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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庚申年壬午月丁酉日(公元1560年6月25日) 晴:(中)

熊貓書庫    八門奇事錄之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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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波蕩漾群鴨叫,萬花叢中一精靈。

  霧靈山山谷之中,清豐于暗道中的另一端鉆了出來,與十余名從山谷中走下的門徒們一同來至了山谷之內,仔細地尋找著被亂石滾木埋葬的敵人的尸體,一旦發現還有人活著,便上前補上一致命刀。

  “大家不可大意,敵人隨時可能再次攻來,我們要時刻做好準備。”清豐大聲囑咐著眾門徒。

  然而清豐話音未落,只聽得突然一聲槍響震徹整個山谷,一名門徒頓時跌倒在地,胸膛上不斷地流淌著鮮血。

  清豐見狀,趕忙揮手指揮著眾門徒:“尋找掩體!”

  隨著清豐地一聲令下,眾門徒慌忙俯下身來,或躲在巖石之后,或藏于山谷巖壁縫隙之中。

  清豐亦躲藏在了一顆巨石的后面,只聽得槍聲不斷地在山谷中響起,一股股濃郁的火藥味隨著風向著自己飄來,并且越來越濃。

  清豐只感覺自己身前的巖石不斷地被敵人射擊出來的子彈擊打著,只震得自己那只扶在巖石上的手陣陣發麻。

  清豐向身旁望去,只見另一名門徒亦躲在距離自己不遠的一顆巖石之后。清豐向那名門徒做了個手勢,門徒立即會意,隨即從身后的包裹中取出一枚銅鏡,并對著清豐在他的指揮下擺起了角度。

  通過銅鏡,清豐能夠清楚地看到,就在山谷的山口處,近百名錦衣衛分列三排,不斷地更替著上彈,點火,射擊,一套程序下來一氣呵成,使得火槍原本緩慢的射速得到了極強的提高,彈藥宛如暴雨梨花般連綿不絕。

  而這些錦衣衛的身后,紹庭獨自站在隊伍的最后,手持一桿長鞭,指揮著身前的錦衣衛向著他所指的方向猛烈射擊著。

  清豐躲在巨石之后,緊張的對著身旁的門徒比劃著收拾。門徒會意,將銅鏡突然對準了天上的太陽,在陽光的照射下,山谷的巖壁上瞬間出現了一道亮光。門徒不停地晃動著亮光,卻反而引來了紹庭的注意。

  紹庭沉思了一會,隨即揮動長鞭,指向了那名門徒的方向。瞬間,對方兇猛的炮火一下在全部集中在了那名門徒所在的巖石處,兇猛的火力竟將巖石漸漸的擊碎,門徒的身形立即暴露了出來,而那名門徒還未來得及逃離,已然被火槍的流彈集中,瞬間躺倒在地。

  清豐看著那名門徒的死,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紹庭定睛一看,見那門徒雖然身死,眼睛卻直勾勾的向上盯著。經驗豐富的紹庭立馬確定了清豐的位置,隨即長鞭一揮,指向了清豐所在的巖石方向。

  眾錦衣衛見狀,立即將全部槍頭對準了清豐所在的方向。

  然而就在紹庭準備下令對著清豐射擊之時,突然山谷之上,一盆盆滾燙的開水對著錦衣衛鋪天蓋地澆來。紹庭見狀大驚,慌忙身子向后一躍,并大喊一聲:“退后!”

  然而雖然紹庭即使躲開,但那些錦衣衛卻并沒那么好運,滾燙的開水澆在身上,只燙的那些錦衣衛忍不住大叫起來,山谷中頓時回蕩起陣陣慘叫之聲。而更令紹庭感到懊惱的,是這一盆盆的水,使得自己手中最大的武器在一瞬之間成為了一堆廢銅爛鐵。

  “紹庭兄,別來無恙啊。”

  紹庭一驚,猛地回過頭來,只見仲杰身后跟隨著數十名并非是重生門門徒之人,向著紹庭走了過來。

  紹庭看著仲杰,滿臉寫著驚訝二字。

  仲杰對著紹庭笑道:“紹庭兄是否是在疑惑,我們重生門怎么會突然間變出如此多的人?”

