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乾冷冷看著她:“溟兒,你想說什么?”
“父皇,明明是七弟殺他在先,他沒殺了七弟侍妾已經是寬容,難不成還要拱手把她送還給七弟?”
“為何不能?”
“…好好好!”獨孤漱溟氣得說不出話:“父皇,你如此行事不公,身為君主何以服天下人心?人心散則江山散,這個道理父皇你已經說過無數次了!”
獨孤乾哼一聲道:“你把人心想得太簡單太美好,李道淵留著小七的侍妾是何用心,難道真是看在小七的面子上留她性命?”
“當然如此!”獨孤漱溟用力點頭。
她當然知道李澄空的用心,就是為了惡心獨孤烈風,就是為了氣獨孤烈風。
要不然,依李澄空的心性,絕不會留她性命。
但這個時候不能這么說。
她能理解李澄空的憤怒無奈,殺又殺不得七弟,只能這么出一出氣。
皇子公主們犯錯,父皇想罵就罵想罰就罰,卻不允許別人出手,敢冒犯皇子公主者,必招來父皇雷霆打擊。
這不是父子或者父女情深,而是父皇為了維護皇家的威嚴。
“呵呵…”獨孤乾發出一聲嘲笑。
獨孤漱溟深吸一口氣,想起李澄空的叮囑,如果意氣用事,不能以情動之,那就輸定了。
她正色說道:“父皇,其實你一直以來都沒真正把李道淵看成大光明境宗師!”
獨孤乾發出一聲冷笑,斜睨著她。
獨孤漱溟道:“換了一個人,如果救了大永九皇子,是何等的大功?”
“朕沒說他無功。”獨孤乾冷冷道:“只不過他功過相抵罷了。”
“護我出京之過,難道比得上救大永九皇子之功?”獨孤漱溟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如果不是他護著,我已經被七弟的屬下殺了!”
她一指七皇子,冷冷道:“肆無忌憚到這般程度,冷血無情至此!…七弟,你若做了皇帝,是不是要把所有的兄弟姐妹都殺了?!”
七皇子忙道:“四姐,這當真是誤會,再怎么說我也不可能殺你啊,很可能是有人故意挑撥離間!”
“誤會?呵呵!”獨孤漱溟發出莫名的冷笑:“一次是誤會,兩次是誤會,六次還是誤會兒?!你是怕我跟父皇說,所以想滅我的口!”
“四姐——!”
“行了,不必再說!”獨孤漱溟看向獨孤乾:“不是李道淵護著,父皇你已經見不到我了!”
獨孤乾冷冷瞪一眼獨孤烈風。
手足相殘歷來是皇家之痼疾,也是大月朝竭力避免的,凡有此行徑必圈禁。
老七再愚蠢也不會犯此忌才對,偏偏犯了渾,溟兒不是說謊之人。
獨孤漱溟道:“好嘛,他不但無功反而有過,救大永九皇子無功,救我也是無功,那我真不知道,他身為護衛,到底怎么才算是有功?…是封了我的穴道不讓我離京,然后向父皇你報告?還是裝作不知道我離京,置身事外明哲保身?父皇你說吧?”
獨孤乾沉默。
獨孤漱溟搖頭道:“我真不知道父皇英明如此,卻為何如此對待一個大光明宗師!”
她以一幅疑惑的目光看著獨孤乾:“大光明宗師啊,難道父皇就不怕他離開大月,據我所知,他救了大永九皇子之后,大永九皇子可是極力招攬他的。”
“嘿。”獨孤乾輕笑搖頭。
獨孤漱溟道:“父皇你一直如此的話,他何非必要呆在大月?”
獨孤乾搖頭:“他不會走的。”
“為何不會走?”獨孤漱溟哼道:“父皇你行事如此讓人寒心,為何非要死守在此?”
獨孤乾道:“他是老洪的弟子,怎會離開大月?”
“父皇…”
“這些你不懂。”獨孤乾擺擺手道:“總之,讓他呆在知機監就是了,磨一磨他心性,溟兒,不妨告訴你,我是把他留著給下一任皇帝的。”
獨孤漱溟看一眼獨孤烈風,發出一聲冷笑。
獨孤乾也掃一眼獨孤烈風,搖頭道:“你也回去吧,他就留在知機監,哪兒也不去。”
“是,父皇。”獨孤烈風恭敬說道。
他躬身退出光明殿,一邊往外走一邊暗罵。
這幫該死的混帳,青蓮圣教,果然桀驁不馴,無法駕馭!
他再愚蠢也不會讓人殺獨孤漱溟。
但他也知道,此事有嘴說不清,誰讓那幫家伙是奉自己之命行事呢。
武林中人往往血氣為先,一旦血氣上腦,什么都拋開一邊只想痛快淋漓行事。
肯定是殺上性子,連獨孤漱溟也要殺。
他們就不想想殺了獨孤漱溟會承受什么后果,自己是不是要被圈禁!
他們這些混帳根本不知道欽天監的厲害,在神京之外殺宗師高手還能瞞得過欽天監,可不管在哪里殺皇家血脈,絕對瞞不過欽天監!
欽天監一旦出動,祖宗八輩都查得出來。
獨孤漱溟看向獨孤乾。
“你呀…”獨孤乾搖搖頭:“真是…”
他實在不知該說獨孤漱溟什么,重情重義是好,可重情得義也往往吃虧。
“父皇,難道我被七弟追殺了,也要忍氣吞聲?我這個做姐姐的還要怕弟弟?”獨孤漱溟沒好氣的道:“父皇你也要糊弄含混過去,一如往常般偏袒他護著他?”
“小七再糊涂也不會殺你。”獨孤乾道。
獨孤漱溟撇撇紅唇:“那他派人殺李澄空,殺一個金甲太監,難道就這么算了?父皇你也太偏心,處事太不公了!”
獨孤乾沒好氣的道:“無證無據的,怎么說?”
“…好好好。”獨孤漱溟咬咬紅唇,恨恨道:“父皇你就這么偏袒他吧,早晚會闖下大禍!”
她已經達到目的,知道再費嘴皮子也沒用,轉身盈盈而去,踏出光明殿的時候暗松一口氣。
一會兒過后,李澄空在自己院子里睜開眼。
他看一眼蒙頭巾穿舊衣裳,瑩白額頭涔涔帶汗的袁紫煙:“走吧,出去吃飯。”
袁紫煙頓時露出笑容。
她忙活這么久,已經又累又餓,最渴望聽這句話。
她迅速回屋換回衣裳,恢復了照人光彩。
兩人出了院子往外走,穿過前面菜圃的時候,看到四個老者仍在那里曬太陽。
李澄空腳步不停,穿過菜圃出了知機監。
一出院門,袁紫煙便道:“這便是神秘的知機監?”
她聽過知機監的名頭,人數稀少,都是金甲太監,地位超然,所以知機監也變得神秘。
沒想到卻是這模樣,大失所望。
李澄空沖她笑笑:“淺薄!”
袁紫煙心下惱怒,回罵了數句,臉上卻裝作若無其事:“難道這知機監還有什么特別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