康先生的動作,叫孟天寧完全愣住了。
一旁心焦如焚的裴濤等人,也全部愣住了。
什么意思?
大師只坐在輪椅上,問了他一句話,康先生便被…嚇跑了?
“再跑,剁了你腿哦!”沐夏有趣地看著如閃電奔向門口的康先生。
然后孟天寧和裴濤就看見,在少女宛如兒戲的威脅中,堂堂風水界泰斗,武道宗師——康先生,就像是踩住了剎車,生生僵在了大門前。
康先生僵硬地轉身。
聽沐夏嘖嘖有聲:“你逃跑的本事真不錯啊。”
當日神丹谷,只有這位康先生和李家宗師跑掉了。
康先生被諷的嘴角一抽,也看出沐夏是不會殺他了。不然以她的本事,彈指取他性命,何必和他浪費時間。
“咳…大人,兩次沖撞,康某賠罪。”康先生抱拳行了一禮。
“我要兩個賠禮。”
“大人請說。”
“第一,將你手上所有能療傷的東西送來;第二,柏停云的消息。”
康先生忽然抬頭:“大人受傷了?”
沐夏瞇著眼睛看他,慢悠悠道:“不瞞你說,你現在如果出手,我怕要命喪當場呢。”
康先生怔怔看她一會兒,苦笑搖頭:“康某不敢。”
是真的不敢。
哪怕這少女是真的傷了,他也不敢冒險,她這樣的人,怎會將自己軟肋暴露?
又怎會沒有底牌?
“康某立刻讓人準備。”說著冷眼看向孟天寧:“按大人說的去辦,而后自去領罰。”
“是,師傅。”
孟天寧的臉慘白如紙,這個少女,到底是什么人?!
更不用說心中掀起狂風巨浪的裴濤了,如泰山一樣被他仰望的康先生,在這個少女面前,口稱大人,低頭折節,如仰望泰山?!
裴濤做夢一樣將兩人恭敬地送到茶室里,又親自送上了茶。
待到出門,他臉色變幻,一咬牙,大步沖向頂層的閣樓。
閣樓的墻上,一張油畫被取下。
里面是一個暗格。
暗格再打開,保險箱輸入密碼,一卷留傳不知多少歲月的木牘,靜靜地躺在里面。
“說說看,義興會出什么事了?”
茶室里,沐夏悠悠然喝著茶問道,面對康先生全不設防的樣子。
可她越是如此,康先生就更確定她只是詐他。
“大人指的是什么時間?”
“從一年前開始說。”
一年前,正是去年四月在瑞昌祥的時候,柏停云帶著柏母回了粵島。
也是差不多那艘黑天鵝號出現的時間。
沐夏雖然和柏停云相交不多,但對那個溫潤男子還是很有好感的。從當日海外義興會的雷哥話中意思,柏停云在粵島堂口中,身份應是極高。
以柏停云的品性,不該讓那艘喪盡天良的游輪作惡才是。
除非,他出事了!
“大人應當是想問…柏家的那起意外吧?”
果不其然,康先生想了想說道:“一年前,柏家母子回粵島,回程的途中,發生了一場爆炸。”
“柏夫人當場炸死,柏停云當時不知為何下了車,僥幸逃過一劫,但也重傷昏迷。”
“醒來后,人便瘋了。”
“瘋了?”沐夏一怔,完全無法想象,那樣溫潤如玉男人,瘋了會是什么樣子。
“我既然是問你,而不是問裴濤,就是要知道詳細的內幕。”
康先生不意外她猜的到:“大人和柏停云相識,應當知道他不是內勁武者。”
沐夏點頭,柏停云雖然對武道界如數家珍,但的確是不曾習過武的。
“他是遺腹子,也是義興會上上任坐館的唯一子嗣。”
“柏易天在義興會的元老中,威望極高。后來修煉時出了岔子,他暴斃而亡,直到現在,還有很多元老始終認為不是意外,一直在追查柏易天死亡的真相。”
“可想而知,一年前改選坐館,柏停云的呼聲有多高。”
義興會的坐館,除非出現重大事故,否則是十年一換。
上一次柏停云的年紀太小,沒有人提起。
這一次他正當年,幾乎有半數元老推他上位。
“所以是義興會的內部爭斗?”
“應當是。”康先生點頭:“不管柏停云瘋了還是死了,總歸是失去了上位的可能。”
沐夏輕嘆,以她對柏停云的感覺,那人怕是根本就沒有想上位的野心的。
否則,也不會完全不修習內勁了。
后面的也不用再聽了,誰是得利者,誰就是兇手。
“他現在在哪,把地址留給我。”
“這個…我需要查一查,回頭告訴大人。”
“可以,你自便吧。”
說著沐夏轉動著輪椅嘎啦嘎啦地跑出了茶室,從語氣聽起來,是毫不掩飾的急切。
同時會所的外面,響起轟鳴的引擎聲。
康先生探頭到窗口。
下面,一輛黑色的車子打了個漂移,穩穩停住。
駕駛上走出黑衣黑褲的高大男人,他疾如風的步子,卻忽然就僵住了。
深邃的眸,一眨不眨地望著會所里面,嘎啦嘎啦出來的輪椅。
眼底,是壓抑的自責和疼痛。
沐夏心里一酸,紅著眼圈兒笑瞇瞇:“我現在是有坐騎的小仙女啦!”
“嗯,很拉風。”秦予奪聽見自己的聲音道,上前,蹲下,把她的小仙女緊緊擁進了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