  紹庭臉色一沉,并未言語。

  仲杰笑著繼續說道:“紹庭兄不必如此,你我之間也算是老朋友了,對于你的疑問,我自然是知而必答。說起來,這也不過是我們小小的利用了一下你們而已,所謂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嘛。”

  說著,仲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這些人:“這些人其實紹庭兄都是見過的,不過以紹庭兄的身份,自然不會對這些小人物多加留意了。”

  紹庭望著仲杰身后那群人,突然眼前一亮,嘴上喃喃地:“原來如此。”

  仲杰笑道:“看來紹庭兄已然看出了些端倪了。不錯,我身后這些人,正是各位大人曾經多次收取保護費的北直隸一帶各個山頭、匪寨的盜賊們。之前在各位的默許之下,這些人也算是生活上過得都還不錯。當然隨著戰事不斷地攀升,這些為仁兄的收成也確實是一日不如一日,莫要說保護費了,就是自身都快要餓死了。”

  說著仲杰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匪徒們,各個露出了猙獰的目光瞪著紹庭。

  “紹庭兄一定覺得奇怪,這又何你們錦衣衛有什么關系?為何他們會如此恨你。其實也很好解釋,你們錦衣衛雖然因為掙不到錢而拋棄了他們,但是卻實在不應該不派人時常過來安撫一下,尤其是在你們大規模絞殺北直隸一帶的刺客與盜賊時。”仲杰悠然地說道。

  紹庭看著仲杰,冷冷地:“如此說來,倒是我們的失誤了。”

  仲杰點了點頭:“這可是個很嚴重的失誤,在這種人人自危的情況下,你們突然這般大開殺戒,面對這些時時刻刻都在提心吊膽的人,我們自然有了可乘之機了。”

  “所以你們就借這個機會把這些無能之輩給拉攏到了自己身邊?不過我早已派人在外看守,你們又是何時做出這等事情?”紹庭問道。

  仲杰笑道:“拉攏這個詞可是有些太過難聽了,我們可是正經的合作關系,畢竟目前看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句話非常適合說明現在的局勢。至于我們是何時去找到這些人的嘛…”

  仲杰說著,指了指這些匪徒之中其中一名穿著明顯不同的男子:“紹庭兄似乎忘了,我們重生門中,還有一位萬奈長老,雖然萬長老自身并不喜歡打打殺殺的事情,但并不影響他為門內做完他應做之事再走。”

  紹庭臉色陰沉:“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們疏忽了。不過,你覺得這樣你們就能穩操勝券了?”

  仲杰搖了搖頭:“穩操勝券我可不敢說,不過起碼是削弱了不少陸大人的力量。好了,紹庭兄,事到如今,我想你我倒也不用再互相傷害咱們身邊之人了吧?”

  紹庭看著仲杰,一只手已然按住了腰間的刀。

  “紹庭兄,你我之間等待了三年的較量,如今終于可以如愿了。”

  言罷,仲杰突然身子向前一傾,抽出短刀,直奔紹庭沖去。

  紹庭嘴角微微一笑:“這場較量,也是等待了太久了。”

  說著,紹庭也將長刀抽出,對著仲杰奔去…

  密林之中,幾十名門徒各個身負重傷,相互攙扶著。在他們身前,奈荷單手扶著肩膀,艱難地握著一把短刀,不住地喘著粗氣。

  在奈何的對面,碧云帶著數十名錦衣衛,嘴上帶著面巾,氣定神閑地看著奈荷。還有不少錦衣衛躺在地上,已然斷了氣。

  “小姑娘,就憑你們這么點人,能夠干掉我這么多的人,做成這樣已經很棒了。不過可惜了,畢竟還是太年輕,沒想到前面這么多人不過都是為后面我們這些精英鋪路的替死鬼吧?”碧云媚聲媚氣地說道。

  奈荷看著碧云,冷笑一聲:“這位前輩,你就這么自信,我們這邊不會再有后招嗎?”

  碧云笑了:“后招?未必沒有,不過那又怎么樣呢?要知道,無論如何的埋伏,即便是我們再怎么處于劣勢,只要我們擁有壓倒性優勢的人數,那么便不會怕你們,而你們現在的情況,又如何能夠變出那么多的人呢?”

  奈荷輕蔑的:“前輩,你似乎有些太瞧不起我們了。”

  碧云搖了搖頭:“并非瞧不起,只是在我決定出現的時候,已經把所有的情況全部都算計過了,即便是你們擁有火槍,在這密林之中,只要我們分散展開,你又能奈我們何呢?”

