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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丁巳年辛亥月丁未日(公元1557年11月18日) 晴:

熊貓書庫    八門奇事錄之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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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國混戰三百年,一統天下十五載。

  次日清晨,我與仲杰、荼獨離開了歸云教的山寨,走上了前往萬奈處的路程,而荷涼則如她之前所說的一般,只身隨著我們一同踏上了形成,而教中的事務,全權交予了傾城與閉月二人。

  一路之上,荷涼相比于之前,對我們的態度似乎有了很大的改變,其中最明顯的表現就是不再如之前那般的冷漠,與我們也能夠說上一些話來。此時的荷涼,仿佛變回了曹府時的虞氏。

  然而隨著我們距離京城越來越近,心中的不安也愈發的濃重了起來。京城錦衣衛的都統突然間失蹤,并且還是現京城錦衣衛的統領的兒子。想來現在的京城必定是戒備森嚴,不要說混入城內,即便是順利進了京城,萬奈也未必還留在那里。

  荷涼似乎像是看出了我們的憂慮,只見她淡淡地背對著我們說道:“看你們的神色似乎有所擔心,我想應該是為如何進入京城之事而煩惱吧?”

  荼獨不住的點著頭:“是。”

  荷涼搖了搖頭:“關于這一點,你們根本不必擔心,只需大膽的進城便是了。京城的官兵在這段時間非但不會嚴加戒備,反而會比以往更加的松懈。”

  仲杰看著荷涼,好奇地問道:“哦?何以見得?”

  “原因很簡單,京城錦衣衛的都統突然消失,一旦這消息傳出去勢必會引起京城,甚至整個大明國的恐慌。而此時為了按住消息,朝廷一方一定會盡全力封鎖消息。

  但消息這東西,有時候就像是房中的塵埃一般,越是想捂住,反而越難捂住。因而此時如果京城突然警戒了起來,定會引起百姓的注意,相反此時官府越做出沒事的樣子,百姓反而越相信真的沒事。”荷涼緩緩道來。

  “荷涼教主果然很懂得那些官員的心思,這一點我們自愧不如。”我說道。

  荷涼冷笑一聲:“少在這里奉承我,相比于如何進城,我看你們不如還是擔心一下我們能不能順利到達京城的城門之前吧。”

  “荷涼教主的意思,我們會在路上遇到敵人?卻不知會是哪一路的敵人?”仲杰問道。

  荷涼嘆了口氣:“你們還真是心大啊,居然毫無防備就敢去找那萬奈。別的不說,仲杰你是鵠鳩于索命門派來取莜熙性命的,而此時你已經許久未歸,難道你真的以為當初鵠鳩放你離開,是因為他信任你不會背叛他嗎?”

  仲杰恍然道:“你的意思是,門主之所以放我走,事實上是為了利用我得到情報?”

  “難怪我們從徐王墓前往歸云教的路上,你會故意繞遠選擇小路,就是防止我們被索命門的人追蹤。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鵠鳩想來應該已經掌握了我們的行蹤,甚至很有可能在我們前往京城的路上來截殺我們。”我說道。

  荷涼點了點頭:“不止如此,就是那萬奈,也不能夠完全的信任他。現在的他已經掌握了鵠鳩的把柄,并且那人間煉獄也已經毀去,現在的你們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利用價值,隨時可能被他的人滅口。”

  “既然你如此不信任那萬奈,為何還要去見他?”仲杰問道。

  荷涼冷冷地答道:“沒有利用價值的是你們,而我,可是有不少可以與他談判的籌碼。”

  正說著,突然一聲微弱的響動于不遠處傳來,我們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只見數十只暗鏢沖著我們直飛而來。

  我心中暗叫不好。此時的我,功力尚未恢復,而看對方的架勢明顯是有備而來,此時如果戰斗起來,我與荼獨不但不能成為有效的戰力,并且還有可能成為仲杰與荷涼的拖累。

  眼看那些暗鏢已經飛至我的身前,這時,我的手被仲杰的大手一把拉住,隨即只覺身子一輕,瞬間被仲杰拉至了他的身旁。我側眼一看,只見荷涼不知何時已經擋在了荼獨的身前,將暗鏢全部接下。

  這時,數十名身影于我們身前不斷地來回飛竄著,不知不覺中已將我們團團包圍了起來。

  仲杰環顧著四周,叫道:“天羅地網陣,門主居然親自來了!”

