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墨凌篇 移步跨入房間,谷也寒便招呼冷墨凌一齊坐于圓桌之旁。
過了半晌,先前那名身著墨色錦袍的掌柜推門而入,笑臉迎人。其后跟著一位年方二十不足的年輕女子,看起來頗為惹人憐愛。
女子身著一身淡紫色紗袍,腰間用一錦帶扎著一枚淡雅的蝴蝶結,將修長的身材襯托得恰到好處;墨色的秀發輕輕上挽成一撮發髻,發髻之上斜插著一根白色的發簪,顯得較為淡雅;肌膚晶瑩如玉,只是略施粉黛,便看起來特別出眾。
“少莊主,此女名叫雅熏,乃是這落烏城群芳閣的招牌藝妓,此女的琴聲溫婉動聽,蕩氣回腸,小的本來是招過來拉攬客人的,既然今日少莊主過來了,小的便將她叫過來伺候二位爺”掌柜先是往谷夜寒的周身打量了一番,見其衣衫襤褸,狼狽不堪,不免有些好奇,但是卻又不敢多問,只是將眼光停滯了片刻,恭敬的說道。然后側臉看向身后的女子,眼神同樣在女子的身上停滯了少許時間,幾乎要流起了口水,一臉猥瑣諂媚的模樣。接著轉過頭來,微微弓腰向谷夜寒行了個禮節,兩撇八字胡在他那張稍微顯得有些方正的臉上顯得極為突兀,整個人看起來畏畏縮縮,有些丑陋。
“嗯”谷夜寒只是輕應一聲,也沒有多余的話,只顧將酒壺中的酒倒入酒杯之中。
見狀,掌柜暗暗向身后的女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了些什么,女子這才輕挪碎步,掀開幽簾,進入內室,將琵琶拾起,彈奏起來。因為內室隔著幽簾,又相距有些距離,故而并不能聽清外室貴賓的談話之聲。
“少莊主,您可不是第一次來我們龍臨客棧了,咱們這里的招牌菜肴,想必少莊主已經了如指掌,您看是否還是按照老樣子給您上菜?”掌柜繼續頂著一張諂媚的臉,小心翼翼的說道。
“嗯”谷夜寒依然面無表情,沒有任何言語,應付一般的應了一聲。
但是待到掌柜剛一轉身準備離開,谷夜寒便微微抬頭,向掌柜望了一眼,然后又將眉眼低下,拿起一杯剛才斟好的酒,往嘴里灌了一口,若有所指的說道:“掌柜,別忘了多加點佐料,菜色也要較以往豐富一些,今天本少莊主可有貴賓要招待。”說完,便又繼續飲酒。
掌柜眼珠暗暗一轉,似乎從谷夜寒的話里領會到什么東西,眼瞳微微縮緊,恭敬的應了一聲,便緩緩退下,走出了房門。
女子端坐在木椅之上,神情頗為專注的挪動纖細的手指,輕輕在琵琶的琴弦之上不斷掃動,配合著那一身紫色的羅裙顯得格外養眼,整個畫面就猶如一副活生生的人物花卷,讓人不忍將眼睛挪開。
琴弦震動,聲聲入耳,那聲音時而舒緩,時而狂涌,既像那潺潺溪水,又像那波濤海浪,總之余音繞梁,琴技非凡,讓冷墨凌聽得如癡如醉,不禁開始愣了起來。
然而此刻的谷夜寒似乎并沒有將心思放在這美妙的音律之上,而是自顧自的再將酒杯中倒滿好酒,舉起酒杯,側身向一旁的冷墨凌招呼道:“吳志高吳志高”
“啊?”
沉浸在琵琶聲中良久,冷墨凌并沒有聽到谷夜寒的招呼之聲,谷夜寒接連招呼了幾聲,冷墨凌才有所反應。
“哦,吳少俠要是喜歡這位姑娘,大可今晚在客棧住下,讓她陪你一晚”谷夜寒見冷墨凌聽得入神,便以為他對雅熏有意思,遂將原本要說的話收了回去,表達了好意。
“哦,谷少莊主誤會了,在下剛剛只是覺得琵琶聲引人入勝,故而聽得出神了,并沒有其他的意思,不知你剛剛要對我說什么?”女子雖然稱不上是天姿國色,但卻也十分好看,冷墨凌只是多看了兩眼,但也還不至于有其他的想法,于是果斷回絕。因為谷夜寒突然對自己客氣起來,所以冷墨凌也不好意思直喚其名,故而改了口。
“哦,沒什么,在下只是想舊事重提而已”說到一半,谷夜寒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后緩緩撐起身子,踱了幾步,接著說道:“吳少俠武功絕頂,英雄蓋世,本少莊主甚為佩服。雖然你我過往有些恩怨,但是在下希望你能摒除前嫌,與本少莊主合作,一起在這四海五州建立一番偉業。這世上似乎也只有吳少俠可以將真諦拔出,只要能將那真諦的威力發揮到極致,偉業唾手可得。不知吳少俠意下如何呀?”
