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西又問:“我小叔呢?”
王景川摸摸頭,不好意思地笑笑:“薄教授在開會,王先生又不是特別重要的傷,所以我想著就不打擾他了,”
“既然是小傷,那找個主任給他處理一下不就行?”顧安西理所當然地說。
秘書長心中叫苦不迭,好半天才輕咳一聲:“其實也不是,只是王先生的身份您也得顧及一下,置氣歸置氣,身份又是另一回事兒,您說呢?”
顧安西手抄到衣袋里,淡聲說:“行了,走吧。”
她又看看顧明珠,頓了一下才說了一句:‘好好陪她吧,沒有多少時候了。’
顧明珠一直在看戲,沒有想到顧安西會突然來這么一句,愣了一下顧安西已經快走到電梯門口了,她沖著顧安西叫了一句:“顧安西,你是故意讓我不開心是不是,你不要以為我會相信你。”
顧安西轉身,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顧明珠。
顧明珠以為她要和自己說話的,但是過了許久,顧安西也沒有說話,而是和王景川進了電梯。
她站著好半天,一直到唐媛被推回來了,隨行的還有一個醫生。等把唐媛安排好,醫生把顧明珠叫了出來,思索了一下終于開口:“顧小姐,有一個不好的消息,你要做好準備…”
顧明珠呆住了…
女醫生的話在耳邊嗡嗡,她隔著一層玻璃看著媽媽躺著,眼里浮起一層熱意,女醫生是個成長的女性,拍拍她:“你媽媽最放心的就是你,總在我們面前提起你。”
顧明珠喃喃地說:“但是這會兒在她心里,最優秀的女兒應該是顧安西吧。”
女醫生不大好說什么,淡淡地笑了一下,又過去看了看這才走。
四下里人不多,只有一個護士在記錄著數據,顧明珠坐在病房前輕聲問:‘她怎么沒有醒?’
護士手頓了一下:“做穿刺后一直就沒有醒。”
顧明珠呆呆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唐媛的面上,好半天才又問:“她…是不是活不長了?”
護士猶豫一下,點了點頭。
“多久?”顧明珠追著著,像是固執地要一個答案一樣。她本就是任性的,就在唐媛要離世前,她還想再任性一下,她清楚地知道等唐媛離開了,這個世上就再無任由她任性的人了,雖然她對著顧安西說她會有閔辛的疼愛,可是她自己是清楚地知道那些只不過就是虛張聲勢罷了,經過了這些毒打,她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她這樣追著問,護士也有些為難,因為她不是醫生她只是知道情況不好,或許幾天,或許一個星期,又或者是半個月,總之是拖不了多久了…
顧明珠等不到她的回答,忽然落淚了…
那邊,顧安西套上白大褂,還是薄小叔的,有些長有些大,袖子還卷起幾道。她手抄進口袋去了單獨的一間診室,王競堯坐著早就不耐煩了,臉黑得要命。
這個王景川,讓他找個醫生來,他倒是好,找了足足半個小時,把他就晾在這里,這會兒聽見腳步聲,抬眼一看,好家伙,是那小王八。
老哥哥眼睛直勾勾地看幾眼,然后就輕哼一聲:“熙塵呢,他怎么不來?”
顧安西一尼股坐到他面前,不太客氣地說:“薄教授在開會,要么你等,要么由我來。”
王競堯頭扭到一旁去,看樣子是愿意等了。
顧安西呵呵冷笑,起身就要離開,卻是被王景川攔住了。
秘書長十分地難做人啊,現在放人走是沒有問題的,呵呵,王先生這會兒高冷,后面氣一定是撒在他身上的,于是他擠出一抹笑,“王先生一會兒還要開會,麻煩顧醫生幫著處理一下。”
顧安西倚在門邊,掏出手機玩,不理會也不走。
王競堯心里恨不得把她給掐死,這小王八蛋當真是一步也不讓啊。
他冷冷地開口:“景川,我看著我這手也廢不了,算了,不處理也罷。”
他又添了一句:“反正沒有人在乎我的死活。”
話才說完,正要惺惺作態地走,那小王八看他一眼,把手機往口袋里一收,竟然先他一步跑了。
王競堯氣得夠嗆的:“她真的就這么地走了?不管我了?”
秘書長十分以難做人,陪著笑臉:“時間長了就好了,現在雙方心里都有氣,平和一些,平心靜氣。”
王競堯氣炸,現在他還怎么平心靜氣?
正是生著氣時,郝主任過來了,帶著職業性的假笑:“王先生,顧醫生正巧碰見我,說讓我來為您處理一下傷口,說您日理萬機,手一直傷著不是個事兒。”
王競堯冷笑:“她哪有這樣的好心,她現在是巴不得我越痛越好,越倒霉越好,景川你看她從進來到離開,有看一眼我的傷嗎,基本的關心都沒有了。”
秘書長的面孔都扭曲了,大著膽子說:“您自己和她鬧的,再說安西小姐的腿傷可能還沒有好。”
王競堯本來還要發發老火的,這時頓時就啞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揮揮手:“行吧。她就是記恨上我了,一點點小事就要和我鬧翻天。”
秘書長心中默默地想:這哪里是一點點小事,您都把周先生趕出去了以后也不中用了,這等于是打了小顧總一巴掌,也給了薄家沒頭沒臉,人家又不傻還巴著你,您有脾氣人家也有脾氣啊!
