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靖北這話落下,風凌澈卻擺了擺手,淡然道——
“進去就不進去了,也免得你們麻煩,我和小諾他們今天早上出來得早,你媽那邊大概也沒做晚餐,趕著回去做完晚飯。”
風凌澈說這話的時候,神色自然是很平和的。
“爸,我讓順嬸準備了晚餐…”
霍靖北挽留道。
而風凌澈卻已經關上了車尾箱,吐了口煙,然后也回道,“不用了,你趕緊回去吧,我也回去了,免得等下快環那邊也會趕上堵車,你和阿檸什么時候有時間,就多回家里坐坐。趁這陣子我和你媽都休假,不然等過陣子,也只能等周末才能一家人聚聚了。”
風凌澈說著,也彈了彈指間的煙灰,瞇著深邃的眸子,看著他。
霍靖北聽著,也只能點頭,沉聲應道,“好,我和阿檸有時間就回去。”
聞言,風凌澈也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吸了一口煙,才將還剩著的半截煙支熄滅在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也往車上坐了去——
“好了,你回去吧,我回了。”
“姐夫再見!”
霍靖北點了點頭,看著他發動車子,目送著他的車子漸行漸遠,最后,那車影也緩緩的消失在前方的大道盡頭。
而,這一幕,都被一旁不遠處的樹底下的一輛車子內的霍紹京看得一清二楚。
霍紹京剛才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風凌澈的車停在別墅門口,本來也想停車下去跟風凌澈打個招呼,但是,沒想到,不等他下車,冷不防的卻看到了從門里走過來的兒子,霍靖北…
兩人的簡單的幾句對話,也都被霍紹京隱約的聽在耳中。
看得出來,風凌澈對霍靖北這個女婿也是很喜歡的,也很疼愛這兩個孩子,連這點小事,也都能親事親為,這會兒讓霍紹京看在眼中,整個人也都有些動容,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些復雜。
再看看兒子目送風凌澈那車子離開的樣子…
風凌澈的車子早就消失在前方了,但是霍靖北卻仍然停在原地看著那個方向,手里還提著剛才風凌澈遞給他的沉甸甸的袋子,一旁的水桶里還有魚…
那樣子看起來有些無措,霍紹京這么看著,忽然想到當年他送他去倫敦的時候,他也是這么送他,那個時候,霍靖北還很小,揪著他的衣擺,等他轉身的時候,才對他說,不要送他走。
但是…
那個時候,除了送走他,他也想不出好的辦法了。
后來,霍靖北也是這么看著他的背影慢慢的消失,許久也沒有動…
那個時候,霍紹京心里雖然知道孩子心里也可能會難受,但是,他卻沒想到,看著此刻相似的場景,他忽然能明白了兒子當時的心情。
恐怕除了失望,不舍,委屈之外,更多的,也還有未知的迷茫,害怕,和孤獨吧?
似乎,他能從兒子的表現里,捕捉得到這孩子對風凌澈的一絲眷戀和渴望…
大概是,他能從風凌澈這里感受到了從他這里,未必能獲得的關切之情吧。
想到這里,霍紹京這心里禁不住泛起了一絲酸澀,心里也有種說不出來的感受。
想想,這些年,他能給這個兒子的東西實在太少,那些學費生活費,他是一分沒有動,后來的歲月里,也幾乎沒有跟他這個父親開口要求過什么,倒是,對他挺支持的。
比如那些默默援建的公路或者校區,讓他管轄的片區,日新月異,這些也都是算在他的業績里。
這些事情,他也是最近調查之后,才慢慢的掠獲得的真相。
他即便是這么做了,但是,也沒有跟他開口說什么,所以,他也一直以為,這個兒子冷若冰霜,后面才明白,其實不然…
這一刻,霍紹京忽然有點羨慕風凌澈,但是心里更多的也是感慨。
看著霍靖北看著那個方向許久,才收回了眼神,看了看手里的袋子,又看了看一旁腳邊的桶,似乎能察覺到什么似的,下意識的往霍紹京這個方向望了過來。
察覺到他的目光,霍紹京也吸了口氣,打開了車門,也下了車。
“你們先回去吧,明天早點過來。”
霍紹京說了這么一句,然后也伸手提過自己的公文包,往前走了去。
小楊也沒有多說什么,默默的讓司機掉頭離開。
霍紹京一直來到霍靖北的身旁,才微微收住了腳步。
霍靖北淡漠的目光從他臉上掃過,不過,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微微彎下腰,正想提起那個水桶,然而,一只略顯清瘦的大手已經快了他一步。
“我來吧。”
霍紹京說了這么一句,然后便已經提起了水桶。
霍靖北頓了一下,淡漠如風的眼眸從他的臉上掃過,想了想,終于也沒有說什么,便提著步子,往別墅區里走了去。
別墅區門口距離8號別墅,也還是有些距離的。
父子兩也是一前一后的走著。
霍靖北走在前面,霍紹京則是走在后面,父子兩也沒有說什么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轉過轉角的時候,霍紹京才低沉的開口——
“風教授人看似清冷,實則為人和善平易近人,跟兒媳婦倒是挺像,也真不愧是父女。”
霍紹京這心里其實挺喜歡風千檸這個兒媳婦,也把風千檸的努力都看在眼中。
聞言,霍靖北也只是頓了一下,往前走了好幾步,低沉的嗓音才清淡的傳了過來——
“阿檸性情如此,你既然知道,就不要攻著她的軟肋。我和她結婚那么久,她對霍家的事情并不知道多少。我不曾跟她提起霍家的事,包括鐘家。有些事情,我自己承受無所謂,也沒有必要再牽扯到她,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替她多考慮一下。”
霍靖北的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是很平靜的,聽著也沒有什么起伏的波瀾…
“阿檸的生活比我過得要簡單得多,現在的風家…關系也簡單些,這些,時常讓我感到羨慕,挺熱衷于這種感覺。”
霍靖北很難得的跟霍紹京說了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