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雄咬牙切齒地模樣實在是太過猙獰,
以至于關羽一刀把他斬成兩半的時候還有點不敢相信這貨居然這么容易就倒在了自己的倒下。
他隨手收刀,又把兩個驚魂未定的重騎兵隨手挑落馬下,這才意猶未盡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唔,怎么感覺最近的敵人都這么弱?
當然不是敵人越來越弱,
華雄比顏良的武功只高不低,
但架不住關羽南下以來在不斷的裝X訓練之中武藝越來越精熟,以華雄的武功,稍稍露出一點點的破綻,就是被關羽一刀秒殺的可憐下場。
“對了,好像田豫那小子說過有首歌里唱過我‘溫酒斬華雄’的故事…
哎,沒有溫酒,好像少了不少的味道啊。”
策馬跟隨在關羽身后的于禁本以為要面對一場苦戰,可沒想到關羽居然這么容易就斬殺了敵軍的主將…
打仗真就這么容易嗎?
于禁感覺自己的認識又出現了偏差。
好在自己在黃琬手下的時候沒一頭熱跟關羽為難。
“不知關公師承何人?”
于禁半天才后知后覺拍了個馬屁。
關羽這樣的武功肯定不是天授,他的師父應該是當世少有的高手才是。
關羽自得地一笑,捋須道:
“吾師授藝時自稱姜動,后來我才知道,他是力行社中的好手楊動。
嘿,我這手刀法也是歷練許久,就算是吾師年少之時,也未必比得過我。”
他見于禁一臉懵逼,拍拍腦袋,悠然道:
“是了,吾師聲名不顯,汝不曾知曉也是尋常。”
“不,”于禁艱難地道,“我…關公忘了我曾是力行社社員,倒是聽過楊動,他…”
于禁艱難地咽了口唾沫,道:
“關公也許不知,楊老數日前刺殺董卓失敗,和賈詡一起被董卓殺害了。”
關羽一雙丹鳳眼立刻瞪大,凜冽的煞氣讓于禁驚得手足無措,惶恐地向后退了一步。
“胡,胡說…汝,汝是如何知曉!”
面對千軍萬馬,關羽都不曾有絲毫的動搖,可聽見這個消息,他渾身上下的力氣似乎在一瞬間被抽干。
當啷。
那把造型浮夸的大刀重重落在地上,掀起一片塵土,而關羽敢一人猛沖敵人萬眾的猛漢再也壓抑不住心頭的震撼,竟怔怔的流出了滾滾熱淚。
“師父…”
雒陽兵變,董卓誅殺賈詡、王允、袁隗,引得天下震驚。
這三位大佬名聲赫赫,引得天下人側目,
至于那個在呂布手下重傷董卓后壯烈犧牲的老人,天下則沒有多少人談起。
楊動?
那是什么人?
官居何職?
治何經典?
或者如當年的郭解一般,做出過什么豪俠故事?
都沒有。
楊動一生不娶,奔波四方,像一只陰影里的耗子,是力行社社員最厭惡、最恐懼的那個人。
此人一直活在陰影里,用極好的耐心等待他獵物露出破綻,然后一出手,就是一場腥風血雨。
他沒什么行俠仗義的故事,甚至,他視人命如草芥,簡直是一個毫無人性、毫無信仰的惡魔,
可在關羽的眼中,他卻是自己最親近的那個人。
關羽還記得,在自己即將餓死的時候,是這個表面冰冷的中年人彎下腰蹲在自己面前,
他笨拙的用劍和食物逗自己開心,給年幼的關羽偷來剛剛煮熟的豬腿,兩人靠在破屋的土墻邊咯吱咯吱一吃就是一夜。
之后的歲月里,這個自稱姜動的人耐著性子教笨手笨腳的關羽學劍,
那時候關羽性子頑劣,總是不肯用心,楊動每每舉起樹枝打的關羽嚎啕大哭,又鐵青著臉背著手離開。
而不久之后,他又鐵青著臉回來,用不知道從哪里偷來的食物笨手笨腳哄關羽的開心。
這個外冷內熱的漢子支撐了關羽年幼時最困難的一段歲月,讓關羽從一個隨時可能因饑餓和寒冷倒斃的少年成長為睥睨天下的絕頂高手,
而他的身子也愈發老邁,手腳再也不似往昔靈活,漸漸地已經不是徒弟的對手。
拳怕少壯,這是至理名言。
關羽不曾想到,在河東的一別竟然就是永別,
自己還沒有功成名就,還沒有在恩師面前好好炫耀一番自己的成就,這個老頭子,怎么就…
怎么就死了!
