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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為人師,為國師,為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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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之修行,不止在于精氣神,也在于心。

  所謂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安奇生的心境修持是王陽明奠基,自然,也有著凝重的心學影子。

  見善喜,見惡厭,并窮就糾正。

  這是安奇生本心之道,自然而然,正如餓了吃飯,渴了喝水,心境修持在任何細微之處體現。

  人錯了,糾正,王朝錯了,亦糾正,那天錯了,同樣可以糾正。

  為人師,為國師,為天師。

  這,亦是修行。

  知行合一,便是如此。

  “普渡眾生.......”

  裴元華眼角抽搐一下,只當他是隨口敷衍,有心拂袖而去,卻還是按耐了下來。

  伸手取來酒壺為兩人倒上酒,也不詢問,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著。

  魂魄無法品嘗人間酒菜,香火加持的鬼神卻是可以,只不過,想如凡人一般喝醉,飽腹卻是不能了。

  他不信,安奇生也沒有解釋的念頭,笑了笑道:

  “請你來,是要做個交易。”

  裴元華精神一震,這下卻是信了:“真人請講。”

  “我有秘法可延你之壽,卻有兩個條件。”

  安奇生豎起兩指。

  裴元華先是松了口氣,隨即又是一緊:

  “愿聞其詳。”

  他沒有問安奇生的延壽之法是什么,因為這個根本騙不了人。

  他既然約自己前來,必然是有把握的。

  或許是得到了什么上古秘法。

  “其一,我需你助我鑄就一柄法兵。”

  安奇生緩緩開口。

  王權劍無形無質可演百兵,只是隨他入夢大千,要想發揮全部威能也同樣需要頂尖載體,想要達到連載體都不需要的程度,還達不到。

  “法兵?”

  裴元華眉頭先是一皺,又自舒緩,點點頭應承下來:“若真人所需之物不是太過珍惜,裴某或許可以幫忙一二。”

  話沒有說滿。

  他為城隍地祗多年,手中自然積攢有一批靈材,鬼神所需之兵皆由幽冥而出,他用之不上,若能換來延壽之法,自然也是可以。

  只是,這白衣道人深不可測,縱然未曾成真,必然也是入道之級數的小真人,若是所需材質太過珍惜,他也力有不逮。

  安奇生微微想了想,在裴元華詫異的神情中點點頭:

  “我所需之物,你的珍藏里湊一湊想來應該是差不多的。”

  他幾度入夢裴元華,自然知曉他的珍藏家底,城隍數百年積累雖然不足以鑄就法兵,但讓他與整個梁州諸多城隍湊一湊,也差不離能弄出一把雛形了。

  裴元華心中有些詭異。

  你還知道我有哪些珍藏不成?

  “若如此,裴某自然沒有問題。”

  念頭一閃而過,裴元華也不知道面前這道人竟然盯上了整個梁州所有城隍的家底,又問道:

  “那真人,第二個條件是?”

  他很清楚,這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一柄法兵如何及得上延壽秘法珍貴?

  安奇生眸光幽幽,緩緩說道:

  “我要在梁州開宗立派,需要諸城隍發力,為我移山聚運。”

  他之道,在于天地磁場,而山巒匯聚之地,磁場最是強烈,若是能締造出玄星武當山那般七十二峰朝大頂的絕頂風水之地,好處不言而喻。

  這個好處,還不止是修行。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一個條件比之第一個還要重要的多。

  “開宗立派,移山聚運?這,這不可能!”

  饒是知道安奇生所圖非小,裴元華還是倒吸一口涼氣。

  城隍作為地祗,理論上有監管土地山神的能力,然而,移山填海豈是易于之事?

  凡人傳說之中土地山神都有移山填海之能,實則根本是謬論,土地山神依附于大地山川而活,以此聚集香火,哪里是個山神都有移山之法?

  城隍移山自然不是不能,但那消耗之大,也很是離譜。

  更別說諸城隍了。

  陰司城隍分為縣,府,州三個級數,他固然在諸多城隍之中有些薄名,也達不到命令他們的地步。

  想要‘諸’城隍發力,那是想得太美了。

  更別說開宗立派了。

  梁州開宗立派,不止是需要城隍的同意,還要天意教的允許,此次讓如來院進來,還是州城隍與如意僧的謀劃,其他教派哪里有資格進來?

  畢竟,開宗立派,可不是你找個山頭拉旗就行的。

  “為何不可能?”

  安奇生端起酒杯,慢慢一飲而盡,才緩緩道:“梁州香火不取一毫,天意教管得到整個修行界嗎?”

  “不取香火?那為何要開宗立派.......”

  裴元華驚疑不定。

  天意教也好,如來院也好,傳道皆為香火,不取香火為何要傳道,真的為了普渡眾生?

