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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 年羹堯之死

熊貓書庫    伐清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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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日余暉之下,謝苗諾夫睜大眼睛死死望著對面的年輕軍官,然而卻說不了一句話,只有眼神中的濃濃不甘,體現出他內心是何等的憋屈。

  朱毓彥笑著望了望擺在面前的人頭,然后便快步走到了一名復漢軍少校軍官面前,笑道:“咱們費了這么大的力氣,可算是將這條大魚給抓來了,不過還是要感謝張營長,要不是你們的人一直綴著我們,這回還真有點驚險。”

  那名復漢軍少校軍官卻是呵呵一笑,他意味深長道:“這番你們才更加辛苦,當魚餌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要知道也不是沒有釣魚被反吞掉魚餌的事情,我們也就跑跑腿,可是這回朱連長恐怕又要升一級了。”

  朱毓彥輕輕嘆口氣,望了一眼那些民夫們,這才低聲道:“真要說犧牲,還是他們的犧牲最大,聽老鄭說都死了二十八個,他們當中最大的都四十出頭了,最小的也才十六歲......要不是他們,這一仗也不會那么輕松。”

  確實,在這場大勝之中,復漢軍斬獲了哥薩克騎兵六百一十二人,無一漏網,堪稱取得了一場大勝,等到將來敘功之后,像朱毓彥他們軍官都可以升一級,而底下的士兵們也有機會參與軍官培訓計劃,并且獲得大量的賞銀。

  然而民夫們畢竟不屬于軍隊序列,他們雖然也能夠獲得賞銀,可是卻并沒有太大的好處。

  一旁的鄭國權快步走了過來,他聽到朱毓彥的一席話,隨即說道:“剛剛清點過了,他們好歹也打死了一百多個,到時候論功行賞下來,他們得到的賞銀也不算少了,我算了下,到時候可以報高一點,那些犧牲的,每家能分個五十銀元。”

  “五十銀元.”

  朱毓彥輕輕嘆了一口氣,他明白這已經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然而,軍旅之中并不會存在太多的情緒波動,熊熊燃燒的烈焰不僅將尸體化作了飛灰,就連所有人的感觸也被燒得一干二凈,就好像這一仗并沒有真正發生過一般,一切的一切,都成為了所有人心中的一個幻境。

  兩天之后,復漢軍和勞工們終于押運著糧草抵達了哈密城,朱毓彥作為這一次釣魚計劃當中的關鍵人物自然也作為立功對象,前去拜見了哈密新城督辦劉統勛。

  說起來,在如今的大楚當中,文武并無尊卑之分,雙方地位完全是看對應的官階以及軍銜,而且也并不存在所謂的跪拜之禮因此朱毓彥即便以陸軍中尉連長的身份去拜見劉統勛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態度。

  劉統勛心里自然沒有所謂對丘八的歧視,實際要不是他理想是從政,說不定他自己也早早就去從軍了畢竟這個年代里想要真正快速立下功勛,還是要在戰場獲得,通過從政的方式實在是太難了。

  “朱連長你們這一次著實辛苦了幸好計劃圓滿成功相信經過了這一次之后,以后北線能夠真正平息一段時間了。”

  劉統勛微微感嘆道“聽說你們死了七個勞工那邊死了二十八個人,所有的撫恤工作我們這邊都會做到位,朱連長你也可以早點放下心來。”

  聽完劉統勛這一番滴水不漏的話之后,朱毓彥除了微微感慨之外,自然也沒有更多的要求,二人也不算官場的同僚,因此在公事交接之后,便徑自告退了。

  次日,關平生在了解到誘敵計劃成功后,當下也不愿意再繼續停留,便要率領車隊離開哈密,不過這一次卻跟先前不同,整個車隊的騎兵人數幾乎增加了一倍左右,多多少少讓關平生安心了不少。

  而此時滿意的自然也不僅僅只有關平生一人,劉統勛在瞧見龐大的車隊離開后,臉也浮現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有了這么一番布置,或許他能提前一年獲得晉升考試的資格了。

  伊寧。

  自從俄人南侵以來,準格爾汗國北方的局勢都顯得十分艱難,其中北邊有俄人在肆掠,東面有復漢軍在攻城,南邊還有年羹堯在窺伺,就連西面的哈薩克汗國也有些蠢蠢欲動。

  然而,即便是身處于風暴中心的準格爾汗國,也不是團結一心,小策凌敦多布和格策在伊寧爭引兵鋒,妄圖占據汗王大位,而杜爾伯特部、和碩特部和輝特部等部族也都是靜觀其變,甚至還有人打算謀求自立。

  在這種環境下,伊寧城內堪稱風云變幻,卻是越發顯得蕭條起來,當然作為大臺吉的小策凌敦多布擁兵萬人,也就成為了許多人拉攏的對象。

  “將軍,如果格策搶先動手,那么我們就會很被動了!”

