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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九章 守護

熊貓書庫    一品容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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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和帝年輕時,手段狠辣,多疑且愛猜忌。坐了龍椅后,一眾藩王病的病死的死意外的意外,最后就剩一個病怏怏的藩王。

  輪到自己的兒子了,宣和帝卻又希望兒子們和睦友愛。

  人性就是這么復雜自私。

  果然,宣和帝聽到六皇子為二皇子求情后,目中閃過一絲滿意。口中卻冷然道:“你不必為他求情了,朕絕不會輕易饒過他”

  六皇子的思緒前所未有的清明,繼續為二皇子說情。直至宣和帝徹底沉下臉,才“不得不”暫時住了嘴。

  趙公公邁步走了進來,低聲稟報:“啟稟皇上,裴校尉回宮復命。”

  宣和帝略一點頭:“宣裴校尉覲見”

  片刻后,裴璋邁步而入。

  六皇子一見之下,頓時愕然,脫口而出:“裴校尉,你的左臉怎么腫得這么高”

  再英俊的臉孔,被揍成這樣也俊俏不起來了。看著甚至有些滑稽可笑。

  宣和帝目光一掃,也皺了眉頭:“這是怎么回事”

裴璋是奉圣旨去二皇子府辦差。是誰膽大包天,竟敢對裴璋動手  裴璋頂著這么一張臉,想瞞也瞞不過去,如實回稟:“是末將父親動的手”

  宣和帝目中閃過一絲涼意,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六皇子繃著臉說道:“裴校尉是奉旨當差,永安侯好大的膽子,竟對裴校尉動手還打在臉上看來,永安侯這是對父皇不滿,心存怨懟”

  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是老子揍了兒子一巴掌,打了也是白打。往大了說,就是永安侯心存怨懟對天子不敬。

  誰能想到,這些話竟出自素來溫和寬厚的六皇子之口。

  裴璋心里一驚,神色復雜地看了六皇子一眼,張口為永安侯求情:“父親不知內情,對末將生了誤會,一怒之下動了手,絕無對皇上不敬之意。還請皇上和殿下明察”

  “子不言父之過。”六皇子再次出人意料地張口:“裴校尉挨了打,還為永安侯遮掩辯白,這份孝心,令人動容。”

  “不過,一碼歸一碼。永安侯擅自對傳旨的裴校尉動手,便是對父皇不敬。父皇若不降罪責罰,天子威嚴何存以后人人效仿,又該如何”

  裴璋:“”

  六皇子句句在理,裴璋無言以對,只得跪下,為永安侯告罪:“末將代父親,向皇上告罪。請皇上降罪責罰”

  宣和帝近來對永安侯頗為不滿,二皇子做的這樁“好事”,宣和帝很自然地又歸咎到了永安侯身上。

  就是永安侯什么都不做,宣和帝也得挑刺找茬。

  何況眼下,現成的把柄和理由已經送到了眼前。

  宣和帝沉聲道:“來人,傳朕旨意去永安侯府。永安侯行為不端,對朕不敬。責令他寫請罪的折子,并罰半年俸祿。”

  這個處罰,委實不輕。

  永安侯當然不會在意什么俸祿,在乎的是天子恩寵和臉面。這一責罰,永安侯的臉面就被扔到了地上。

  宣和帝的目光掠過裴璋的臉,又道:“朕準你五日假期,回府休息幾天,再進宮當差。”

  頂著這么一張臉在宮中行走,確實不合宜。

  裴璋恭聲謝恩領命,抬頭之際,正好和六皇子的目光碰了個正著。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各自唏噓感慨。

  六皇子心中默默想著,裴璋對容表姐確實情深意重。為了容表姐的安危,背叛了二皇兄,激怒了永安侯。

  裴璋心中默默想著,六皇子每日在宣和帝身邊伺候筆墨,耳濡目染之下,六皇子成長的速度真是驚人。

  裴璋退出保和殿。

  此時已是午后,陽光明媚,春光正好。

  保和殿外的玉石地面泛著光。程錦容就站在那一片最明亮的光暈里,黑眸中閃著復雜的情緒。

  裴璋心頭一酸。

  兩年來,程錦容和他形同陌路。偶爾碰了面,也從不正眼看他。像這樣的專門等候,從來是因為賀祈。

  她特意等他,還是第一回。

  裴璋定定心神,邁步上前,低聲道:“二皇子府已經被封,父親也被罰半年俸祿,要寫請罪的折子。你放心,以后再沒人敢動你分毫了。”

  程錦容沉默不語。

  裴璋為她所做的,令她說不出那一句輕飄飄的謝謝。

  “你不用對我道謝。”裴璋的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只有近在咫尺的她能聽見:“容表妹,裴家欠皇后娘娘的,欠你的,這輩子也還不清。”

  “我這么做,不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施恩示好,令娘娘和你承我一個不得不還的人情。有朝一日,或許能救我自己一條命。所以,你不必對我心存感激。”

  程錦容:“”

  他們之間的情意,早已成了過去。

  他不提過往,只說功利的人情,是不愿她為難。

  程錦容的心情更復雜了,她抬眼看著裴璋:“不管如何,我都要謝你。若真如你所言,日后有用得著這份人情之處,你只管張口。”

  裴璋舒展眉頭,笑了起來:“好”

  他左臉紅腫,笑起來沒了翩翩風度,看著倒有幾分滑稽可笑。

  程錦容從袖中取出一個瓷瓶,送到裴璋面前:“這瓶傷藥,你拿回去,每日早晚外敷一次。最多三日,你的臉就能恢復如初。”

  裴璋接過瓷瓶,將那個小小的瓶子握在掌心,心潮微瀾:“謝謝你。”

  程錦容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這是提點大人親自配制的傷藥。你要謝,日后謝提點大人便是。”

  裴璋:“”

  裴璋抽了抽嘴角,不慎牽扯到左臉,一陣刺痛:“我要出宮回府了。”

  程錦容略一點頭,站在原地,目送裴璋走出一段路了,才轉身離去。

  裴璋此時卻停下腳步,遙遙地看著程錦容的身影,心里涌起熟悉的酸澀無奈。

  她對他,其實并不是無情意了吧只是,他們之間隔著深仇舊恨,再無攜手做夫妻的可能。

所以,就這樣吧  她好好地在宮中活下去,陪伴著自己的親娘和胞弟。

  他遠遠地看著她,守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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