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此人,氣量狹窄,口蜜腹劍,陰險狠毒,也最是記仇。
平西侯和他不對付,在天子面前令他出了丑。他表面和平西侯交好,實則記恨于心。后來,永安侯設計陷害平西侯,令平西侯徹底失了圣心,被罷免官職。
平西侯郁結于心,大病了一場。平西侯府,也就此敗落。
那時,他已被毀容,平國公世子之位被堂兄奪走。得知此事,亦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他要提醒舅舅平西侯,一定要小心提防戒備永安侯。
永安侯果然棄劍認輸了。賀祈離得遠,聽不清永安侯說了什么。不過,幾句話之后,就見平西侯哈哈笑了起來,一臉自得地拍了拍永安侯的肩膀。
然后,之前斗得天昏地暗的兩個人,一派和氣地去面圣了。
這個永安侯 賀祈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軍鼓再響三聲下一場比試開始了累了想休息餓了想吃飯渴了想喝水 都不存在。
御前侍衛大選,不但比武力,還要比體力和耐力。
正午時分,高臺上的宣和帝和一眾皇子先走了。一眾武將也各自散去,尋地方填飽肚子以后再來觀戰。
兩個時辰后,留在演武場上的少年,只剩三十個了。
大半日下來,眾少年俱是又累又餓又渴。
還能站得筆直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裴璋,一個是賀祈。
裴璋每場皆勝,一共贏下五十多場。賀祈也是每場全勝,而且,每一場比試都在極短的時間內結束。如此一來,比試一場后,便有短暫的休息時間,恢復體力。
也因此,在一眾汗流如注面紅耳赤的少年之間,賀祈的面色幾乎沒太多變化,氣定神閑得令人咬牙切齒。
裴璋看著賀祈,心里掠過重重陰霾。
他全力比試,無暇去留意賀祈。可他清楚地知道,賀祈是他最大的勁敵。
比試大半日,他體力耐力消耗了大半。雖然還能撐得住,可比起賀祈的鎮定自若游刃有余,卻差了不止一籌。
魁首只有一個,是他還是賀祈 賀祈毫不避讓,直直地看著裴璋。
裴璋深深呼出一口氣,用力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咚咚咚軍鼓再響下一場比試開始 場上三十個少年,分做十五組。能撐到現在,都稱得上是少年高手。勢均力敵,比試對戰也格外精彩。
坐在高臺上的武將們饒有興味地觀戰,不時點評。
“賀家三郎刀法果然凌厲無匹和他對戰的少年已失了斗志,不出十招必敗”
“早聽聞裴家公子文武雙全,果然名不虛傳。連著勝了五十多場,無一場落敗真是英雄出少年”
“咦那個被揍得快爬不起來的少年郎是誰輸了這么多場,入選早已無望了,居然沒有退出比試,一直堅持到現在。倒是精神可嘉”
可不是么 瞧瞧那張俊俏的臉孔,被揍得不成樣子,怎么一個慘字了得令一眾心如堅冰的武將也有些心軟,唏噓連連。
平西侯抽了抽嘴角,默默移開目光。
這個臭小子,輸了這么多場,早就入選無望了。還傻乎乎地硬撐干什么挨揍很有趣嗎 宣和帝也留意到了一直挨揍認輸卻堅持沒退出比試的少年。
“那個藍衣少年是誰”宣和帝問道。
平西侯頂著眾人的目光,硬著頭皮起身:“回皇上,這是末將不成器的次子啟玨。”
宣和帝隨口笑道:“虎父無犬子此話果然不假”
平西侯:“”
憋了一肚子悶氣的永安侯,心上平西侯忽紅忽白的臉孔,心情驟然愉悅了許多。
他是打不過平西侯那個莽夫。
不過,比兒子,平西侯可就差遠了。
又過半個時辰。
場上又退出十個,只剩二十個少年。
朱啟玨頭暈目眩全身發軟,全仗著過人的毅力才勉強站著。站在他對面的對手,正是賀祈。
賀祈也有些于心不忍,張口道:“表弟,你退出比試吧”
朱啟玨竭力挺直胸膛:“不,我要撐到最后”
話沒說完,眼前一黑,雙腿一軟,竟暈了過去。
賀祈迅疾伸手扶住朱啟玨。
負責計分御前侍衛匆匆上前,將朱啟玨扶至一旁。葉凌云和鄭清涵歇了大半日,早就恢復了力氣,忙上前扶住朱啟玨。
“你這小子,是不是被打壞了腦子啊”鄭清淮嘀咕:“五十多場輸了四十多場,撐到現在,就是多挨揍而已。”
“可不是嘛”葉凌云也有些無奈:“賀三之前說那些話,擺明了是故意嚇唬嚇唬我們。這個傻乎乎的朱二,竟還當真了。”
還能不能做個愉快的紈绔了 朱啟玨昏了小半個時辰。
醒來的時候,正好是最后一場比試。
此時天已昏黃。
比試了一整日的少年們,未曾進食未曾喝水未曾休息,全憑著堅韌的意志堅持到現在。最后一場比試了,眾人看著自己最后一個對手,目中迸發出光芒。
最后一場,賀祈對陣裴璋。
“你我皆是六十五場全勝。”裴璋定定地看著賀祈,緩緩道:“第六十六場,誰贏了誰是魁首”
賀祈挑眉:“你可以現在就認輸”
裴璋冷笑一聲,舉起手中長劍,直指賀祈。
賀祈握緊手中長刀,目中閃過冷意。
這一日,程錦容一直有些心緒不寧。
不過,一日下來,藥堂里病患來來往往,她忙著看診開方,和平日并無不同。
傍晚時分,領了號牌的病患都看診結束了。正準備和堂兄們一起回程家,不料此時又有病患來了。
曾來過藥堂看診的四十多歲的漢子,以平板車拖著腹痛如絞的老婦人來求診。
那老婦人六十有余,頭發花白,滿面枯瘦。腹中疼得厲害,老婦人疼得慘呼聲聲。
那漢子聽得揪心揪肺,上前跪下,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程姑娘,行行好,救救我娘。”
程錦容想也不想,立刻道:“杜管事,叫伙計來抬病患進后堂,點十余支火燭,燒熱水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