  一名身穿褐色長袍的漢子臉帶著焦慮,“難道將軍還不明白嗎?格策為什么能夠這么順利趕回伊寧?他跟俄人早就達成了默契,只要他當了大汗,我們這些人都會被他殺死,將人頭獻給俄人!”

  小策凌敦多布的臉帶著濃重的疲憊之色,這位以勇猛聞名的將軍在過去的幾個月幾乎一直都在趕路,回到伊寧后還陷入了奪位風波中,因此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大截。

  “朵兒思,我當然明白格策的想法,可是眼下如果貿然去擊殺格策,只怕所有人都會反對我。”

  小策凌敦多布捏了捏鼻子,自嘲道:“那些綽羅斯家族的老不死們,恨不得我去跟格策火拼個干凈,你以為朵顏就是那么好心的么?”

  朵兒思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過了良久才感嘆道:“先汗王在位時候的準格爾汗國是多么強大,然而僅僅只是過了幾年時間,我們就淪落到這種地步。”

  二人相對無言,小策凌敦多布才輕輕擺了擺手,道:“朵兒思,暫且忍耐吧,相信我,將來肯定會給你們一份交代......”

  “是,將軍。”

  等到朵兒思下去之后,小策凌敦多布的眼皮才低垂了下來,他過了許久之后,才緩緩開口道:“把那個人帶過來吧。”

  “是。”

  良久之后,一名頭戴帷帽的黑衣中年人被帶進了院子,淡淡的陽光穿透斑駁的林蔭灑在了他的身,而當他抬起頭的時候,眼神中卻帶著些微的淡漠。

  “小策凌,你終于想好了要見我嗎?”

  小策凌敦多布冷哼了一聲,“你的來意我都明白,如果你想得到一些什么,我只能說你們想錯了。”

  中年人微微一笑,卻沒有急著反駁,而是伸手脫下了帷帽,才嘆口氣道:“陛下真的很看重你,他認為在如今的準格爾汗國,真正值得說道的只有三個人,只是另外兩個人都已經死了,而你就是最后一個。”

  “三個人?你說的另外兩個莫不是先汗王還有大策凌?”

  “沒錯。”

  小策凌聽到這里卻冷冷一笑,“世人只知我小策凌不過是有勇無謀的匹夫,難得陛下竟然以為小策凌值得一提。”

  中年人負手走前來,低聲道:“將軍應該明白,陛下眼下看重你,也是因為你有價值,將來我大軍遲早要進西域,到時候你以為還能維持這種局面嗎?”

  “大楚要進西域,俄人也要進西域,那我為什么不去賣個高一點的價格?”

  “因為你沒有選擇,格策已經投奔了俄人,你再去做個老二嗎?”

  小策凌陷入了沉默當中,這個復漢軍使者說的很對,他眼下其實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即便是投靠俄人,也沒辦法取得真正的地位,真要讓他聽從格策的命令,倒還不如讓他去死,至少還能落得一個痛快。

  中年人耐心勸道:“將軍,準格爾汗國已經不復可能了,你們沒有了更多的選擇,將來西域勢必會成為我大楚和俄人反復廝殺較量的戰場,可是要明白一點,相對于我大楚,俄人真的更值得信任嗎?可不要忘記他們是怎么突然南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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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愿意歸附大楚。”

  小策凌直接開口打斷了中年人,“但是我有一個要求,我要年羹堯死!”

  中年人微笑道:“沒問題,事實這正是陛下送給將軍的第一份禮物,不過將軍也需要做一件事情。”

  “殺了格策?”小策凌的眼神中帶著些許玩味。

  “沒錯,殺了格策。”

  中年人一本正經地說道。

  革新六年七月,小策凌敦多布在伊寧發動了兵變,他邀請準格爾汗國里面的臺吉們前來皇宮,聲稱要讓臺吉們選出適合擔任汗王的繼位者,從而率領整個汗國抵抗外敵。

  “要團結起來,拯救汗國存亡!”