  道不輕傳,這是安身立命之根基,哪有人輕易傳授?

  凡人尚有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之說,修行界有什么理由廣收門徒?

  這世上還有不求回報,只為傳道受業普渡眾生的門派?

  裴元華有些懵。

  安奇生卻只是微微一嘆:“你又豈知我的志向?”

  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這裴元華雖是城隍,不過依附陰司體系茍活幾百年的老鬼罷了,心里眼里只有那三分香火,就以為所有人都要搶奪。

  殊不知,自己連天地靈氣都不取一毫,又怎么會在意這些香火愿力?

  彼之糧草,我之毒藥,不外如是。

  裴元華眼角一抽,哪里聽不出安奇生話中意思。

  心中咬牙,卻也沒有反駁,只是道:

  “若真人能說服天意教,那么,裴某人自然毫無意義,至于移山聚合地運之事,待真人說服天意教再說不遲!”

  說罷,他起身告辭。

  卻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他強壓著沒有問延壽秘術,一來是尚未確定自己是否能應下這兩個條件,二來,也是怕自己真個看到希望之后忍不住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來。

  安奇生不阻攔,不起身,不送也不言,只是待得這城隍消失,才緩緩搖頭:

  “聽了這么久,還沒聽夠嗎?”

  薩五陵訕訕笑著走出來,躬身道:“老師。”

  他之前就好奇安奇生宴請誰人,自然偷偷摸摸的在看,在聽。

  “功課做完了?”

  安奇生瞥了他一眼。

  后者訕訕而笑:“符已經畫完,今日功課不曾拉下。”

  “再去畫三十張符來。”

  安奇生自斟自飲,猶自安排著。

  薩五陵無奈,心中還有許多疑問想問,卻也只能應下,回房。

  開始畫符。

  不想剛畫了兩道符,心中又自響起一道聲音來:

  “開宗立派,只怕沒有這么簡單”

  薩五陵嚇的手一抖,整張符差點毀掉,沒好氣的回應:“你現在不怕被老師發現了?”

  “他已經走了,自然不會發現我。”

  穆龍城淡淡回應了一句,心中還在揣摩安奇生的目的。

  他可不認為安奇生只是單純的想要開宗立派。

  “走了?老師這大晚上要去哪里?”

  薩五陵眸光一凝,想起了什么,不由失聲:“老師,他該不會是要去天意教吧?”

  “你猜的不錯。”

  穆龍城不再過多思量,轉而開口道:“你這門太極感應篇極為深奧,單憑你自己,再有十年也入不了門!只能讓我來了!”

  “啊?你,你來?”

  薩五陵這下才是真的驚了:“你,這才幾天,你就有把握了?”

  薩五陵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這門太極感應篇何其之復雜,他此時也不過初步摸到一些門路來,這位‘手爺’這就有把握了?

  “沒把握。”

  穆龍城回應:

  “整合周身我此時也做不到,不過,若只是手掌,卻可以嘗試一二!若成,則可以擴散全身,成就種。”

  他于玄星就是絕頂,輪回福地之中十多年又接觸了不知多少久浮界武學,眼界境界之高都不是薩五陵可以比擬。

  只是這門太極感應篇入門的門檻高的令人發指,即便是他,若非是被局限于指掌之間,也沒有把握。

  不過也幸好是被局限于指掌間,倒是讓他可以進一步掌握那安奇生的功法。

  只是這一切,總讓他覺得有些巧合......

  “手爺辛苦。”

  薩五陵搓搓手,笑的牙齦都露出來了。

  天意教的分觀幾乎遍布大青疆域之內的所有城池,每一座道觀之中皆只供奉天意真人一人之像。

  清水縣外孤山之上的一座隱秘道觀,賈安月下靜坐,吞吐天地靈機。

  一口無柄飛劍在他周身環繞,不時發出嗡嗡鳴動之聲,一道道氣機在飛劍與他身體之間交互流轉著。

  那是他性命交修的本命飛劍。

  劍修者鋒銳第一,殺伐凌厲,他雖境界不如德性老僧來的深厚,殺伐卻猶有過之,這也是他能主持天意教梁州分觀的原因。

  當然,更重要的是,天意教威嚴隆重,縱然是州城隍都要以禮相待。

  “呼!”

  許久許久之后,賈安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氣流如劍般洞穿夜幕,綿延十多丈才緩緩散去。

  隨著他緩緩收功,一高一矮兩個道人這才走上前去,恭維一句:“觀主這口飛劍越發凌厲了,梁州第一劍,非您莫屬了。”

  “廢話少說,可有收獲?”

  賈安一抬手,飛劍如水般垂流,環繞他的手指不停轉動:

  “可抓到目睹那一夜最后一幕的人,或者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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