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袁河回話,夏侯昌突施偷襲,飛劍遁水急沖,正中其中一具鮫軀。
可惜這只是假身,挨了一劍,鮫軀似云霧一樣潰散,旋即又重聚如初。
青蓮影云鮫天賦奇特,假身不過是一道影子,即使潰散,對袁河本體也造不成絲毫傷害,且能與本體隔空挪移,相互調轉方位,即使飛劍認出了本體所在,靠近一刻,假身可以及時替代本體的位置。
如此虛虛實實,夏侯昌的飛劍別想斬中袁河本體,繼續耗下去,不等他傷著袁河,自己的神魂恐怕要先行消亡。
而他此刻最缺的就是時間,絕不能被袁河拖到消耗戰里。
想到這里,他另行計策,決定施展解劍秘法。
他的滄沙劍丸是采集數萬粒靈沙淬煉而成,聚可成劍體,散可作沙針,劍體的攻擊范圍有限,沙針卻不同,只要他出手果斷,攻勢完全可以把三具鮫軀全部籠罩在內,雖然沙針的威力不能與劍體同日而語,但妖卒能有什么防御力?
只要沙針擊中袁河,就能穿透而過,夏侯昌是這么判斷的。
“開!”
大喝一聲,飛劍呼嘯再起,朝袁河奔襲過去,途中開裂劍身,碎為殘片,劍片又潰為沙型,鋪天蓋地好似萬顆微閃流星,風馳電掣沖擊袁河所在水域。
夏侯昌瞧的清晰,袁河躲避不及時,必然要被沙針擊中,這讓他心頭一喜,覺得滅敵就在眼前,誰知不消片刻,喜意卻一蕩而空,反倒是涌出莫大焦慮來。
沙針沖到袁河跟前,三具鮫軀已經不見蹤影,只留一頭白鱷盤浮當場。
這廝到底是什么妖孽呀!
夏侯昌已經無語了,鮫人竟然又變成白玉踏云鱷,這種鱷妖蘊含自愈天賦,即使他把萬枚沙針一股腦全部射入鱷軀,也殺它不死,因為它的傷口能夠自行復原。
“你這妖物有些本事,但老夫真不信,你以區區開靈期修為,還能繼續施展這等大神通變化!”
袁河不回答,只取出一顆回靈蚌珠,仰頭吞服。
夏侯昌再不吭聲,火速收回飛劍,悄悄轉了身形,準備抓住時機逃跑,回靈珠能瞬時補滿妖力,繼續拼斗并不明智。
以袁河目前表現的手段,夏侯昌覺得即使他肉身尚在,擒拿袁河也很困難,他自知沒有滅敵辦法,繼續留下來,有可能被袁河耗死,反而兇多吉少,此時不跑又等何時呢?
袁河卻不會給他溜走機會。
鱷軀猛的一晃,又變為紫云六睛蝦,當初袁河只煉化一顆紫薇真睛,施展萬象鎮劫身之后,只能喚醒這一睛的神通,但對付夏侯昌卻已經足夠,此妖目能看破鬼尸隱形,還能照射紫光,削弱鬼尸法力。
夏侯昌心生退意,見蝦目光束照射過來,駕著飛劍遁游躲避,但他僅僅挪移十來丈水距,忽又懸停。
環顧四望,鬼群不知何時聚攏過來,密密麻麻封鎖了方圓水域,銅墻鐵壁一樣把他困在中心。
遲疑了片刻,他御劍沖入鬼群,相對于袁河的咄咄殺機,他覺得鬼群更容易對付一些,豈知這是一條絕路。
潛伏多時的釋心顏忽然殺出,張口噴出一團血霧,瞬時罩住夏侯昌,他凄厲大叫:“尸毒!”
這種妖毒專門污穢神魂,只要沾上一絲,魂軀就要被蝕爛:“竟敢毀老夫道基,老夫要把你挫骨揚灰!”
這吼聲怒中生悲,怨中帶恨,飛劍忽地靈光大盛,隔水一挪,朝釋心顏橫斬過去。
釋心顏被吼聲嚇的肝膽懼裂,轉身想跑,但她距離飛劍太近,劍氣掀起的水壓遲緩了她的速度,幾乎定住她的身形。
眼瞅著飛劍就要擊中她,袁河妖目陡閃,紫光一射而出,宛如一根紫色光柱將夏侯昌徹底覆蓋。
飛劍攻勢立刻被阻斷,夏侯昌只覺魂軀被紫光鎖住,動彈不得,他極是不甘:“你們想讓我死,我也不讓你們活!”
他自知逃生已經無望,索性搏命一拼,能殺一個算一個,神魂忽的燃起火光,強行掙脫紫光束縛,鉆回到飛劍當中。
這是一種玉石俱焚的秘術,燒掉神魂轉為真氣,驅使劍丸展開最后反擊,但等真氣耗盡時,神魂生機也要斷絕。
夏侯昌修煉這種自焚法術,原本是為了防止被師門擒拿,對他抽魂煉魄,他不愿淪落到求死不能的下場,萬一被師門鎮壓,他會自行了斷,誰知他千般算計,卻把這法術用在與妖卒子的斗法上,如果讓岸上的同道們得知,指不定會怎么笑話他。
“殺!”
他滿腔悲憤驅使飛劍。
釋心顏原本已經逃開,眨眼又被追上,攔腰切斷她的尸身。
劍勢卻不停止,突地上躥,呼呼沖向袁河。
這變故爆發太快,袁河一直施展妖目照著飛劍,卻不能撼動神魂,飛劍斬擊釋心顏時,他急忙撤了紫云六睛蝦的變身,重復青蓮鮫軀,向后急遁。
那飛劍緊追袁河不放,一口氣追了十幾里地,直到劍內的真氣耗光,劍上的靈光忽然熄滅,化作一顆珍珠狀的劍丸,漂浮在水里。
到此危機才算解除。
袁河卻不敢松懈,生怕夏侯昌沒有死透,妖目在劍丸上看了又看,直至他確定這丸內沒有魂力感應,夏侯昌的神魂已經徹底隕亡,他才收丸在手。
三年前他殺掉屈廣芬與易繼川,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今天碰上一個人賊神魂,打殺起來竟然如此棘手,如果這人賊肉身尚在,他想取勝怕是沒什么機會。
但人賊終究是死了,縱然冒了極大風險,仍是他笑到最后。
“也不知釋婆婆是否還活著?”
袁河記掛著這位好幫手,游回去收攏斷為兩截的尸身,妖氣微弱,殘存著一點生機,他立刻取出一枚百絲蚌珠,給釋心顏吞服下去,這種珍珠能夠續接殘軀,尸首分離也能接的完好如初,且不損妖道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