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元樓是青禾坊最大的一間酒樓,同時也是最高的一間,足有九層,一層比一層貴。
此時在最頂層,顧誠的弟弟顧證,還有之前被顧誠廢掉的劉青山以及一名年輕道士和其他身穿華貴錦袍,一看便是公侯子弟的人直接包下了一層在那里飲酒。
他們這些人都年齡相仿,并且都算是三皇子麾下的人,利益相關,所以倒是經常會聚在一起。
此時劉青山正一杯一杯的喝著悶酒,一句話不說,已經把自己的臉給憋的通紅了,但卻還沒有停止。
在場的眾人也沒有勸慰,他們都是修行者,包括哪些公侯子弟也都是有修為在身的,所以他們此時倒也理解劉青山。
他在神霄霹靂堂內絕對屬于年輕一代的中流砥柱,結果現在卻是被廢掉了修為,這讓他如何能忍,如何能不崩潰?
其中一名身穿紫袍,豎著兩條劍眉的年輕人冷哼道:“這顧誠下手也未免太狠了,竟然一上來便直接將劉兄給廢掉了修為,王道長,你們白云觀也以醫術聞名江湖,劉兄的傷勢你可有辦法?”
對面那道人就坐在顧證的身邊,其人穿著一身雪白的云紋道袍,頭上插著白玉子午簪,相貌俊逸儒雅,氣度不凡。
當然這位的身份也是極其的不凡,他乃是白云觀這代弟子中最為出色的一位,乃是天下道門七杰當中的‘青云如霜’王茂行。
這道門七杰的稱號可不是他們自封的,而是天下五大道門當中評選出來的,最為出色的七名弟子,這才有資格被冠以道門七杰的稱號。
至于為何五大道門是七人,那是因為有兩大道門中年輕一代的弟子同時有兩位太過出色,甚至有些不分伯仲,也不好去掉一個,所以便合稱道門七杰了。
此時聞言,那王茂行搖搖頭道:“劉兄的傷勢我之前便看過了,下手之人極其狠辣,直接用鋒銳的罡氣攪碎了劉兄的丹田,罡氣沿著全身行走,直接摧毀了大半經脈,這種傷勢太過嚴重,起碼我是沒有辦法醫治的。”
王茂行話語當中隱藏的意思他們倒是聽懂了,王茂行肯定是沒有辦法的,但他白云觀的長輩應該會有辦法,只不過這個代價嘛,肯定是劉青山承受不起的,神霄霹靂堂也不會為了他一個弟子,付出遠超他本身價值的代價去醫治他。
這時一名年輕的公侯子弟笑嘻嘻道:“顧證,你那哥哥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啊,最近這兩天我拜托我叔父去查了一下那顧誠的資料,我叔父就在靖夜司總部案牘司內任職,負責管理靖夜司內所有人的功績以及資料。
你這位哥哥在東臨郡的時候便敢殺了朝廷一位大將軍的兒子,在南嶷郡更是臥底在方鎮海麾下,掀翻了這位席卷南嶷郡的大反賊,最后更是以統領的身份掌管一郡,據說還有跟人聯手斬殺宗師的戰績。
這次他被調到京城來是因為四皇子這才促成這一切的,人家現在的地位可不比你要低,特別是在朝廷當中。”
顧證握緊的了拳頭,面色陰沉也不說話。
顧誠對顧證的記憶沒多少,但顧證對顧誠的記憶卻很多,在他的記憶中,顧誠就是一個…廢物!
從小他母親張氏便跟他說,顧誠就是一個廢物,他擔不起振興忠勇侯一脈的大任,這個位置只能由你來當,你要爭氣如何如何。
結果現在呢?在顧誠面前他甚至連拿劍的勇氣都沒有!
他永遠都忘不了數日前在忠勇侯府內,顧誠對他說的那句話,自己永遠都追不上他!
更可怕的是,他在心底已經對顧誠產生了一種畏懼感,縱然他不愿意去承認這一點,但他卻沒有了在顧誠面前再次拔劍的勇氣。
用劉青山的話來說,他這就是被顧誠徹底破了一顆武道之心,通俗點來說就是太年輕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所以心理素質太差,留下心理陰影了。
這時那紫袍年輕人不屑道:“你們把那家伙說的如此恐怖作甚?一個顧誠便將你們給嚇到了?
別忘了這里哪里,這里是京城!
那顧誠就算是能在南嶷郡那種邊疆蠻荒之地闖出一些名堂來,也只不過是一個會打打殺殺的武夫而已。
來了京城便要守京城的規矩,是龍你也得盤著,是虎你也得老實臥著!
我等在京城經營這么多年,還怕他一個顧誠嗎?早晚有機會玩死他!”
這紫袍年輕人并非無腦狂傲,而是他當真有這個資格,包括在場其他幾位公侯也都是跟著點了點頭。
他們這些武勛貴族要么就是五百年前大乾建國時流傳到現在的,要么就是最近幾百年內立下大功而封侯的。
他們可不像是顧家這忠勇侯一脈已經徹底沒落了,而是在軍方文官甚至是靖夜司這里都有著密密麻麻的關系網。
在他們看來,這顧誠在京城內沒有絲毫根基,頂著一個東域統領的位置又能怎樣?他的威脅程度遠不如四皇子麾下其他一些棘手的角色。
就在這時,最頂層的大門忽然被轟開,寇安都拎著他那柄青龍偃月刀走上來,指著那幫人怒聲道:“哪個王八蛋方才對我家大人不敬?”
