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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臺上,溫知凝抬手扶正花冠。
——知凝妹妹,知道三殿下為何會親自送你的父親上法場嗎?因為他在天牢做了手腳,他讓犯戴上人皮面具,偽裝成你的父親,所以他才能毫不顧忌地拋下那一支死簽。
——可惜,娘娘早就算計到他的小動作。被綁上刑場的,并不是那個死囚,而是真真正正的溫大人,可笑三殿下竟毫不知情!
——知凝妹妹能安然無恙地躲在世伯家中,不是因為你們藏得好,而是因為三殿下曾向娘娘苦苦哀求。
——知凝妹妹,你錯怪殿下了。那一刀,你捅錯了人。
昨夜湖岸邊,那番話仍舊清楚地回蕩在耳畔。
溫知凝閉上眼。
恨了整整七百多個日夜,才知道她竟然恨錯了人。
她的竹馬并非薄情郎,他是世上最有情有義的郎君。
而她,自詡名門之后,自詡堂堂正正,卻在上元夜禍亂長安。
她辜負了溫家風骨,辜負了滿門忠烈。
她該死!
寒風迎面。
幾縷長長的鬢發拂過臉頰,更顯她面容蒼白消瘦。
少女如小狐般,突然靈巧地躍上厚重的花崗巖石埂。
雪白繁復的裙裾翻飛鼓起。
她抬手在額前搭起涼棚,眺望著遙遠的長安古城,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手作喇叭狀,高聲呼喊:“子重子重,若有來世,我還與你當青梅竹馬!”
她仰起頭,望向黃昏的天穹,杏子眼亮如日月星辰,使勁兒揮手:“姐姐,爹爹娘親,凝兒來尋你們啦!凝兒,好想好想你們!”
烽火臺邊生著一株嶙峋梅花。
寒風吹落了枝頭細雪,梅花瓣撲撲簌簌地掉落在地。
少女猶如一瓣落花,從高高的烽火臺上一躍而下。
雪白裙裾急速旋轉翻飛。
她那么歡喜,像 像是暮色街頭,蹦蹦跳跳即將歸家吃飯的稚童。
星光爛漫。
南寶衣終于睡飽了,揉著惺忪睡眼坐起身,卻見腕間纏繞著密密麻麻的紅繩,紅繩另一端朝帳中延伸,被蕭弈牢牢拽在掌心。
他沒換衣裳,瞳孔里遍布紅血絲。
顯然,從昨夜起他就未曾合眼。
南寶衣好笑,軟聲道:“二哥哥,你不會在我帳中坐了一整天吧?是怎樣的人生大事,值得你夜不能寐地思考?”
蕭弈不置可否。
南寶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一直盯著我作甚,怪瘆人的。”
蕭弈還是不說話,只是仔仔細細地觀察她。
南寶衣見他跟中邪了似的,心里沒來由地害怕,一邊去解手腕上纏繞的紅繩,一邊怪罪:“好好的郎君,突然成了個傻子…也不知在抽什么風。”
她快弄開紅繩時,蕭弈按住她的手。
他啞聲:“不許解開。”
南寶衣不滿:“不解開,就這樣綁一輩子嗎?我想沐浴怎么辦?”
“我陪你。”
他認真。
南寶衣氣極反笑:“那我想小解呢?”
蕭弈想了想,正色道:“我站在外面等你,我不嫌棄。”
南寶衣嘴角抽抽。
她見蕭弈實在不對勁兒,只得撒嬌般挽住他的脖頸,好聲好氣地問道:“二哥哥,你到底是怎么啦?”
蕭弈眉眼深邃。
小姑娘的臉近在咫尺。
不曾凝結冰霜,不曾眉頭緊鎖,不曾泛著青灰色的死氣。
她是鮮活的、嬌美的、干凈的,像是一朵圓潤嬌甜的小芙蓉花。
他有些艱難地開口:“能否,把你前世的委屈,再與我說一遍?我想聽,所有的委屈,我都想聽。”
南寶衣很有興致地掰起手指頭:“就是在皇宮混得很慘呀 “干什么呀?”
“我現在就強迫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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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帳幔垂落。
"重生后我成了權臣的掌中嬌"
翌日清晨。
南寶衣起床梳妝,偏頭就瞧見蕭弈靠在西窗邊,玄衣黑裳,抱著手臂盯著她,薄唇比平日更加嫣紅,看起來十分性感。
那是她昨夜咬的…
她小臉緋紅,不自然地收回視線,對著菱花鏡戴上東珠耳墜:“我知道我生得好看,可你也不必從早到晚盯著我吧,怪叫人害臊的。”
蕭弈輕嗤。
這小姑娘臉皮厚的什么似的,她還知道害臊…
若非他實在喜歡,生怕她再次消失,他才不會總盯著她。
前世那種痛徹心扉生不如死的感受,他再也不想體會一次。
他淡淡道:“吩咐小廚房做了你愛吃的燕窩粥,還有蔥油小花卷、牛乳雞蛋南瓜羹、什錦糯米糕、杏仁佛手,芝麻南糖、椰子卷,若是梳妝好了,就隨我過去吃。”
南寶衣詫異地瞅向他。
這廝在飲食上一慣算不得精細,怎么今天跟酒樓里報菜名兒的店小二似的,對她好得不得了…
她小聲試探:“二哥哥,你是不是想納妾?我勸你趁早打消這個想法哦,不然我就趁你睡覺時錘你頭。”
她床底下始終藏著一把大鐵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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