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展中心的會場內,溫一諾從三億姐那桌回到自己的位置,發現蕭裔遠不在那里了。
“大舅,遠哥呢?”溫一諾坐下喝了點椰汁。
她剛才在三億姐那邊吃了一整碟的螃蟹肉。
那個沈召北還挺上路的,說要拜她為師學賽車,主動給她剝螃蟹,當然也給三億姐剝了一大碟子。
張風起笑著眨眨眼,“剛才出去了,不知道是接了個電話,還是收到條短信,總之是出去了。”
溫一諾點點頭,沒有在意,給自己夾了點鵝肝蘑菇,小心翼翼地吃了。
鵝肝其實就是一坨脂肪,她不是很喜歡,但是被鵝肝浸泡過的蘑菇卻特別好吃。
廣場上,葉臨澤翻滾了一會兒,從地上坐起來,瞪著蕭裔遠和岑春言,齜牙咧嘴,想放句狠話。
可又想到岑夏言和岑耀古,他還是咬緊牙關忍了下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這對狗男女,遲早會有報應。
葉臨澤站了起來,捂著自己受傷的手,往會場里面走去。
他得回去給岑夏言說一聲,把這件事給圓回去,不然怎么說起自己的手突然受了這么重的傷?
他還要去醫院呢…
葉臨澤白著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發現岑夏言正跟她媽媽萬蕓蕓和岑耀古離了婚的老婆雷玉琳說話。
她們說得很投入,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出去了,又回來了。
葉臨澤忍著氣,先推了推岑夏言,輕聲說:“夏言,我剛才在外面不小心袢倒了,倒地的時候想用手撐著地,結果把手指給折了。”
說著,他把自己被掰斷了手指露了一點給岑夏言看。
岑夏言嚇了一跳,捂著嘴說:“你快去醫院啊!給我看有什么用?我又不是醫生!”
葉臨澤抿了抿唇,點頭訕笑著:“我不是怕你擔心我嗎…跟你說一聲,我這就去醫院。”
說著對桌上的人點點頭,起身往外走。
不過走了一會兒,又折回來,來到溫一諾他們那一桌,說:“溫一諾,別說我沒提醒你。你好好看著自己的男人,別被人挖了墻角都不知道。”
說著轉身就走。
溫一諾一口鵝肝含在嘴里,滑溜溜油膩膩,立刻覺得惡心了。
她將鵝肝好不容易咽下去,抬頭看見葉臨澤已經走遠了。
不過剛才她看了一眼葉臨澤的面相,見他面色如土,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眼角發紅,這是遭受血光之災啊…
看著葉臨澤遠去的背影,溫一諾問張風起:“大舅,遠哥出去多久了?”
“有幾分鐘了吧?”張風起隨便說著,不時看著手機。
溫一諾忐忑不安地坐了一會兒。
蕭裔遠還是沒有回來。
她有點坐不住了,心里發慌,想見到蕭裔遠,立刻,馬上。
她放下筷子,抽出餐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嘴,“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張風起嗤了一聲,“去吧去吧,別走遠了。”
溫一諾點點頭,快步往會場外面走了出去。
會場外,葉臨澤走了之后,岑春言默默地拎起自己的包包,對蕭裔遠再次說:“蕭總,謝謝你。”
她的神情黯然,鼻頭還有點發紅,眼睛不算大,但是很亮,只是眼角濕潤,應該是忍著掉了點眼淚。
蕭裔遠以為她還在遺憾葉臨澤跟岑夏言的事,開解她說:“其實葉臨澤這種人,不算什么好人。他離開你,是你的運氣。”
岑春言默然了半晌,才淡淡地說:“我知道,我現在只希望他不要太過份了。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想得隴望蜀,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曹操那樣的本事。”
這種情況確實很尷尬。
蕭裔遠忍不住問:“你跟葉臨澤的事,你父親知道嗎?”
岑春言反問:“你覺得我家有什么事,是我父親不知道的?”
“岑先生知道你跟葉臨澤交往過,還同意你妹妹跟葉臨澤結婚?”蕭裔遠覺得有些滑稽,“你們豪門的事,我們普通人果然還是不懂。”
岑春言笑了一下,說:“這種事在我們這種家庭其實不算什么。比我們更高的那些階層里,我知道有嫂子跟哥哥離婚了,馬上又嫁給了弟弟。你覺得這種關系難道不尷尬嗎?”
