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會準時召開，楚衡也來了，之后墨九就發現自己想差了。這文會似乎不光是大家相互較量才學和聯絡感情的地方，似乎還有相互考教人品選定意中人的意思。
“現在將小姐拉出來還趕得及嗎？”墨九望著三三兩兩笑不露齒的各家小姐，只覺得自己好像沒將事情辦明白。
海少羽打了個哈欠，回道：“咱小姐現在心思都放在修煉上了，就算想要嫁人也不會走這個路子。”
墨九想想也對，這些小姐更專注的都是人才，而不是什么實力，或者說真要有幾個精擅武藝的女子來了，她們可能還瞧不起你呢！
當然，這里面所說的精擅武藝也不過是那些會舞刀弄棒的，與楚青雪這種已經踏上修行路并有所成就的不一樣。自然，她們挑選夫婿也沒有楚青雪那般自由。
“嘿嘿，你看到那幾個相互拿著繡布品鑒的小姐沒有？她們好像都看上了寧小公爺呢！”海少羽突然間笑嘻嘻的低聲說道。
墨九順著海少羽的眼神望去，果然見到三五個小姐在交流同時眼神時不時的就往寧懷志那邊瞄了過去。只是她們的目標似乎也不僅僅是寧懷志。
此時在寧懷志身邊圍了很多的舉子，絕大多數不是才華驚人就是身世顯赫，順便說一句，楚衡也在那，只是人家都在寫字作詩，這個扶不上墻的卻在吃點心。
說起來花國的科舉是分為三年一個輪轉的。在這三年之中，第一年是院試，第二年是鄉試，第三年是會試，學子們必須逐級考上來，先是成為秀才，再成為舉人，最后做進士。進士的前三名就是人們常說的狀元、榜眼、探花，再然后是二甲進士和三甲進士，這兩種數量不固定。
其實以前還有一個殿試的，是皇帝親自作為主考官的一次考試。只是后來被廢棄了，大臣們覺得親自給三十幾個人考試有些浪費時間，且也有任人唯親嫌疑。當皇帝的畢竟不是專門擺弄文學的，在水平上肯定不如常年舞文弄墨的翰林們更強。那你做主考官有什么意義？看誰順眼就給誰個大官？想得美！
另外二甲和三甲表面上看是根據才學將舉子們分出了三六九等，但其實能夠來參加會試的那都是頂尖的人才，相互之間的才學也看不出什么明顯的差距。畢竟主考官的喜好不同，在沒有統一標準的情況下，大家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公平。所以二甲三甲其實是用來給之后授予官位時做區分的。這也是此時文會的意義，你要是運氣好，在文會上投靠了某些派系，那么在取得了一定成績之后定然會被授予一個不錯的官職。
而如今最吃相的派系自然就是太子一脈了，所以現在圍著寧懷志的人最多！
再說回楚衡，如今楚彧是吏部尚書，負責的就是官員任免。所以按照道理來說，楚衡身邊也應該圍滿了人才是，只是楚衡這紈绔的人設已經深入骨髓，到哪里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顯得與周圍舉子們格格不入。
墨九端著一個果盤走到楚衡身邊，楚衡很自然的將手伸過來拿起一小塊西瓜啃了起來。
“你就不能注意下形象？你看看人家寧懷志！”
楚衡撇撇嘴，“我又不考狀元，誰會在乎一個后幾名的舉子形象？再說誰不知道我這舉子的身份都是破格授予的。何況…”
楚衡看了看人堆中的寧懷志，笑道：“大哥這次可一點都不準備徇私，所以這一次真正會布局朝堂的都是太子一脈。”
墨九轉頭瞧瞧，恍然道：“這么說，楚彧是想要扶太子的人成事？他就那么肯定太子所要做的改革會失敗？”
楚衡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西瓜汁，拉著墨九往后站了站，“太子一派改革的具體內容我不是都清楚，但平時大哥話里話外透露出來的信息看，有些我還是知道的。比如普及義務教育，這種全民開智的行為看起來利在千秋，可如今這智慧大多是把握在世家豪族手中的。強制推行只會引起劇烈的反彈！大哥曾經說過，除非花國打起來，將這整個國家的豪族世家都打爛了，才能有全民開智的土壤。”
墨九眨眨眼，想想之前被伏殺的楚蟾，點點頭道：“還有呢？”
“還有就是太子注意到了世界之外的發展與科技進步，打算派官員到熊武和大烈等國家留學，然后回來再重用。這種引進外國思想的舉措就是在挑戰主流學派。所有的老學究怕是都要鬧起來了。你覺得太子有那個魄力跟滿朝文官硬鋼嗎？”
墨九哭笑不得，“你這么一說，那這改革不是注定了失敗嗎？”
楚衡聳了聳肩，“如果局勢沒有大的變化，當然會失敗。就看老天站不站太子這一邊了！”
