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和南嬌嬌在一起,他總有種做賊的感覺。
他道:“我們見不得光嗎?為何要避著他們?”
“因為想讓他倆獨處呀!”南寶衣晃了晃他的手,“二哥哥忘啦,那日在軍營,人家穗穗也給了咱們獨處的時間呀!”
蕭弈垂著眼尾看她。
月色清潤,山野寂靜。
小姑娘頭戴柳條和牡丹編織的花冠,嬌美的像是松山巫女。
他拿起她的花冠把玩,道:“殷斯年看似是和朝廷合作,實則已經與山匪達成聯盟。剿匪的那天,他將反戈一擊,與山匪聯手,圍剿朝廷的軍隊。”
“殷朝宗告訴你的嗎?”南寶衣吃驚,“殷斯年果然是想謀反!”
蕭弈把花冠放回到她腦袋上:“好在殷朝宗已經被蕭隨策反,大戰那天,會和我們一起對付殷斯年。”
他牽起南寶衣的手,往山下走:“你是怎么來到老君山的?”
提起這個,南寶衣就忍不住磨牙。
她不高興道:“還不是你那個小表弟搞的鬼?他看我不順眼,居然買通山匪把我弄上山,企圖羞辱我!二哥哥,我早晚要殺了沈議潮!”
沈議潮…
蕭弈瞇了瞇眼。
回到殷府,已經是子夜。
蕭弈送南寶衣回了廂房,照顧她洗漱上床之后,獨自提一把九尺陌刀,轉身闖進沈議潮的寢屋。
月光盈室。
寢屋空空如也。
蕭弈冷笑一聲。
沈家的小郎君料事如神,恐怕早已料到他會找他算賬,這個時候正躲在他哥哥的房間呢。
他轉身去找沈議絕。
踹開屋門,屋子里燈火通明,沈家兩兄弟正在下棋。
沈議潮籠著寬袖,抬眼見他進來,不禁微笑:“怎么去了這么久?可有找回南司徒?”
蕭弈轉了轉陌刀。
陌刀長達九尺,直接把花幾上的花瓶掀翻在地。
花瓶摔碎的巨大聲響,令沈議絕不悅蹙眉。
他沉聲:“雍王這是何意?”
“何意?”蕭弈似笑非笑,用下巴挑了挑沈議潮的方向,“那得問你的好弟弟,做了什么好事。”
沈議絕轉向沈議潮。
燈火葳蕤,白衣勝雪的小郎君,仍舊面帶笑容,溫聲道:“從洛水回來以后,我就和阿兄在一起,能做什么?雍王,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蕭弈冷聲:“你買通山匪綁架南嬌嬌,敢做卻不敢承認嗎?”
沈議絕眉頭鎖得更深:“綁架?”
“阿兄,我沒有。”沈議潮否定得徹底,“我再如何小氣,也不至于跟一個女子過不去。更何況南家對我有恩,我又怎么會對南司徒下手?”
蕭弈早已不耐煩聽他辯解。
沈議潮和南嬌嬌之間,他當然更信南嬌嬌。
陌刀一橫,不由分說地襲向沈議潮!
沈議潮端坐不動。
沈議絕寬袖拂過,手持長刀擋在他面前。
長刀格擋住陌刀的攻擊,他認真道:“雍王,我阿弟恩怨分明,絕不可能謀害南司徒。”
“恩怨分明?”
蕭弈扯唇笑了一下。
房屋空間狹窄,兩人卻在房中大打出手。新書包網 玉器破碎,滿目狼藉。
蕭弈一邊打一邊道:“你怎么不問問他,長公主夫婦是怎么死的?你怎么不問問他,當初錦官城里,寒煙涼是如何收留他,又是如何被他背叛的?恩怨分明?!沈議絕,別瞎了你的眼!讓開!”
沈議絕死活不肯讓。
他是名門沈家的嫡長子,自幼在金吾衛里面歷練,師從無數大師,一身功夫堪稱精湛,哪怕和蕭弈對上,短時間內也不至于處于下風。
兵器相撞,迸濺出一連串的花火。
他死死架住長刀,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雖然嘴上說著相信阿弟,可心里卻無法欺騙自己。
阿弟背叛寒煙涼是事實,阿弟幫助趙家謀害長公主夫婦也是事實,今日南司徒被山匪綁架…
恐怕也是阿弟所為。
可是,他再壞,那也是他的阿弟。
蕭弈招數狠辣,聲音像是帶著蠱惑:“沈議絕,殺了他,你就能毫無顧忌地獨占美人,何樂而不為?什么阿弟,你要這種六親不認的阿弟作甚?!”
陌刀挑開沈議絕的長刀。
長刀脫手,深深扎進地面。
沈議絕單膝跪地往后滑了一段距離,堪堪握住刀柄。
他垂眸,余光瞥向沈議潮。
放任蕭道衍殺了他,然后自己獨占美人?
他愛著美人,可他也愛著阿弟。
他親眼看著阿弟長大,親眼看著他成為名門沈家的驕傲,他怎么可能拿阿弟的性命來換美人的芳心?
他做不到。
男人手背青筋暴起,猛然抽出長刀,不顧一切地襲向蕭弈:“如果雍王執意要對我阿弟動手,就別怪臣以下犯上!”
蕭弈轉身。
陌刀抵在后背,反擋住沈議絕的攻擊。
刀劍爭鳴。
他勾唇:“沈將軍,你猜,如果本王把這個選項放在沈議潮面前,他是會選擇你,還是會選擇寒煙涼?”
沈議絕沉默。
片刻,他面無表情,繼續和蕭弈大打出手。
屋外游廊,燈火蜿蜒。
寒煙涼披著件大袖,垂著眼睫抽煙。
南寶衣也被這里的動靜吸引過來,聽見屋子里的對話,忍不住瞟了眼寒煙涼。
寒老板分明對沈議絕有意思。
可是他那番話,恐怕傷到美人心了。
她安慰:“寒老板,你別為沈家的兩個兄弟傷心啦。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下一個會更乖。”
寒煙涼長長吐出一口煙圈,微翹的杏子眼帶著幾分迷離。
她道:“倒也沒怎么傷心。沈議絕重情,做出這種選擇并不奇怪。更何況,一個是萍水相逢的女人,一個是血脈相連認識了二十多年的親弟弟,換做是我,我也會選弟弟。我只是,只是…”
她“嘶”了聲,突然不自然地偏過頭。
南寶衣清楚地看見她紅了的眼圈。
寒煙涼努力讓情緒保持平和,卻仍舊遮掩不住漸漸沙啞的聲音:“我只是,不喜歡被當做物品。拋棄或者拱手相讓,我都不喜歡。我也想,自己選擇一次。但他,他沒給我選擇的機會…南嬌嬌,我其實不怨他愛護弟弟,我就是,就是怨他不給我選擇的機會…”
她一向情緒內斂。
許是覺得說這種話很肉麻丟臉,她抽煙的姿勢兇悍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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