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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熊貓書庫    伐清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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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革新六月中旬,南京。

  在巴達維亞被徹底攻克之后,荷蘭東印度公司剩余的殘余勢力終于撐不住,他們開始主動積極地尋求談判,希望能夠和平解決在南洋的爭端問題。

  只是都到了這個時候,寧渝反倒沒有了談判的想法,直接下令軍隊主動進攻荷蘭東印度公司在南洋的其他據點,重點便是馬六甲。

  與此同時,當解決了荷蘭東印度公司之后,朱一貴自然也沒辦法再撐下去,選擇向大楚宣布內附,并且交出了自己兵權,還有土地人口賬簿,然后和黃楚等人一道,前來南京接受賜爵,基本上和平解決了臺灣問題。

  當然,擺在朱一貴面前也沒有別的選擇,畢竟大楚海軍以及陸軍已經通過巴達維亞之戰,證明了自己跨海作戰的能力,想要攻下臺灣也只是遲早的事情,再加上內部還有黃殿在掣肘,朱一貴也就知情知趣地選擇歸附了。

  寧渝在進行了后續的布局之后,便讓大楚海軍提督邱澤率領所有的戰船返回廣州,一來送烈士遺骨回國,另一方面便是維修戰船,休養生息,同時也將繳獲的那些荷蘭戰艦都一起駛回廣州,為將來的大楚海軍戰艦設計提供一些新的思路。

  在經歷過了這一次戰事之后,幾乎朝野上下都對海軍刮目相看,所有人都開始真正認同海軍能夠成為一個單獨的軍種,而不再僅僅只是為陸軍打配合的角色——其中最直觀的變化就是新的一批造艦即將展開,特別是針對二級戰艦的研發和建造,成為了重中之重。

  西方常常用‘百年海軍’來表明海軍成軍之難,其中除了戰艦建造緩慢這個原因之外,更多的還是海軍是一個高精尖軍種,它對士兵綜合素質的要求,要遠遠高于這個時代陸軍要求,因此擁有一支足夠有經驗的海軍隊伍,本身也很困難。

  “從一開始,朕就不信什么海軍傳統,也不覺得我大楚搞不好一支海軍,這一次巴達維亞之戰就可以說明,咱們還是能贏的,而且能打贏一場大大的勝仗!”

  在大楚海軍軍官學院的禮堂中,寧渝正站在講臺上進行演講,而在他的面前則坐著上千名新一屆入學軍官,他們人人都用一種崇敬的眼神,望著講臺上的皇帝。

  寧渝神情中帶著些許振奮,他望著講臺下面的軍官,就仿佛看到了一顆顆正在茁壯成長的幼苗,或許在他們當中,就會有下一個邱澤,下一個徐同隆。

  “巴達維亞之戰雖然已經勝利,可是我們不應該滿足,特別是朕,絕不會滿意咱們的戰艦都是老式的中小艦,也絕不愿意我們的勇士再去用自己的性命博得一絲生機!”

  “我們會造更多的戰艦,不光是三級戰列艦,還有二級戰列艦,甚至就算是一級戰列艦也會進行制造!”

  “將來有一天,你們不用再像前輩們那樣去受委屈,只會在更大的戰艦上揚帆起航,成為整個南洋乃至于整個大洋的主人!”

  “陛下萬歲!大楚萬歲!”

  “大楚海軍萬歲!”

  一連串的歡呼聲和鼓掌聲瞬間引爆了整個禮堂,上千名軍人瞬間起身敬禮,他們或許現在只是學生,可從來都不曾失去過戰士的心。

  在大楚海軍軍官學院進行了演講之后,寧渝的講話也很快在報紙的宣揚下,成為了大楚國內的一時熱點,眾人都在高聲歡呼著大楚取得的偉大勝利,而少部分人則是從講話當中,嗅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自大楚立國以來,一直都是以驅除韃虜恢復中華為最終目標,然而當這個目標基本完成之后,大楚針對南北都進行了擴張,特別是這一次同俄人和荷蘭人之戰后,大家發現擺在面前出現了三條路,到底是北進呢?還是南下呢?還是選擇停手呢?

