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蛟女死去一刻,夜翼王孫的枷鎖隨之解開,三支蠻箭失去主人操控,靈光熄滅跌落河泥里,翅上綠霧潰散融水再無黏性。
他隱約感應到附近水域有戰斗爆發,擒拿他之人怕是出了事故,但他看也不敢看,心里只有死里逃生的慶幸,蓄積法力涌入腳下風骨輪,慌里慌張遁水而逃,邊想:“我身上已經沒了束縛,應該不會再被追上了吧?”
他處事總是寄托于運氣,沒有靠己求勝的信念,災難一旦降臨,他終將難逃厄運。
‘咔嚓!’
頭頂水域忽一晃動,袁河驅使金遁靴瞬移過來,臂上雷紋隨之冒起,一拳砸落。
這速度實在太快,他甚至沒有抬頭仰望的時間,風骨輪在雷光的籠罩下仿佛變成了蝸牛,怎么轉也跑不動,他只能硬抗這一擊,護體的水晶球隔水轉到天靈蓋,承接了雷光的全部威力。
他清晰聽到水晶破碎的咯咯聲,旋即感受到一股巨力灌頂而下,導致他肉身瞬間失控,垂直墜向河底。
“這法球的防御力真是驚人!”袁河朝下一看,見這顆水晶球遍體裂痕,仍舊頑強堅守在主人上空,早前伏擊辟邪霞蚣,他全力施展驚雷臂,直接把一位修煉神力術的巫凰人給震爛,結果打在這位夜翼王孫身上,卻連一口血也沒有打出來。
驚雷臂的力量被這顆水晶球盡數阻擋,卻已經是強弩之末,也可能是抵御伏蛟女箭擊時受了損傷,袁河隔空攝在手上,使力一捏便已碎開,不由暗叫惋惜,隨手一拋不再關注。
這時八大妖將已經完成合圍,夜翼王孫掙扎著想要爬起來,避水紅睛牛抬蹄一踏,正中他雙腿,齊膝斷掉,風骨輪再也用不成了。
哭嚎聲極是響亮,但他哭不全是因為斷了腿,方才躲過一劫,尚未喘口大氣,致命殺機就又找上了他,他也在哭喪自己的凄苦命運。
他這一哭,八大妖將俱都愣住,沒有繼續折磨他。
袁河從上方墜落,卻不著急殺他,這是一頭巫凰王族,或許知道一些隱秘事件,需要先行盤問。
原本袁河想生擒月蠻人,但是李善的蚌殼上纏著三具尸體。
剛才的大戰,他先使廣寒劍丸襲殺一頭蠻兵,電鰻滿水行仗著遁速咬死一頭,蠻將伏蛟女被群妖合伙鎮殺,都沒有留下活口。
他掐指一彈,把劍丸懸在夜翼王孫頭上,問道:“這些月蠻人為什么要對你們巫凰族斬盡殺絕?他們是否有驅逐你們禍亂妖族的用意?”
夜翼王孫情知命不由己,膽子已經被嚇破,他一五一十的說:“月蠻人與吾族的仇恨由來已久,反正世世代代都在殺來殺去,聽我長輩講,每次東涯大祭開啟之前,月蠻人都要先屠戮我們巫凰族!我們逃來大河,倒沒有其它目的,就是棲居領地被月蠻人攻占,不得已只能入河。”
藍峰大吼道:“什么是東涯大祭?如實招來!”
夜翼王孫小心翼翼的說:“就是專門把你們妖族當祭品,用于月蠻道庭的祭祀,這種祭祀從古自今都在舉辦,因為規模浩大,血祭的范圍極廣,幾乎覆蓋整個東涯洲,所以叫東涯大祭。”
“呸!”避水紅睛牛破口大罵:“把俺妖族當祭品,你們算是什么東西,有能耐你們就來,看俺老牛把你們殺的人頭滾滾!”
即使梅哈兒與李善的脾氣溫和一些,得知這種消息,也難忍躁狂:“為什么專拿我們妖族來祭,你們巫凰族長了翅膀,也該劃入禽獸行列,怎么不拿你們開祭?”
夜翼王孫覺得他們的問題很奇怪,長翅膀就是禽獸嗎,我們巫凰族是天定主角,不過是在東涯洲沒有統御力而已,豈是你們這些奇形怪狀能比的?這世間無論什么地方哪一個族群,但凡舉行祭祀,肯定都拿獸妖開刀,這是天地法則,怪只怪你們妖族根腳差,生來就是做祭品的合適對象。
當然這種話他萬萬不敢說。
袁河此刻也在醞釀著怒火,自從他穿越到這一方世界,只想平平安安過好他的生活,他用了近十年時間才慢慢適應妖族身份,融合到這個族群里。
但他無論如何也料想不到,這個世界的殘酷竟然到了讓他出離憤怒的程度,劫難一波連一波,危險一重勝一重,那岸上人族非但不給活路,還把妖族當成祭品圈養起來。
這條青黎長河,難道是屠宰場?
假如夜翼王孫所言是真,這種盛大的祭祀要死多少妖族啊。
河下妖王這么多,他們難道都無動于衷?
“東涯大祭是如何舉辦的?血祭是針對所有妖族,還是特定的族群?這場儀式又選在什么時間?”袁河手指夜翼王孫:“把你了解的情況統統講出來,一個字也不準少!”
他不由吞吐起來,生怕說錯了話,惹到這頭兇猿。
他緩慢講述:“有關東涯大祭的情況,我是從吾父那里聽來,絕不敢有絲毫隱瞞,吾父說:‘東涯大祭是由月蠻道庭主持,開祭之后萬族萬靈俱都察覺不到,只有祭品才有感應,祭品往往是妖族里的稀有根腳,普遍是真靈血脈,而且要滿足開靈化妖的條件。’至于什么時候開祭?東涯洲這么大,各地時間不一樣,反正每次都要持續幾十年,青黎長河也肯定幸免不了,其它我就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