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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情我愿…
南寶衣紅著眼睛,雙手漸漸握緊。
同為女兒家,她知道一個姑娘,除非心儀那個男子,否則絕不會輕易與他共寢。
她深知寒老板的人品,如果寒老板知道沈議潮已經有未婚妻,她是絕對不會收留他住在玉樓春的,更不會與他產生任何曖昧。
可是寒老板對沈議潮的心意,卻被他當成了你情我愿。
一句“你情我愿”,就可以將這場緣分劃作露水姻緣,吃干抹凈,毫不認賬,這就是沈家名門的小郎君,這就是名動長安的貴公子!
她望向寒煙涼。
姿容嫵媚的少女,眉眼仍舊含笑:“是,我與沈小郎君,確實只是玩玩而已。他未曾在床笫之間許我八抬大轎明媒正娶,也未曾在耳鬢廝磨時溫柔地喚我‘寒姐姐’,更未曾在今冬初雪時告訴我,我是他心上月光。”
她直視沈議潮,唇畔譏諷彎起。
每說一句話,男人的臉色就陰冷幾分。
良久的沉默過后,沈議潮道:“男人在交歡時所言,本就當不得真。露水情緣,玩玩而已,從一開始,你我就該心知肚明。”
寒煙涼聞言輕笑。
窗外落雪,她的笑聲漸漸大了起來。
眼尾蔓延上入鬢的緋紅,可一雙盈盈杏眼卻盛滿涼薄。
她歪頭,含笑凝視沈議潮,重復:“是,只是玩玩而已。”
沈議絕的視線,在寒煙涼和沈議潮之間逡巡。
半晌,他收劍入鞘,冷聲道:“我還有要事處理,來人,送南姑娘下樓。”
這種節骨眼,南寶衣才不愿意走。
可是不等她抗議,兩名魁梧的金甲侍衛,已經持刀架上她的脖頸:“南姑娘,請。”
南寶衣擔心地望向寒煙涼。
寒煙涼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她把隨身攜帶的描金細煙管交給南寶衣,斂去了那份嬉笑涼薄,仔細交代:“大雍入局,是你我都沒能想到的。接下來,怕不能護南小五周全。這只煙管內有乾坤,你拿著,可以當做武器使用。”
南寶衣接過。
細煙管里面,藏著一把細細的錐狀利刃,確實是保命的利器。
寒煙涼摸了摸南寶衣的腦袋:“天樞首戰雖敗,但并不意味咱們輸了。無數天樞暗衛,已經滲透到天下諸國,沒有我,天樞依舊在正常運行。南小五,守住盛京,等他歸來。”
南寶衣低著頭。
淚珠一顆顆滴落到煙管上,她擦去淚水,仰頭望向寒煙涼,努力而鄭重地點點頭。
金吾衛沒再給她們說話的時間,推著南寶衣下了樓。
穿過大堂,南寶衣看見滿地狼藉,死傷慘重。
金吾衛雖然拿下了天樞據點,但也被反咬的厲害,上百名精銳死傷大半,活著的侍衛正清理尸體鮮血。
南寶衣被他們丟出玉樓春。
荷葉緊張:“出了這么大的事,咱們要不要寫信告訴王爺?請他趕回來,想辦法救寒老板…”
“來不及。”南寶衣分析,“一來一去,至少得一個月時間,等他回來,盛京城早就變天了。更何況北魏局勢,未必就比這里好。”
細雪伶仃。
余味給南寶衣系上斗篷。
少女望向遠處,城西隱隱有火光跳躍。
今年的除夕,怕是終究不會太平。
身后傳來轟然聲響,是玉樓春的大門被掩上了。
南寶衣轉身,仰頭望向高樓的窗牗,窗牗上糊著高麗紙,映照出暖黃光暈,隱隱有人影晃動,但她看不清楚。
她好擔心寒煙涼。
高樓雅座。
沈議絕撩袍落座,隨手端起一盞熱茶。
他吹了吹茶霧,冷淡地挑起眼皮,睨向寒煙涼:“‘玩玩而已’這種話,只能由我阿弟來說,你是什么東西,也敢稱玩玩?”
“倒也不是什么東西。”寒煙涼譏諷,“先祖不才,也就曾幫大雍開國皇帝,打下北魏那一帶的千里疆土,而已。可惜大雍皇族敗落,連疆土都守不住!枉你們自稱名門沈家,除了瞧不起國人,可還干過什么實事?”
沈議絕盯著她。
少女美而倔強,含情脈脈卻又分外涼薄。
她是個很矛盾,也很勾人的女人。
沈議絕俊臉上呈現出一抹厭惡,轉向沈議潮:“來得匆忙,未曾給阿弟帶什么禮物。阿弟若是喜歡,這女人我就不送到姑母面前,直接送給你玩。正好,你也到了納通房的年紀。”
沈議潮正收拾古琴和棋盤,打算盡快隨阿兄回長安。
聞言,他望向寒煙涼。
這個女人美則美矣,只可惜出身低微,還是在戲樓這種地方長大,性情更是十分惡劣輕佻。
等將來回到長安,她只是個階下囚。
而他,依舊是名動天下的沈家郎君。
他道:“名門沈家,沒有接納階下囚為通房的道理。更何況,高傲如寒姑娘,想必也是不愿意做我的通房的。阿兄不必顧忌我,你是姑母派出來的欽差,該如何處置,就如何處置。”
他說完,見寒煙涼定定看著自己,不知怎的,心臟深處驟然一痛。
然而他依舊面色如常,起身往雅座外面走。
快要踏出門檻時,他沉吟片刻,回眸望向寒煙涼:“到底是陪了我兩年的女人,阿兄給她留一條命吧。否則,外人會罵我名門沈家,不仁不義。”
這光風霽月的郎君,白衣勝雪,高冠寬袖,從容離去。
雅座里,只余下沈議絕和寒煙涼兩人。
沈議絕波瀾不驚地喚道:“來人。”
“大人?”
“此女狡猾奸詐,挑了她的手腳筋,連夜押回長安,交給周吏審訊,務必要從她嘴里撬出蕭弈和南越的所有機密。”
“是!”
金吾衛從不憐香惜玉,直接拔刀,欲要動手。
寒煙涼跪坐在地。
少女伸出纖纖玉指,輕慢地勾住沈議絕的腰帶。
她仰頭,杏眼似有水霧,格外嬌弱動人:“挑了手腳筋,余生便要癱在床上,小女子受不得那種酷刑呢。大人英明神武,又何必如此防備我一個小女子?比起挑斷手腳筋,不如我自廢武功,如何?”
白如凝脂的指尖,在沈議絕的皮革腰帶上反復打圈,曖昧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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