  當然,認為需要停手的大部分都是一些酸儒,在如今已經開始嘗到戰爭好處的勛貴集團和商會面前,幾乎沒有任何的話語權,因此大家伙真正關心的還是兩個問題,那就是到底是繼續跟俄人死磕,還是在南洋繼續發財呢?

  不過這個問題也并不是真正的問題,因為在絕大部分人心里,還是南下要更靠譜一些。畢竟跟俄羅斯人死磕,只能獲得大片大片寸草不生的荒涼之地,還要面對極端嚴寒天氣的影響,而在南面發展,則可以獲得大量的肥沃土地,以及大批大批的廉價勞力,還有數不清的珍稀資源。

  就像當初寧渝要求打俄人一樣,大家伙都在朝內朝外表示反對,無非就是一個意思,去打俄人短時間內根本沒有好處,不去不去。

  可是到了打荷蘭人的時候,所有人都幾乎表示了贊同,因為打了真的有好處,還有很多小錢錢,這個買賣做了不虧。

  在這種氛圍的影響下,南下派自然開始在朝堂內外抬頭,就連樞密院參謀部下屬的一個小參謀,都野心勃勃地編制出了進攻方案,即先清理荷蘭人在南洋的據點,占據馬六甲,然后就對爪哇國開戰,在徹底占據了南洋所有土地之后,再進一步進攻婆羅洲,然后最后席卷東南亞........

  聽上去十分狂妄的一個計劃,卻受到了不少人的贊同,甚至有人還為這份計劃寫了一個名字,那就是十年計劃,意思就是要在十年內徹底完成這一偉業,到了革新十六年的時候,要徹底進行王道統治。

  因此,當此時寧渝來到大楚海軍軍官學院,并且進行了演講之后,頓時與這個方案變得不謀而合起來,人人心中都在揣測一點,那就是皇帝到底是不是這么想的?

  其實,是不是這么想的并不重要,因為很多東西在寧渝將它創造出來以后,后續的發展就不會再完全受到寧渝的控制,就好比當年想要組織士子上書抵制新政的沈宏烈,如今卻反倒從工商業的發展中獲得了大筆的好處,如果此時有人邀請他抵制新政,只怕沈宏烈第一個就將此人給抓住報官——你居然敢阻擾我賺錢,你不死誰死?

  而寧渝則是親自打開了束縛在工商界身上的籠子,還通過戰爭的方式打通了原料生產市場這條鏈路,將所有的阻礙都給鏟平了,到了這個時候,資本的成長再加上工業化的助推,已經使得這頭怪獸開始吞噬起血肉來,如果寧渝不將它放出去咬人,那就只能反噬自己。

  相反的是,當寧渝做的事情都符合所有人的利益的時候,幾乎整個華夏都將他奉為了千古圣君,像每次寧渝出行的時候,那些街頭上的歡呼不管有沒有虛假的成分,可至少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是真誠實意的,因為他們都從寧渝的統治里獲得了好處。

  “陛下萬歲,大楚萬歲!”

  “大楚海軍萬歲!”

  在南京英國大使館里,此時也傳來了街頭上的歡呼聲,具備極強傳播效應的聲浪穿過了重重阻礙,隨之也傳遞到了英國大使皮埃爾和法國大使阿爾弗雷的耳朵里。

  二人此時正相對而坐,面前的桌子上還放著兩杯清茶,在華夏生活的這一年多時間里,已經讓二人多多少少有些習慣了這種東方飲料,甚至還覺得越喝越有滋味。

  只是此時的皮埃爾臉上卻沒有絲毫輕松,他微微皺著眉頭,輕聲道:“看來我們似乎還是小看了這位偉大的皇帝陛下,他的軍隊居然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戰勝荷蘭東印度公司,這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神話呢!”

  法國大使阿爾弗雷卻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他端起茶杯來,輕輕喝了一口,“可是,這不正是我們想看到的嗎?”