經過一晚的相處,雖然處處受到冷墨凌的限制,但是谷夜寒似乎對冷墨凌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好感,再加上冷墨凌確實擁有別人沒有的能力,所以谷夜寒還是企圖說動冷墨凌與自己合作。
“呵呵,可以,不過要等到我拿到真諦寶劍再說”冷墨凌發出一陣陰冷的笑聲,玩笑意味的答道。
冷墨凌曾經在谷夜寒手里吃了不少苦頭,并且谷夜寒還多次迫害劉相開和周梅,他早已經對其恨之入骨,就算要合作,他也不會選擇谷夜寒。
昨晚之所以要將谷夜寒從煙雨閣地牢救出,并且在他命在旦夕的時候出手相救,無非就是想早日拿回真諦寶劍,取得楚浪云的信任。
如今,雖然已然知曉那呆在煙雨閣的楚浪云是個冒牌貨,但是冷墨凌也有其他打算,至于和谷夜寒合作,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即使適才也曾動了假合作的念頭,但是這個念頭轉瞬即逝,似乎對于谷夜寒,冷墨凌連與他假合作都覺得惡心。
“哼,既然如此,本少莊主也不做勉強,等你拿到那真諦寶劍,便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冷墨凌剛回應完,谷夜寒便兩眼陰冷的瞪了冷墨凌一眼,有些怒意的說道。
谷夜寒也是聰明人,不可能聽不出冷墨凌話中隱晦的意思。很明顯,冷墨凌根本沒有合作的誠意。
在美妙的琵琶聲中過了少許時間,房門便被掌柜推開,走進幾名小廝,小廝手中的盤子里放著各式的菜肴,看起來相當可口,當然,也包括那道著名的紅燒里脊。
在掌柜的一聲吩咐之下,眾小廝跨著熟練的步伐,將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穩穩的放在了圓桌之上,然后轉身離去。掌柜在向谷夜寒使了一個臉色,再往內室的雅熏瞟了一眼,也獨自離開。
望著滿眶五顏六色的菜肴,冷墨凌不禁舔了舔嘴唇,從他此刻的神態來看,顯然已經饑餓難耐。
強忍住饑餓的囧態,冷墨凌神情有些嚴肅的往身旁的谷夜寒瞟了一眼,眼神里仿佛示意著什么。
與冷墨凌的眼神相對,谷夜寒冷冷一笑,瞬間便會意到了他的意思,遂拾起筷子,將桌上所有的菜肴挨個嘗了個遍,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倒上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后一臉笑意的看著冷墨凌,說道:“吳少俠盡管放心,飯菜并沒有下毒”
出于某種目的,谷夜寒一改適才的一臉怒色,說話的語氣客氣了不少。
見谷夜寒的舉動,冷墨凌終于放下了戒心,拿起碗筷大口吃了起來。因為要顧及自己的形象,冷墨凌還刻意控制了一下自己狼狽的吃相,畢竟他如今也是江湖之中小有名氣的一號人物了。
谷夜寒兩眼盯著眼前有些故作斯文的冷墨凌,不禁臉上帶著一股陰冷的淺笑,沉默不語。
飯飽之后,冷墨凌輕輕摸了摸已經被填滿的肚子,滿足的說道:“谷夜寒,你說得沒錯,這里的菜肴味道確實可以,特別是這道紅燒里脊,肥而不膩,入口即化,實在是好吃得不得了”
由于已經餓了一個上午,再加上桌上的菜肴味道確實不錯,冷墨凌不自覺的指著桌上的那道紅燒里脊,稱贊道。
“哈哈,吳少俠,你喜歡便好”對于冷墨凌的稱贊,谷夜寒的反應似乎有些怪異,只見他帶著一股冷笑,緩緩從座椅之上站起,雙手交叉在胸前,轉身背對著冷墨凌,陰陽怪氣的說道。
“好了,吃飽喝足,準備上路了”
似乎感覺到了谷夜寒的不尋常之處,但是自己本身并沒有什么異樣,況且冷墨凌早已料定谷夜寒不敢在自己身上耍什么花招,所以冷墨凌也并沒有將這種不尋常之處放在心上,只是從座椅之上撐起身體,準備離開房間。
然而,待到冷墨凌剛邁開步子沒走幾步,便是感覺整個頭有一些負重的感覺,旋即眼前開始有些模糊,眩暈起來。冷墨凌這才意識到,自己肯定是中了蒙汗藥之類的東西。遂身體搖搖晃晃,瞟了一眼桌上的飯菜,伸出手指指著面前的谷夜寒,一臉的疑惑,說道:“谷夜寒,剛才明明你”
“哈哈,你是不是想說,剛才明明本少莊主先嘗了一遍桌上的菜肴,為什么本少莊主沒事,而你會中毒啊?”谷夜寒冷笑一聲,轉過身來,用一種戲謔般的眼神盯著冷墨凌,將冷墨凌的疑問說了出來,那種陰陽怪氣的說話之音,冷墨凌聽起來似乎有些毛骨悚然。
輕拍了拍冷墨凌的肩膀,谷夜寒收住了那種近乎怪異的笑容,接著說道:“冷墨凌,你在這四海五州的江湖似乎也混了一段時候了,為何還如此天真,難道你就沒有發現,本少莊主所有的菜肴都嘗了一遍,卻唯獨沒有動這龍臨客棧最為著名的紅燒里脊嗎?”