王競堯氣歸氣,但是一會兒也確實是有會議要開的,總是這樣耽誤也不是事兒,于是忍著氣讓郝主任把手包扎了,離開時甩了甩手,心情特別地差。
郝主任追出來:“王先生,明天記得換藥。”
王競堯看他一眼,冷冷地開口:“明天去我辦公廳去換。”
他才不想要看見那小王八蛋,看了就來氣。
郝主任看著他離開,摸摸鼻子,覺得自己有些倒霉,無端地就卷進了他們之間的事兒,這分明就不關他的事兒啊。
過了一會兒他去了薄熙塵的辦公室,推門而入,笑瞇瞇的:“小顧醫生,那邊都處理好了,唉,王先生的脾氣可太壞了,您是真不容易啊和他周旋這么久。”
顧安西在打游戲,聽著郝主任的話不太在意地說:“他就是這樣,好的時候家產能分你一半。不好的時候…呵呵,恨不得把你踢到太平洋,到更年期的老頭子,不理他。”
她尋思著,他是不是不正常,應該找個老伴了…
可是她說著這些話,哪里知道王競堯又殺了個回馬槍,因為有事兒要問一上郝主任,在門口就聽見這些話了,面色頓時就變了。
更年期的老頭子!
真好啊,她真的敢說啊,他在她心里就是這么一個形象。
王競堯自小出身優渥,這時當真是又憤怒又有些羞惱,實在是忍不住了,伸腳就在門口報踢了一腳…
里面的人自然是聽見了,至少郝主任是嚇一跳的,連忙出去…
這一看,就嚇了魂。
回頭時時,面色整個就不對了:“是王先生,不知道怎么就回頭了,那一定是聽見了咱們說的話。”
顧安西不在意:“聽見了就聽見了,生氣就生氣,我不是說了么他就是理年期了,這樣子動不動就踢人踢門的最是要不得了,不顧及著自己的身份還當自己是小年輕。”
郝主任苦笑。
這當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啊,得罪了王競堯她不怕,他明天還要去換藥,想一想就害…害怕了。
顧安西大概是知道他的想法,睨他一眼:“郝主任,看你出息的樣子,他又不是老虎,又不會吃人,你怕什么。”
郝主任又是一陣的嘆息,最后少不了顧安西安慰幾句,細細地分析了老哥哥的性格,最后一拍郝主任的肩,“總之你去了就拼命地說我不好,罵我,你罵我他心里就舒服了,自然不會為難你。”
郝主任心驚膽顫,“這妥嗎?”
“沒有什么比這更妥的。”顧安西大力鼓勵他。
郝主任沉痛地點頭:“那我愿意一試,就是小顧醫生你不要在意得好。”
顧安西十分大度地說沒關系…
就在融洽時,薄熙塵從會議室里回來了,笑了一下:“你又在教壞郝主任!”
顧安西沒有吱聲,看看郝主任。
郝主任得到信息,立即就表示:“沒有沒有,我和小顧醫生在討論學術問題,這個小顧醫生懂得還真的多啊,這么地一討論,我頓時就茅塞頓開了。”
“是么?”薄熙塵笑笑,也不揭破了。
他剛才就得知王競堯來過了,好像是受了點兒傷,安西不但沒有幫他處理還把他氣得半死,最后八成是郝主任倒了這個霉,這會兒安西給人家出壞主意呢。
薄熙塵這樣問,郝主任自然又是拼命地替顧安西掩飾,這么地說了一會兒他便離開了。
他一走,小奶精是知道瞞不過去的,也不想承認,就耍賴。薄熙塵哪里不知道她,也不介意,自己坐在沙發上,又讓她過去才輕聲說:“還是少惹他不高興。”
她低頭玩游戲,一邊就小聲說:“我也不是故意要氣他的,是他看我不順眼,恨我自作主張。”
她這么地說著,然后心里就有些冰涼,好一會兒才開口:“小叔,可是我能怎么選擇,賀老是我的師父,我十來歲就跟他學畫了,他又是薄爸爸的莫逆之交,是師娘的丈夫,還是周云琛和周云朵的生父…那天他踢了我一下本沒有什么,可是小叔他只記得我違逆他一次,卻是不記得薄家為他出生入死。”
她一席話下來,薄熙塵有些心疼。
安西平時總是什么不在意的樣子,可是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想得清清楚楚的,她也在意王競堯這個哥哥,可是…王先生身處高位,自然…不同。
小奶精靠在他的懷里,輕聲地問:“小叔,你后悔過嗎?”
“嗯?”他輕聲地問她。
顧安西抬眼:“后悔維護他么?”
薄小叔淡淡地笑了:“我維護的從來不是他。”
顧安西盯著他看了好久,最后…挺開心的,因為小叔和她是心意相通的。
她乖乖在他身邊,過了一會兒就輕聲開口:“所以啊,那個性格古怪的更年期男人,還是暫時不要理他了。”
薄小叔: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這么大的事情,在安西眼里就是過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