本來是自己的妻子,轉頭成了自己的弟妹…
尷尬的不知道是哥哥,還是弟弟。
蕭裔遠想了一下,搖頭說:“太復雜了,還是我們普通人簡簡單單比較好。”
“一輩子談一次戀愛,娶一個妻子,生一個孩子,然后一起到老。”
岑春言閉了閉眼,“蕭總,這種生活,是神仙眷屬,是我的求而不得。”
“想開點,會有更好的男人珍惜你。”蕭裔遠和她并肩站在會展中心臺階上,看著空無一人的廣場,廣場邊上有幾輛共享單車鎖在那里。
天上的月色越發明亮,星星已經快看不見了,只有藏藍色的天幕上,云層漸漸鋪墊,像是排列整齊的羽毛,如同天鵝翅膀,隨時會展翅欲飛。
溫一諾從會場里出來,看見的就是這兩人的背影。
遠處是廣場、樹木,路燈林立,花草靜穆。
那男子身材高大,寬肩長腿,女子長發披肩,如同小鳥依人一般站在男子身邊。
其實兩人站得并不近,隔著大概半米左右的距離。
但是看在溫一諾眼里就很不舒服。
那男人就是蕭裔遠。
女人的背影,如果她沒有認錯,應該是岑春言。
葉臨澤難道是看見這倆在外面,才對她說那種話?
溫一諾知道葉臨澤不是好人,她也很討厭他。
可是當她真的看見蕭裔遠跟別的女子不避嫌隙的站在一起,她還是覺得有點酸溜溜的。
溫一諾站在門口,一時不知道是該走過去,還是悄悄地轉身回去。
蕭裔遠正好跟岑春言說話的時候偏了偏頭,眼角的余光瞥見有人站在斜后方的位置。
他倏然回頭,發現居然是溫一諾。
她的桃子臉緊繃著,好看的唇抿成一條薄線,一雙比普通人更黑沉的眸子竟然流露出一絲緊張的神色。
蕭裔遠心情突然大好。
他轉身朝溫一諾走過去,溫柔地問:“你怎么出來了?是里面很悶嗎?”
一邊說,一邊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溫一諾身上。
溫一諾只穿了織錦緞材質的禮服裙,其實就是蠶絲,并不抗凍,所以她還有一件裙式風衣外套穿在外面。
不過她出來的急,那件裙式風衣外套落在她座位上沒有穿出來。
帶著蕭裔遠體溫的西裝外套搭在溫一諾身上,她立刻從身到心都溫暖了。
剛才胸口的那股酸澀堰塞的情緒被這暖流融化,很快消失不見了。
她主動拉起蕭裔遠的手,笑著說:“我想你了,所以就出來了。”
蕭裔遠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從兩人那次起爭執之后,蕭裔遠對自己在溫一諾心目中的位置有了清醒的認識,都不指望她能再說什么甜言蜜語了。
像這樣一會兒看不見就找出來,而且還主動說“我想你了”,那真是絕無僅有。
就算在兩人鬧別扭之前,溫一諾也沒有這么粘過他。
蕭裔遠甚至覺得自己有些飄,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微怔看著溫一諾,下意識捏了捏她的臉,笑著說:“又哄我,我可是會當真的。”
“當真才好啊,我這次沒有哄你。”溫一諾笑嘻嘻地說,沒有把臉從蕭裔遠手心里移開。
蕭裔遠很想抱抱她,親親她,不過還是記得旁邊還有一個大大的電燈泡。
他回頭看了看岑春言。
岑春言也正看著他們。
見蕭裔遠回頭,岑春言笑了一下,擺手說:“快進去吧,別讓溫小姐等急了。”
溫一諾心頭那股酸溜溜的感覺又冒出來了,她忍不住說:“岑小姐說這話有點晚了吧?我都等半天了。”
蕭裔遠忙拉拉她的手,收起笑容,略嚴厲地說:“諾諾,別沒禮貌。”
“我怎么沒禮貌了?”溫一諾見蕭裔遠還幫著別的女人說話,剛才那股酸溜溜的情緒更濃郁了,“明明是你們失禮在先!”
岑春言皺了皺眉頭,淡淡地說:“溫小姐,我怎么失禮了?愿聞其詳。”
“你們…你們…你們孤男寡女單獨相處,難道不是失禮?”溫一諾像只護食的小刺猬,全身的刺都豎起來了。
岑春言抿了抿唇,“溫小姐,你是不是針對我?我和蕭總在公開場合說說話,怎么就孤男寡女單獨相處了?現在什么時代了?難道男女之間說句話都要被人詬病?”
“我不是針對你。但是你的男朋友剛跟你妹妹結婚,你就跟別人的未婚夫勾勾搭搭,難道不是你的錯?”溫一諾索性把自己的不舒服都說了出來。
“未婚夫?”岑春言似乎很詫異,她的視線飛快從蕭裔遠和溫一諾的左手掃了過去,“蕭總真是你的未婚夫?那不好意思,是我的錯,以后我離蕭總遠點。”
溫一諾這才想起來,自己因為跟蕭裔遠賭氣,把戒指取下來了。
再看蕭裔遠的手指,也沒戴訂婚戒指。
她頓時更加生氣了,臉上火辣辣的,覺得被岑春言當面打臉。
溫一諾一把甩開蕭裔遠的手,自己轉身跑回會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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