聞言,冷墨凌恍然大悟,但是沉神回想,似乎對于谷夜寒剛才到底夾過什么菜肴全無半點記憶。
全身冒著冷汗,咬著兩排牙齒,冷墨凌不禁在心中感嘆道,這古人的套路真是特么的越來越深了,這回又在你谷夜寒的手里栽了跟頭。
中州與東州的邊界交接處,哀牢山的一處深邃的山洞之內,三魂門的總壇。
三魂門乃是這四海五州極為神秘的門派,相傳1000紀以前,三魂門魔頭駱天行為習得魔功破心訣的最高境界,嗜血成狂,專吸活人的生血,以達到修煉的目的。無數武林正義之士和無辜百姓都慘死在他的手里,彼時鬧得人心惶惶,不得安生。
一代鑄劍大師,上古大俠彥圣真君為了拯救武林,安撫黎明百姓,在煉得真諦寶劍之后,率領眾武林同道,手持真諦,一舉擊殺了駱天行,將三魂門連根拔起,三魂門從此在江湖中徹底覆滅。但是江湖傳言,三魂門的門徒并沒有徹底消亡,而是隱藏在四海五州的各個勢力當中,伺機而動,以求復興。當然,這只是一個傳言而已,并沒有得到過證實。
“報”
火光將整個山洞照得透亮,火苗在半空亂舞,將整個空間的氛圍渲染得頗為詭異。一個身著黑衣的帶刀弟子從一片火光之中跑進了洞內的宮殿。只見那弟子身著的黑衣胸膛之處繡著一只骷髏,發髻之上捆著一根紅色血帶,一邊快速的挪動腳步,一邊吆喝。待到宮殿的一高臺之下,跪地匯報道:“啟稟門主,流云山莊谷夜寒求見”
“谷夜寒?他不是被那楚浪云擒了去,怎會突然又來到我三魂門,讓他進來”高臺之上一黑袍青年,兩眼瞳孔緊縮,微微俯頭看著圍在高臺之下的眾人,帶著一絲疑惑,鏗鏘有力的說道。黑袍人臉上帶著面罩,并不能看到他的樣貌,只是額頭之上那道一直滲入面罩中,早已經結疤的疤痕看起來格外顯眼。
少時,只見一白衣青年手中拿著一個長條包裹,踏著重步,在兩排火光的照耀下,向著眾人快速走來,只是少許時間之后,便已來到高臺之下,單膝下跪。
“流云山莊谷夜寒叩見門主”
“谷夜寒,既然你好運得以從那楚浪云的手里脫身,不回你那流云山莊,好好做你的少莊主,來我三魂門作甚?”高臺上的黑袍人似乎不太歡迎眼前的谷夜寒,轉身負手,背對著后者,不屑的說道。
“門主,如果沒有見面禮,谷夜寒豈敢輕易前來”谷夜寒嘴角微微上揚,咧嘴冷笑道。
“見面禮?你谷夜寒會有什么東西讓本門主看得入眼的”對谷夜寒所說的見面禮,黑袍人似乎非常不屑。
“不知真諦寶劍可還過得去?”
“真諦寶劍?”聞言,黑袍人雙眼猶如有微光射出,轉過身來,兩眼盯著高臺之下的谷夜寒。
“正是,谷夜寒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