  “那么,我們就是拭目以待吧。”言罷,奈荷突然將自己的耳朵捂住。

  碧云一愣,忽聽得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只震得碧云兩耳嗡嗡作響。當碧云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身后的錦衣衛竟有半數以上的人在霎時間被轟為了碎片,慘叫聲,呼喊聲瞬間響徹整片密林。

  “大筒?你們怎么會有這種東西?”碧云驚訝地說道。

  這時,隨著一陣濃郁的煙霧不斷散去,只見一尊巨大的大筒兩旁分別站著兩人,正是岸查與殷楓。

  岸查拍了拍身旁的大筒:“這西洋玩意威力還真是大的驚人,這要是誰被它轟上一炮,只怕是在強大之人,也會瞬間化為碎片。碧云,我們沒有嚇到你吧?”

  碧云看著岸查,驚愕地:“志然?”

  殷楓冷笑一聲:“志然,叫的好親熱啊。”

  說著,殷楓鄙夷的看向了碧云:“這大筒,乃是當初門主于江南海上任務時,見過這玩意的威力,于是專門托人于大明國各地尋找此物,功夫不負有心人,竟真的讓我們給找到了一架。只可惜這玩意只有一架,否則剛剛就能夠將你們全殲了。”

  碧云回頭看了一眼身后,轉眼之間,方才還生龍活虎的一群人如今大半均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不禁感到一絲驚恐。

  碧云轉過頭,再次看向岸查:“能夠選擇在我們最為松懈的時候對我們發動襲擊,志然,你變得更加成熟了。不過,你還是太天真的,你真的以為,你沒有將炮口對準我,我就會乖乖的知難而退嗎?”

  岸查看著碧云,嘆了口氣:“碧云,雖然現在你我立場不同。不過,這么長時間過去了,無論之前你我之間經歷過什么,現在的我,早已不在恨你,也不再愛你,你口中的志然,早已經不在了。”

  碧云苦笑一聲:“是啊,那個志然,早已經不在了,是被我親手害死的。說起來,天真的人,只怕不只是你。”

  說著,碧云突然從袖中伸出兩只峨眉刺,對著岸查與殷楓擺好了架勢。

  殷楓見狀,馬上展開絹扇,準備御敵。

  這時,岸查突然伸出手,攔在了殷楓的身前。

  殷楓一愣:“岸查,你這是干什么?”

  岸查看著殷楓,柔聲地:“殷楓,今天這一戰,你還是不要插手了。”

  “岸查,你…”

  岸查搖了搖頭,笑著說道:“從我隨著仲杰成為了一名刺客到現在,這么長的時間里,因為你,因為仲杰、莜熙、荼獨,我已然從過去的痛苦中逐漸的走了出來。但是在我的心中,有一片陰影,卻始終不能抹去。現在也是該到結束的時候了。”

  說著,岸查從懷中掏出那把特制的飛刀,邁步走向碧云。

  碧云微微一笑,也邁步走向了岸查。

  “不管怎么說,如果沒有你,當時我一定會被我那兄長害死,我不知道應不應該感謝你給了我這條生命,不過無論如何,我這條命也是你給我的。”岸查說道。

  碧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讓你活著究竟是對是錯,但是我卻并不后悔我當初的選擇。”

  岸查看著碧云,嘆息道:“如果可能的話,我多么希望那一日你能夠同意和我離開,而不是將我留在那破廟之中。”

  碧云望著岸查,搖了搖頭:“在我的心中,永遠住著一個人。而你,我曾以為不過是我人生中無數的過客中的一個,但是我突然發現,你,一直也藏在我心中的一個陰暗的角落之中,并且雖然不易被發現,但始終不曾離去。”

  岸查看著碧云,笑了:“希望過了今天,你我的心中,那個不應該存在的人,都能夠如愿的離開。”

  碧云也笑了:“也許我更愿意,那個人能夠將我心中的人給趕走,這樣,我也就不用這么痛苦了。”

  岸查此時突然舉起刀:“動手吧!”

  說著,岸查舉起刀,將手向前一甩,飛刀直奔碧云面門而去。而岸查則緊跟著向前一躍,直奔碧云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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