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
宋窈窈安靜的聽他說完,忽然道:“謝謝你。”
“嗯?”諾蘭詫異,他想過宋窈窈或許會怕他,無論怎么說,她也只是個二十歲的姑娘,又是生長在和平的華國,這些血腥的事情,定然會嚇到她。
怎么也沒想到,她會突然來這么一句。
“謝謝。”
這一次,諾蘭聽清了。
他笑了,如冬雪笑容,眉眼更加英俊溫柔,像是畫上的天神活了過來。
宋窈窈忽然想起,方才他站在血泊中,拿著匕首殺人時的果決,對應的,則是他臉上,悲天憫人,令人如沐春風的笑。
“啊…”諾蘭感嘆,“怎么辦,更喜歡你了。”
他驀地笑了,碧藍的眸子里蕩漾著淺淺的漣漪,從喉嚨里發出細碎的笑聲,像是樂器。
“真不想讓你回去,干脆留在這里陪著我好了。”諾蘭話里含著笑,看向宋窈窈。
宋窈窈莫名就相信諾蘭,他不會這么做。
“可以…借你的手機給我用用嗎?”
“呃——這個——”
諾蘭嘴角一抽,視線突然飄忽。
宋窈窈好奇,“怎么了?”
諾蘭:“我沒有手機…”
宋窈窈:“??”
最后,她用了好半天,才相信諾蘭真的不用手機。她目瞪口呆,組織了好一會兒,才艱難地憋出一句,“那怎么辦?”
“簡單。”
年輕帥氣的神父打了個響指,勾唇,“命人去買一部就好了。”
宋窈窈松了口氣。
眼下,也只能這樣了。
但她還是很難相信,在這個世紀,居然有年輕人,會不用手機。
在等待手機的時候,宋窈窈忽然想起之前諾蘭對他說的話,好奇的問:“你——究竟多少歲?”
有時候覺得諾蘭很幼稚,有時候,他又很神秘,深不可測,難以捉摸。
諾蘭眨眨眼,濃密的眼睫下,眼珠猶如寶石。
像是一只狐貍,其中閃過狡黠。
他湊到宋窈窈耳邊,宋窈窈屏住呼吸,做好心理建設。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廓,宋窈窈聽到來自諾蘭那壓低的,混著笑意的獨特聲線,“你猜?”
宋窈窈:“…”
突然好想打人。
沒有那么多狗血,宋窈窈聯系上了國內的霍九。
她可以感受到霍九在聽到她聲音時,如釋重負的感覺。
“真的要走么?”
年輕的神父倚在門邊,看著來接宋窈窈的人,一排排的車子已經停在門口,他嘆著氣,問。
聽上去可憐兮兮的,配上他的美貌,總會讓人心軟。
尤其是,已經對他放下防備,將他當成一位大哥哥的宋窈窈。
她擰著小眉頭回頭,與諾蘭對視,“抱歉,你知道的——”
“噢好吧好吧,我可以理解。”諾蘭聳肩,忽然勾唇,對宋窈窈一笑,“祝你一路平安,我親愛的姑娘。”
“宋小姐,我們該走了。”有人在耳邊輕聲提醒。
宋窈窈點頭,深深看了諾蘭一眼,突然就有些不舍。
這兩天的經歷,對于宋窈窈來說,是特別的,也是極其危險的。
如果沒有諾蘭,她恐怕已經無法站在這里,而是應該長眠于深海之中。
“我走啦。”她揮揮手。
“等下。”
諾蘭走到她的身邊,拍拍她的腦袋,忽然摘下脖子上從不離身的項鏈,戴到了宋窈窈的脖子上。
“愿主保佑你,阿門。”
諾蘭禱告。
宋窈窈無語,她捏著項鏈,“你在主面前殺人。”確定主還會保佑他們嗎?
“我懲罰的是惡人,主會寬恕我的。”諾蘭狡辯。
他把宋窈窈推進車子里,并為她關上了門,站在車外,瀟灑的對她揮了揮手。
宋窈窈連忙搖下車窗,“謝謝——”
“我接受。”諾蘭對她道,“所以我希望,下次我再去看望你時,不會再被那幾個討厭鬼攔住。”
“噗嗤——”
宋窈窈心里一直揣著塊大石頭,但諾蘭還是逗笑了她,她彎起眼簾,目光盈盈閃著潤澤的光,“不會了,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再見。”
“再見。”
諾蘭站在教堂外,目送那一排黑色轎車簇擁著中間的那輛遠去。
教堂上的旗幟飛揚,海鷗依舊盤旋,湛藍的天空與海面幾乎連成一線。
“啊…”
諾蘭揉了揉臉,轉身向教堂走去。
語氣里有幾分令人無法察覺的孤寂,“又剩我一個人了呢——”
宋窈窈沒有在y國逗留,被接到后,便有驚無險的回到了華國。
“宋小姐!”
飛機直接降落在霍宅的停機坪,宋窈窈看向快步向她走來的人,只覺得恍如隔世,明明那些事就發生在幾天前,她卻覺得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顯得那么遙遠。
“宋小姐,你沒事吧?”
“太好了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宋小姐您能平安回來,我就放心了。”章叔擦了擦眼角的淚,雙手合十朝著天拜了拜。
宋窈窈的視線在四周掃視,她張了張嘴,“哥哥呢?霍四——”
“霍四沒事,您放心。”霍九恭聲道。
直到回到熟悉的地方,宋窈窈才感覺腳踩在了實處。
“那哥哥呢?”宋窈窈的手猛地收緊,指甲陷入嬌嫩的掌心,鮮血溢出,她甚至沒有察覺到疼痛。
沉默,一片死寂的沉默。
宋窈窈大概意識到什么,但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她踉蹌兩步,差點兒沒摔在地上。
“宋小姐!”
霍九迅速扶住她,等她站穩,又恭敬地后退。
宋窈窈咬了下舌尖,或許是那天在諾蘭的懷里,她所有的眼淚都哭干了。所以她現在眼眶干干的,根本哭不出來。
“給我個答案,我要一個答案!”
霍九深深地垂下頭去,整個霍宅散發著強烈的壓抑之氣,就好像是空氣凝固了一樣。
不斷擠壓著肺部,讓人喘不過氣來。
無論是生還是死,不——
沒有死。
宋窈窈死死的盯著霍九,她不管其他人,只看著在她面前垂下頭的霍九。向來意氣風發的霍九,宋窈窈第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到頹勢。
“霍九,你來說。”
“宋小姐——”。
霍九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聲音,他嗓子像是被膠水黏住,深吸了口氣,沉聲道:“先生他,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