  說完以后,阿爾弗雷臉上帶著些許笑意,反倒是皮埃爾的眉頭皺得越發沉重。

  實際上,二人心中都知道彼此的想法,荷蘭的存在的確會影響到英法兩國在東方的收益問題,可是這種問題其實并不具備太高的緊迫性,因為荷蘭的衰落已經成為了定局,荷蘭東印度公司也不可能有更多的發展。

  因此,英法兩國會支持大楚同荷蘭交戰,但是這是基于一種長期相持的格局,如果正常情況下,大楚想要徹底驅離荷蘭東印度公司,至少要花三到五年的時間,將自己的海軍力量進一步擴充,才能夠真正打上這么一場決戰,而在此之前雙方將會呈現出一個相持的格局,這就比較有利于英法兩國從中謀取利益。

  當然,像這樣的完美推進自然是有相關根據的,畢竟此前大楚海軍實力并不出眾。

  可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大楚海軍在這一戰當中掏出了火箭彈,出奇制勝一般的獲得了關鍵性的巴達維亞海戰的勝利,而且由于華人在巴達維亞的根基太過于強大,也使得大楚在第一時間攻下了巴達維亞。

  而對于皮埃爾來說,這就是一個需要擔心的事情了,原因是大楚和英國之間雖然存在廣泛的共同利益,可是也并不是沒有摩擦的地方,就好比雙方在東南亞勢力劃分上的態度,還有關于鴉片貿易的分歧。

  固然,在皮埃爾想來,雙方根本不可能隔著萬里之遙去打上一仗,可是大楚的提前崛起,卻使得英國失去了不少渾水摸魚的機會,因此心中依然有些不甘心。

  反倒是法國大使阿爾弗雷倒有些看熱鬧的心思,畢竟法國國內目前可不夠安穩,根本沒有可能進一步在亞洲擴張,而且此時的法國還在跟荷蘭為阿爾金海灣交戰,雙方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如今荷蘭在巴達維亞的慘敗,或許還能轉移一些注意力。

  不說別的,若是荷蘭能夠將自己部署在歐洲的海軍,派遣一部分到亞洲來,那也能夠緩解不少法國海軍的壓力。

  見到阿爾弗雷這個態度,皮埃爾心里自然還是有些不舒服,他皺著眉頭問道:“華夏的崛起速度實在太快了些,他們此時還在跟俄羅斯在北方交戰,卻有余力同時打贏南方的戰爭,這其中的底蘊不得不令人感嘆。”

  阿爾弗雷哈哈大笑了一番,隨后意味深長道:“如果打開書籍,你會發現在過去的兩千多年時間里,他們一直都站在了世界的頂端,縱使在八十多年前被韃靼人進行了統治,可是他們依然在最短的時間里完成了反擊——”

  “如果說這是一種崛起,可是在我看來,這只不過是他們重新找回了自己在世界的位置!”

  什么位置?自然是第一。

  也只有第一,才配得上這個古老而強大的文明。

  皮埃爾的瞳孔微微一縮,這個年代的英國外交官還沒有見到自己的國家成為日不落帝國的一天,因此也沒有養成天下第一的傲慢,他不禁在心里隱隱約約贊同著阿爾弗雷的觀點。

  阿爾弗雷緩緩站起了身子,笑道:“今天就暫時先到這里吧,我晚上已經約好了宋大人和寧大人,到時候還有一些事情要談,就不再陪同皮埃爾先生了。”

  皮埃爾苦笑了一番,他當然知道面前這個法國佬是什么心思,跟強者做朋友才是一個外交官真正需要去做的事情,或許還能從強者的饕餮盛宴之后,能夠分到一些殘渣來喂飽自己呢。

  只是皮埃爾想了想那兩個被斬首的英國商人,卻是喃喃道:“明明這是一個充滿了文明之光的國家,可為什么還保留著那么殘忍的刑罰?甚至還把他們的頭顱掛在海關前?”

  或許皮埃爾永遠也想不到,這是寧渝親口為這些鴉片販子下的口諭,只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警醒所有前來華夏的外國商人,來好好做生意可以,可是只要你們敢販賣鴉片,那么這就是你們的下場!

  當然,盡管皮埃爾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可是他也知道了華夏人得態度,做貿易他們不反對,可是不能有鴉片——然而想到這里的時候,皮埃爾頓時就有些頭疼,他可是知道在國內鴉片販子的勢力可不是一般大,這幫子人恨不得把鴉片普及到全世界去,怎么甘心放過華夏這個大市場?只怕將來回國以后,還要為這件事擦一擦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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