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論對精靈社會的了解,我不如奧瑞普斯族長,他的判斷我還是比較認同的,不過關于那位托芙調查的目的,我覺得不必太過陰謀論。
“無論對方有什么深層次的目的,只要在香料走私這件我們能夠相對掌控的事情上不出錯,對于我們來說,就沒有太大差別。”
說到這里,夏多又看向了北方,視線似乎穿透墻壁,看到了那位正被安排在帕蒂夫人莊園的精靈法師,然后繼續說道:
“在走私這件事上,我們既然已經做了,那也無所謂什么后果,只要對方能帶來切實的利益,又管他有什么目的呢!”
夏多這么一說,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柯林斯領主聽后,不住地點頭,他本來就有繼續擴大走私的想法,夏多這番話算是說到他心坎上了。
來之前,他也想辦法打聽過了,月冠家族在科曼索名聲很大,一般不會有精靈感冒出他們,即便冒充,那也說明對方的勢力不弱于月冠家族。
這樣的合作對象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柯林斯甚至想過,如果夏多領主在這個合作上起到阻礙作用,那就干脆甩開對方單獨與新的精靈合作者合作。
在他看來,高級香料的利益并不輸于一位資深奧術師的友誼。
當然,如果夏多領主贊同的話,那他也就不必冒著得罪一位資深奧術師的風險,去博取一個目前還不確定的利益。
鎮公所臨時布置的餐廳內,兩個人類一個精靈很快就在是否與月冠家族展開進一步合作的問題上達成了一致,并且和月冠家族的聯系依然由銀葉家族負責。
柯林斯和夏多兩個人類,雖然干的是走私的活,特別是柯林斯,貨源就來自于他,卻也需要一個精靈白手套來做另一層保險。
真到了走私行徑曝光、被科曼索官方發現的時候,銀葉家族就是最好的擋箭牌。
當然,由于銀葉家族在科曼索卓爾戰爭期間已經整個撤離了科曼索境內,這件事就算被發現了,也不至于傷筋動骨,最多就是今后很難公開出現在科曼索罷了。
憑借著精靈的外表,或許他們今后更適合走私也說不定呢!
種種想法在夏多腦海中一閃而過。
午餐過后,奧瑞普斯去和月冠家族的精靈法師商議高級香料走私的具體細節,夏多則和柯林斯留在了鎮公所,繼續談論著未來國際貿易的發展前景。
“目前北地聯盟已經成立,雖然短時間內看不出什么變化,但變化是遲早要來的!柯林斯領主,想必羅迪特回去后和你說起過科曼索冕王在埃弗瑞斯卡的種種言論吧?”
“夏多領主指的是‘精靈五族平等共榮’?”
“是,但卻不只是這些。”
夏多長嘆了一聲,然后解釋道:“科曼索冕王的這種態度轉變,也意味著科曼索整體的對外態度即將發生轉變,耐色瑞爾極有可能迎來一個與科曼索相對緩和的貿易環境。”
“這不是好事嗎?”
“是好事,但也潛藏著風險,就拿香料舉例,如果兩國貿易正常化,并且科曼索同意從耐色瑞爾進口香料,你覺得價格比起他們國內如何?再如魔法物品,科曼索出口的和耐色瑞爾國內的價格相差多少?”
夏多想說的其實是貿易逆差的問題,科曼索對耐色瑞爾商品的進口需求極少,大多集中在資源領域。
包括但不限于各類礦石、金屬、寶石、稀有木材,乃至于香料這種本可以作為奢侈品出口的特殊商品,商品附加值極低。
而相對應的,科曼索出口到耐色瑞爾的商品,附加值簡直高到離譜,甚至于不少耐色商人前往康尼菲拉城,就是為了將耐色本土生產的商品產地“洗”成科曼索,從而獲得更高出售溢價。
耐色商人轉運一下就能賺大錢,更別說真正來自科曼索的商品了,隨便一件秘銀首飾,說是出自大師之手,就能在正常飾品的價格上翻十幾乃至上百倍。
只不過,過去兩國關系敏感,貿易只能在小范圍內進行,商品種類也十分有限,就算是走私,實際也走私不了多少。
可一旦在北地聯盟的框架下,貿易正常化,那簡直就是引狼入室,將大量財富拱手讓給了科曼索。
在夏多的解釋下,柯林斯逐漸意識到哪怕是正常的貿易,也有可能潛伏著危機,這讓他對自己原本熟悉的世界突然多了一絲陌生感。
“那么,夏多領主,我們要怎么做才能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呢?”
“很難,除非我們在對方注意到‘貿易’這件特殊武器之前,發展出科曼索所有可能出口的商品的替代品,但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其實夏多是可以做到的,但問題是他不可能無緣無故提其他人承擔這些,更別說這么做,簡直就是將自己送上科曼索黑名單。
“另外還有一點非常致命,精靈文化在耐色瑞爾早已深入人心,就算有替代品,人們很大程度上還是愿意為精靈商品買單的!對于精靈來說,不僅僅‘貿易’可以用來做武器,‘文化’同樣可以用來做武器,而且殺傷力更為驚人!”
這還是夏多頭一回在妮雅以外的人面前談精靈文化入侵的問題,倒不是他有多信任柯林斯,而是這種思考、擔憂在耐色瑞爾并不少見。
而且以他對柯林斯的了解,對方雖然不至于像他一樣對精靈充滿警惕,但也絕對不是什么精(神)精(靈)分子。
否則這話他提都不會提。
會客室內,柯林斯沉默著,夏多也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思索,現在這種形勢他能有什么應對方法。
良久,柯林斯突然開口,問了夏多一個有些奇怪的問題:“夏多領主不喜歡精靈以及精靈文化?”
“不,恰恰相反,我很喜歡精靈這一種族,也很喜歡精靈文化,但這是立場問題,我不會因為個人情緒而放松對他們的警惕。”
或者從未有人在他面前談什么“立場問題”,柯林斯領主再次陷入了沉默,夏多依然沒有催促,給他時間慢慢思考。
對于一個可以爭取的未來盟友,夏多是非常寬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