寇安都之前也在巡街,不過讓他打打殺殺可以,讓他去記著這些坊市內的特點,還有什么勢力等各種資料他卻是看得腦殼痛,走了一上午便感覺頭暈腦脹的,所以直接偷懶來這里大吃大喝一頓。
九元樓一層比一層貴,但寇安都現在可不差錢,顧誠對他們可是大方的很,所以他直接來到第八層點了一桌子菜大吃大喝著。
這幫人說話也沒有遮掩,自然便漏到了寇安都的耳朵里。
他為人魯莽,想的卻是很簡單。
顧誠是他的老大,救過他的命,給他飯吃,讓他不用像以前那樣饑一頓飽一頓,所以誰要弄死顧誠,他便要先弄死誰!
顧證等人也都愣住了,這突然出現的家伙是哪個?
那紫袍年輕人皺眉道:“你是何人?”
寇安都一拍胸脯道:“我乃顧大人麾下玄甲衛是也!”
一聽這話,那幫公侯子弟愣了一下之后卻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笑聲當中充滿了嘲弄之意。
對于尋常人來說,京城地界兒的玄甲衛是了不得的角色,但在他們這種家世傳承不凡,父輩都是實權公侯的人來說,普通的玄甲衛就跟巡街的捕快沒什么兩樣。
現在一個玄甲衛也敢站在他們面前跟他們大呼小叫?
“都笑個屁!”
寇安都一指那幫人,怒聲道:“方才是誰辱罵我家大人的?”
那紫袍年輕人淡淡道:“是我,又如何?”
“那老子就先弄死你!”
隨著寇安都話音落下,他手中青龍偃月刀徑直斬下,透明無色的罡氣凜冽鋒銳,不包含任何屬性,但其大氣鋒銳卻是無可匹敵,在整個九元樓第九層內都掀起了一陣凜冽的呼嘯!
看到這一刀,那紫袍年輕的面色頓時有些微微變化。
這家伙是玄甲衛?什么時候靖夜司這么闊氣了,這種實力的六品武者都只是普通的玄甲衛?
就連那一直都在靜坐喝茶,把這些事情當成小孩子胡鬧一般的王茂行都忍不住看了寇安都一眼,這種實力應該不是尋常的玄甲衛才對,放在軍中可都算是一員猛將了。
那紫袍年輕人實力并不弱,甚至他跟寇安都一樣,都是六品初期。
不過他這個六品初期卻是帶點水分的那種,是當初他父親為了擺平家中其他嫡系爭奪爵位的心思,跟白云觀求來一枚上品丹藥拔苗助長幫他突破的,所以有些不穩定。
此時面對寇安都這一刀,他倉促之下一掌落下,淡青色的罡風席卷而來,但在寇安都這一刀之下卻是脆弱無比,輕易就被撕裂。
他本人更是狼狽無比,趁此時機瘋狂后撤著,同時口中大喊道:“一起動手!”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其他那些公侯子弟連忙出手開始向著寇安都攻去。
這幫人實力不一,有七品也有六品,不過數人一起出手倒也將寇安都給糾纏在那里。
那紫袍年輕人的眼中露出了一抹狠色,看到寇安都被困,他直接拿出一卷竹簡來,攤開竹簡,其中竟然有著三柄食指長的小飛刀漂浮在其上,刀身周圍散發著點點血煞光芒。
隨著那紫袍年輕人手指輕彈,三柄飛刀接連射出!
這可是他的底牌之一,他父親特意給他弄來的秘寶,蜀中唐門將暗器和陣法一道結核之后的產物,每用一次都會削弱陣法的力量,次數多了可就徹底報廢掉了。
這次若不是他被寇安都逼的如此狼狽,當著眾人的面丟臉,他還舍不得動用呢。
第一柄飛刀直接粉碎了寇安都的護體罡氣,第二柄飛刀寇安都想要躲閃,但卻因為有其他人在旁騷擾,他閃躲不及肋下被直接貫穿,鮮血飛濺而出。
那第三柄飛刀卻是直奔寇安都的胸口而來,顯然這紫袍年輕人也是真動了殺機。
以他的背景殺一個普通玄甲衛完全有能力擺平,正好也相當于給那顧誠一個教訓了。
就在寇安都想要燃燒氣血硬扛的時候,五只鬼物突兀的出現在了寇安都身前,將那柄飛刀圍繞在其中,五行陰氣逆轉,徑直將那柄飛刀撕裂,就連那紫袍年輕人手中的竹簡都轟然炸裂。
顧誠走上九元樓頂層,目光環視著在場的一眾人,冷聲道:“光天化日之下襲殺我靖夜司中人,你們這是要造反嗎?你們可還知道,這里是大乾的京城,大乾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