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淵,救活她!”獨孤亁大步流星來到李澄空跟前,死死瞪著他,好像要吃了他一般。
“陛下。”李澄空抱拳,恭敬的道:“臣自當盡力而為!”
他目光低垂,神色平靜,讓獨孤乾看得火氣騰騰。
“不是盡力而為,是一定要救活他!”獨孤亁喝道。
他這一聲喝蘊含著奇異的力量,震得李澄空血氣震蕩,不由暗凜。
獨孤亁竟有如此深的修為?
平時根本看不出,卻是深藏不露!
李澄空抬頭看向獨孤乾,緩緩點頭,然后來到獨孤漱溟身邊。
獨孤漱溟臉罩寒霜,眼眶通紅,坐在榻邊抓住玉妃的手,緊盯著玉妃的臉。
李澄空按上玉妃皓腕,小觀脈術發動。
他暗舒一口氣。
玉妃身體內有一縷生機正慢慢生成,并沒有死去,看來是服用了靈丹,而且是那種絕世靈丹。
有了這一縷生機,他有把握救活,沒這一縷生機,天機指也無力回天。
“殿下。”李澄空擺擺手。
獨孤漱溟抬頭看他一眼,看到他堅定的眼神,便放開玉妃的手退到一旁。
李澄空站到她原本位置,灑下漫天指影。
片刻后,嚶嚀聲中,玉妃星辰般的眸子慢慢睜開,看到李澄空,便露出笑容:“澄空你又把我救活了?”
“娘娘,我是李道淵。”李澄空笑道。
玉妃由獨孤漱溟扶起身,抿嘴笑道:“好吧,李道淵。”
“砰!”獨孤亁把一個繡墩踹成碎片,一甩袖子轉身便走。
玉妃看過去,朝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瓊鼻哼一聲。
兩人顯然在鬧別扭吵架。
李澄空覺著他們兩個就像尋常夫妻一般,玉妃根本不把獨孤乾當成皇帝,只是當成尋常丈夫,這太容易吃虧。
玉妃看向眼眶泛紅的獨孤漱溟:“哭什么,瞧你那點出息!”
獨孤漱溟嗔道:“娘——!”
她原本是想自己自殺,可沒想到母妃搶先一步自殺,差點兒天人永隔。
玉妃道:“有李道淵在,我死不了。”
“娘娘,如果這一次不是服過靈丹,我也救不了你。”李澄空搖搖頭。
玉妃黛眉笑道:“道淵你是不想居功呀。”
“娘娘,我是實話實說!”李澄空正色道:“絕不是開玩笑,不敢居功。”
“那是父皇所拿的神丹。”獨孤漱溟道。
她若有所思。
母妃能活過來是神丹加上天機指,缺一不可,要確保萬無一失,要兩者合璧才好。
“算他還有一點良心。”玉妃哼道。
獨孤漱溟露出笑容。
玉妃蹙眉道:“他可改變主意了?”
獨孤漱溟沒了笑容。
李澄空看過來。
“父皇已經答應把我嫁給大永九皇子!”獨孤漱溟淡淡說道。
李澄空陰沉下臉。
他心里涌起強烈的不舒服,好像自己的玩具被人奪了,自己家的寶貝被人搶了。
玉妃嘆一口氣:“胳膊扭不過大腿,兩國聯姻涉及到國運,你父皇她…”
她早就知道結局,怎么抗爭也是沒用的。
“那我就死他跟前!”獨孤漱溟冷冷道:“看他拿什么嫁過去!”
“傻丫頭!”玉妃輕輕搖頭:“好死不如賴活著,況且也沒你想得那么難,大永的九皇子也是人中龍鳳。”
“娘——!”獨孤漱溟玉臉一陰。
玉妃忙道:“好吧好吧,我再想想辦法!…總不能讓你真嫁過去,你可是練了…”
她不再說了。
獨孤漱溟臉色放緩。
李澄空沉著臉沒說話。
他憤怒又無奈,自己武功還不夠強!
竟然打不過獨孤乾,即使獨孤亁沒用天子劍,自己也打不過他!
可自己現在進無可進,唯有突破到更上一層境界才成,更上一層境界啊…
他抬頭看看明玉宮的藻井,修煉的玉望比被七皇子高手一路追殺時更強烈數倍。
獨孤亁就是最好的目標與激勵。
“走吧。”獨孤漱溟打破了李澄空的神思。
李澄空沖玉妃抱拳一禮,退出明玉宮,與獨孤漱溟一起走在陽光照耀下的禁宮內。
即使明媚陽光當頭照,可仍不覺得溫暖。
初冬時期的料峭西風吹得宮內更顯寥靜凄清,兩人腳步聲清晰可聞。
兩人加快腳步,出了禁宮大門,頓時感覺一松,宮內宮外好像兩個世界。
宮外的更生機勃勃。
獨孤漱溟咬了咬牙:“我去找那混蛋!”
李澄空道搖頭:“奈何不得他的,罵一頓出氣?只會惹麻煩罷了!”
荊泰來帶領護衛們正等在宮外,見他們出來便圍上來。
獨孤漱溟擺擺玉手。
荊泰來忙又帶人退后,離得遠遠的,給他們單獨說話的空間。
“我不想嫁去大永!”