“節哀,節哀…”
和于禁一起追隨關羽而來的那個文士雖然不知道楊動是誰,但是看到關羽如此模樣,他也能猜到大概。
這個在戰場上所向無敵的漢子如此失魂落魄,死的肯定是他的至親之人。
他干咳一聲,下馬吃力地抬起那把夸張的大刀,緩緩遞到關羽手中。
“關將軍,董卓倒行逆施,害死楊,楊公,
現在,是給他報仇的時候了!”
手握冰冷的刀桿,關羽眸子里的戾氣沖天而起,
那個文士驚恐地后退一步,還以為自己不小心被關羽當做了獵物。
“說的是…”關羽傲然一笑。
當年楊動教關羽劍術,把關羽打的懷疑人生幾乎不敢再拿劍,
每到這個時候,他總會稍稍停留,用自己獨特的方式鼓勵這個跟兒子一樣的徒弟。
“我楊動這輩子最大的榮耀就是給武圣關羽當師父,
為了這個,你也得給我好好練習,
我不能允許這天下有人的武功能在汝之上!”
啊啊啊!!!!
關羽仰天長嘯。
嘯聲驚天動地,氣壯山河,眾人聞之無不變色。
提起大刀,關羽緩緩抬起頭,目光已經恢復了往昔的犀利和堅定。
“董卓的手下,都給我納命來!”
關羽出手,刀下絕無可活之人。
鋒利的大刀如狂風過境,所有人只能顫栗跪伏,
那些企圖負隅頑抗的重騎兵連第二招都使不出便聽到血肉骨骼被斬斷的絕望響聲。
暴怒的關羽像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他策馬揮刀猛進,所過之處到處都是一陣陣的鬼哭狼嚎,
于禁已經驚恐地面無人色,他咕嘟咕嘟連續咽了兩口唾沫,向身邊那個同樣面色蒼白的文士吐出一口濁氣。
“還是,還是汝等儒生詭計多端,當真恐怖至極。”
那個文士顯然也沒有見過這么血腥的場面,
但看著關羽揮刀猛進,不斷收割人命的血腥場面,他臉上居然露出幾分變.態的狂熱。
“好,好生厲害,這才是…這才是武圣,這才是武圣。”
于禁瞥了他一眼,十分無語的道:
“我說子布,汝一點武功都不會,為什么對武藝如此感興趣。”
“忠義,懂什么叫忠義嗎?”那文士不忿地道,“你們力行社中當年不是流傳好漢需拜關公,我早就疑心那關公便是關將軍,
連天人都對關公推崇備至,我佩服一二,難道不可?”
于禁嘀咕道:
“我們力行社里的雞鳴狗盜之徒才…算了,當我沒說。”
陳紀眼看張郃的騎兵就要殺到面前,心里也是頗有幾分驚懼。
他看了一眼身邊一臉凝重的史渙,遲疑道:
“公劉,不如汝護我先走?”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這個道理陳紀還是明白的。
史渙臉上微露譏諷之色,笑道:
“這敵人還沒到,陳公便要先退?”
陳紀聽史渙嘲諷自己,不禁勃然大怒,額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綻了出來。
“史渙,汝不知如何跟長者說話嗎?”
史渙不過是豫州的微末世族,跟陳紀的差距就像村里的萬元戶跟某不愛錢的鄉村教師,
他之前一直頗為恭敬,現在局勢混亂,居然敢嘲諷起了陳紀,當真是讓陳紀不能接受。
當我陳紀是泥捏的不成?
陳紀身邊的親信死士眾多,當下就有不少人要替陳紀出頭先教訓一番史渙——盡管現在張郃已經殺到了面前。
陳紀強迫自己平復下來,道:
“既然不退,汝便率軍進擊,去取那賊將的腦袋來!”
史渙依舊巋然不動,良久,他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是不是,還有第三條路可以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