“什么意思？”
楚衡看著意氣風發的寧懷志嘆道：“大哥說過，想要改革成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一場大戰，一場能夠動搖國本的大戰，一場將皇帝鏟除讓其不會礙事的大戰。之后太子就有了改革成功的機會。算是廢而后立吧，至于這場大戰從哪里發起，那就要看天意了！”
墨九表情怪異，“那要是這樣的話，之前干嗎還去阻攔大烈國呢？直接放大烈國軍隊進來就好了啊。”
楚衡搖頭，“不能由外族來打這一場，必須是我們花國自己人。”
墨九好笑，“那可難了，現在楚彧剛將大烈國打跑了，民心正是牢固的時候，誰會在這個時候造反啊！”
“所以說啊，太子的改革計劃有大概率就是要失敗的。”楚衡說著拿起一個蘋果哐哧哐哧的啃了起來。
另一邊卻在這時發出一陣陣驚呼，似乎是譚飛寫出了什么上佳的詩句，引得所有舉子一陣恭維。
說起來通過這一次文會，墨九倒是對這次會試的風云人物有了些認識。這些舉子們如今公認的才學最強三人分別是譚平安太醫之子譚飛、寧小公爺寧懷志還有刑部尚書康琪之子康旭，看那勢頭，儼然已經預定了此次頭三名了。
命運有時候很有趣，這三個家伙竟然多多少少跟楚家都有點關系。
寧懷志以前是楚青雪的未婚夫就不說他了，這譚飛是譚平安太醫的兒子，當初因為老僵的事情，大家也曾經打過照面，據說是真的文采斐然。
至于最后這個康旭，墨九雖然不熟，可楚衡卻知道。因為當初祁紅之所以身死就是在刑部受刑不過，所以從這個角度說，楚彧跟刑部尚書算是仇家。不過當初是黨派之爭，何況祁紅受刑時康琪也并不知情，所以還賴不到他頭上。可即使如此，在一切落定之后，刑部尚書也曾親自擺宴向楚彧解釋過，姿態放的非常低，所以兩家的關系如今雖算不上仇怨，可楚彧心里怕是還有些小疙瘩。
不過這些就不是墨九需要操心的事情了，畢竟連楚彧都沒有追究。海少羽這時靠了過來，一臉看好戲的樣子，撇了撇嘴，“嘿，看到那邊沒有，那臉色，就差將‘嫉妒’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什么地方也都不是一片祥和的，與寧懷志這邊一片光明的氣象不同，在另一個角落就陰暗了不少。
一樣米養百樣人，有人意氣風發，自然也有人嫉妒嘲諷，只是他們不知道，那副陰陽怪氣的樣子都被看熱鬧的海少羽等人收入眼底。
楚衡看著那些人好笑道：“那一伙人多數都是商賈世家，還有一些是沒落清流，文采是有的，只是對于朝廷局勢沒有什么概念，嗯，至于那些善妒的，呵呵，其實也沒有什么。成功與否有時候與私德的關系不大。畢竟這世界講究個成王敗寇嘛！”
墨九點點頭卻是哼道：“我有點后悔了，就不該將你叫來，還不如讓你在家復習功課呢！”
楚衡樂了，伸手摟著墨九肩膀，“說起來還真是謝謝你了，這好幾天真是悶死我啦，哈哈哈！”說著從墨九手上接過果盤朝那些小姐們走了過去，那一臉笑嘻嘻的淫蕩樣子無比欠揍。
墨九甚至有種通知小花仙來抓淫賊的沖動，哼，真當我小花仙舉不動刀了？
于此同時，皇宮之中也在商議著與這次科舉有關的事宜。皇帝要求大臣們想一個有創意的主意來迎接熊武國使團。既不能弱了花國的氣度，又要讓熊武國感覺花國對其的重視。
其實接待外國使團的規格在律法中都有明文規定，能夠體現出花國重視的方面并不多，可變化的無非是驛館環境和迎接的人選罷了。
驛館環境基本都是現成的，天都城從來不缺少風景怡人的院落。至于迎接的人選…
楚彧偏頭看了看幾個太子一脈的大臣，這太子想要改革引進外國先進理念，勢必重視這一次的熊武使團，有大概率是要爭奪這個差事的。
不過楚彧也算對皇帝了解，咱們這位皇帝其實沒有什么進取的心思，他不是很愿意放手讓太子施為。只是一時間又想不出辦法。
這事楚彧是不打算摻合的，所以整個商議過程幾乎是一言不發，最后刑部尚書康琪提了個主意，就由之后科舉的新晉狀元去迎接使臣。
這新晉狀元在名義上是花國文采最出眾者，足夠體現花國的重視了！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不過楚彧卻心中暗笑，眼下呼聲最高的就是寧懷志了，可寧小公爺可是太子的人。這刑部尚書打的倒是好主意。
最可笑的是，皇帝顯然對天都城的掌握并不足，不知道其中的問題，點點頭便通過了這個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