“那便不嫁過去。”
獨孤漱溟搖搖頭:“父皇一旦下定決心,就沒人能改變得了,我不行,母妃不行,縱使是太后也不行!”
甚至自己所修煉的太陰玄玉功也不行,父皇根本不管自己修煉了太陰玄玉功,不管自己死活!
她看向正腳下的幽靜寬闊大道。
地鋪白玉,干凈整潔一塵不染。
這是一條皇家專門的路,通往諸皇子府公主府,卻也是一條冷冷清清的路。
李澄空:“那一招到最后關頭用,再或者…”
實在不行,最后關頭假死遁身便是,可他還是覺得不爽,心中忽然生出淡淡殺意。
那是對奪自己寶貝者的強烈反感與敵意,生成了淡淡殺意。
自己明明已經成了大光明境絕頂高手,卻還要處處憋屈,不能肆意行事!
這一刻他生出強烈的憤怒。
“別胡來。”獨孤漱溟感受到他殺意,一下猜到他想干什么,輕輕搖頭。
李澄空笑了笑:“又不是現在就嫁過去,要多久?”
“半年之后。”獨孤漱溟輕哼:“他們是怕節外生枝,巴不得我現在就嫁過去!”
李澄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半年,自己一定要在半年之內破開大光明境,更上一層樓!
到那個時候,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管是霍天風還是獨孤乾都阻擋不了!
兩人回到公主府,繼續上湖上小亭,外面卻傳來悠揚喝聲:“圣旨到,知機監五品李道淵接旨——!”
李澄空皺眉看向獨孤漱溟。
獨孤漱溟道:“難道是父皇的賞賜?”
“恐怕不是賞賜。”李澄空搖頭。
他離開后花園來到前院,看到三個紫袍太監已經垂手立在大廳外。
紫袍太監沒有宣旨之意,只是把圣旨遞給李澄空。
李澄空抱拳接過。
“李大人,皇上已經吩咐了,李大人接旨之后馬上動身,我等陪李大人你過去。”當頭的圓臉太監笑瞇瞇說道。
李澄空看了一遍圣旨,笑起來。
獨孤漱溟來到近前,抄過圣旨看去,臉色越來越難看,咬牙道:“父皇這是要干什么!”
她抬頭瞪向三個紫袍太監。
圓臉太監忙道:“殿下,我等只是奉旨而行吶。”
獨孤漱溟瞪向李澄空:“你還笑得出來!”
李澄空輕笑一聲:“我本是知機監之人,現在回去也沒什么,現在至少沒削我品級。”
品級不僅僅是待遇,還是顏面。
五品在太監中已經是中上,不用隨便碰上一個太監與官員就行禮。
當然,他是宗師,不必行禮。
但可以讓五品以下的對自己行禮。
他覺得這個挺爽,所以也挺重視這品級。
獨孤漱溟咬牙道:“父皇還真是英明!”
李澄空救了大永九皇子,剛才又救了母妃,不但沒賞賜,反而把他從公主府調到知機監。
誰不知道知機監就是一個養老之地?
他年紀輕輕,怎能陪著一些老太監們養老?
這無異于懲罰!
有功不賞,反而懲罰,簡直就是老糊涂!
李澄空失笑:“不管怎樣,圣旨難違,殿下多保重,我得走了。”
三個紫袍太監忙點頭。
獨孤漱溟現在就像一團火,動輒就會把火星濺到自己身上,趕緊離開為妙。
“…好。”獨孤漱溟道:“你去吧。”
“殿下越去跟皇上鬧,說明越對我倚重,那皇上就越開心。”李澄空搖頭道:“所以就裝作什么也沒發生吧。”
獨孤漱溟咬了咬紅唇,緩緩點頭。
她也明白了,父皇這是沒辦法拿自己與母妃出氣,就把氣撒到了李澄空身上,就是要氣自己。
李澄空揚聲道:“紫煙,走吧!”
袁紫煙在小院里聽到了這一聲喊,不情愿的走過來,站到他身邊。
李澄空道:“三位大人,請罷!”
三個紫袍老者沖獨孤漱溟抱拳,帶著李澄空與袁紫煙出公主府往東走出三里路,來到一座僻靜府邸。
這府邸占地十二余畝,地方不算小,但一看就是年久失修的模樣。
匾額斑駁,“知機監”三個金漆大字的“機”字脫落了金漆,少了一撇。
大門紅漆剝落,旁邊站了兩個老太監,正懶洋洋的垂頭站在那里,好像睡過去了。
五人走近的時候,兩個老太監睜開眼,懶洋洋瞥一眼,又垂下眼睛。
“知機監的李道淵來啦,通稟一聲吧,老盧!”
左邊的削瘦太監咧嘴笑道:“這么年輕?犯了什么事過來的?”
“嘿嘿。”紫袍太監笑兩聲:“咱們奉旨行事,不問究竟。”
“直接進去吧。”削瘦太監擺手。
李澄空與袁紫煙在三個紫袍太監的帶領下,進了大門。
前院被弄成了一大塊菜地,一壟一壟的苗圃里栽著各樣的疏散,外面扣著琉璃罩子。
除了菜圃,中央位置還有一塊練武場。
四個老太監正躺在練武場的搖椅上,沐浴著陽光,輕輕晃動搖椅,半睡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