  當小策凌敦多布大義凜然地宣布自己將會退出對汗王的爭奪,只希望將來能夠成為一個帶兵的將軍,將俄人和復漢軍全部趕出汗國,至于汗王的人選無論是誰,只要定下以后他就不會表示異議。

  臺吉們自然是將信將疑,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朵顏卻站了出來,他表示認可小策凌的提議,而在朵顏的號召下,大量的臺吉們自然也就都前往了皇宮,唯獨一直抱著深深戒心的格策,并沒有著急出發。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這位貌似勇猛無謀的小策凌,卻偷偷安排了自己的侍衛對那些臺吉們進行截殺,大量的臺吉們在事變中被小策凌給殺死,甚至還親自帶人去截殺格策。

  然而此時的格策早就有了戒備之心,因此雙方爆發了一場激戰之后,格策成功逃出了伊寧城,并很快就集合了大軍對伊寧展開了圍攻,雙方逐漸陷入了苦戰。

  伊寧陷入戰火之時,西域其他地方也自然不會太平。

  革新六年七月底,復漢軍征北大都督董策下令第九師展開了對喀喇沙爾的進攻,萬人在烈日炎炎下,發起了對年羹堯所部的突襲,經過了一場大戰之后,年羹堯所部的軍隊措手不及之下陷入崩潰局面,只有年羹堯自己帶著百人一路逃亡。

  然而在這一仗當中,有太多的人想要年羹堯的命,因此復漢軍自然是一路緊追不舍,雙方在展開逃亡之后,到了八月初三的時候,復漢軍終于在輪臺之地將年羹堯團團圍困。

  所謂的輪臺,便是曾經大漢西域都護府所在之地,前后歷時七十二年,統領西域諸國,見證過無數人的興衰命運。

  而到了今天,這里終于成為他年羹堯的葬身之地了。

  在堪稱一片殘垣之地的輪臺故城中,年羹堯坐在了一塊殘破的巨石面,失魂落魄。而在巨石旁邊,則站著他的親衛,以及他唯一的兩個兒子,年富以及年斌。

  實際,年羹堯子嗣眾多,光是兒子就有十一人,而女兒也有九人,然后歷年的戰亂以來,如今大部分的子嗣都已經離散或逝去,陪伴在他身邊的只有次子年富以及三子年斌,二人一直都是以親兵的身份陪伴在年羹堯左右。

  “父親,外面的復漢軍,已經把我們完全圍住了”

  年僅十九歲的年斌發出一聲哀嚎,他跪在了地,不時地發出抽泣聲,令人聞之不絕有些悲傷。

  次子年富見狀,連忙呵斥道:“哭什么,男子漢大丈夫,大不了就是一死,我父子三人今日死于輪臺,也好過將來淪為天下笑柄!”

  聽到兄長的呵斥,年斌終于不敢再哭出聲,可是眼中卻始終含著淚水,至于周圍其他的侍衛們,也都是一副悲戚得模樣。

  說到底,大家都想活,可是當事情發展到目前這個樣子,誰都活不了了。

  坐在石頭的年羹堯此時卻發出了一聲長嘆,“他們要的是老夫死,你們就拿著老夫的人頭出去吧興許還能活條命。”

  年富拄劍跪在地,高聲道:“父親,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他們想要我們死,只要是姓年的就都活不下去啦,咱們還不如索性拼了。”

  年羹堯面露苦笑,他也不再相勸了,因為遠處的炮火聲已經響起,復漢軍也已經發動了進攻,就算想投降此時也已經晚了。

  “老夫賭了一輩子,殺了不知道多少人,今日就算是死,這輩子也算是值得了!”

  “可是,就算是死,老夫也不愿受辱于小人之手!”

  說完這句話之后,年羹堯將辮子咬在嘴里,露出自己的脖子,隨后便直接拔劍自刎,倒伏在了地。

  片刻之后,年富、年斌盡數身死于軍中,其余年部軍士盡數選擇投降,而復漢軍則砍下了年羹堯的首級,快馬遣送至大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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