  話為落音,只見兩只身影于人群中緩緩地向我們走進,隨著那兩只身影距離我們越來越近,其相貌也逐漸的清晰了起來,正是鵠鳩與穿星。

  鵠鳩看著我們,發出了熟悉的詭異笑聲:“仲杰、莜熙,你們作為我索命門的房主,我待你們也算不薄吧?想不到你們居然會如此恩將仇報。莜熙來的時間不長,也就算了。仲杰啊,你可是我一手培育出來的,想不到居然也背叛了我們。”

  仲杰正色道:“門主,您對我仲杰的知遇、養育之恩,我仲杰即便是肝腦涂地,亦難報門主大德。此番我亦沒有任何背叛門主,背叛索命門之意。”

  穿星在一旁冷笑了一聲:“笑話,嘴上說得挺漂亮,你若沒有背叛門主,你現在為何會與這些人在一起,你們有打算前往何處?還不快快從實招來,也省得我之后對你們用刑。”

  鵠鳩陰笑著說道:“仲杰啊,我知道你對我還是一片赤誠的,我也相信你并沒有背叛我們,這樣吧,你現在就將你身邊這些人殺掉,然后帶著我去見萬奈。只要萬奈一死,我不但不會去追究你之前所有的行為,那松堂堂主的位子,也將會是你的了。”

  仲杰看著鵠鳩,默默地沒有言語。

  鵠鳩看著仲杰:“仲杰啊,你是我一手帶大的,可以說你就是我的孩子,孩子嘛,哪里有不犯錯誤的,我這個做家長的又怎么會真的怪罪你呢?趕緊殺掉你身旁那些叛徒,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我看著仲杰,此時的他,有著從未有過的嚴肅與為難,那種神情,是我自從認識他以來,從未見到過的神情。

  仲杰長嘆了一口氣,轉身來至了我的身前,直盯盯地看著我。

  我亦看著仲杰,此時此刻,無論仲杰做出何種決定,我都不會有任何的怨言,說起來,如果不是我多管閑事,恐怕也不會發生之后這么多的事情。

  但是我也知道,我到現在所做的所有事情,并沒有任何的錯誤。一旦鵠鳩得到了人間煉獄,仲杰也好,我也好,乃至索命門上上下下幾百人的性命均會成為鵠鳩野心的犧牲品。

  仲杰看著我,從懷中掏出了短刀,緩緩地走至了我的身前,距離我不過半臂的距離。

  我深吸了一口氣,等待著仲杰的決定。

  “你帶著荼獨趕緊進城去找萬奈,為了他自己,他也會派援軍過來支援我們的,這里就交給我就好了。”說著,仲杰還未等我反應過來,突然轉過身,一躍跳向鵠鳩,手舉短刀刺向鵠鳩。

  鵠鳩看著仲杰向自己殺來,搖了搖頭:“唉,還是太年輕,為了女人,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說著,只見鵠鳩的手中不知何時突然多出一柄短刀,飛快的刺向向自己奔來的仲杰。

  二人瞬間交織在了一起,相互之間不斷地刺向對方,同時也在不斷地躲閃著對方的進攻,短短一瞬間,二人你來我往足足攻防了三十回合。

  我見狀,趕忙轉過身打算逃離這里。我心中明白,此時如果我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趕制萬奈那里,并在仲杰未被鵠鳩擒獲之前帶著援軍將其救出,則白費了仲杰的一片良苦用心。

  而穿星見到我打算逃走,趕忙縱身向前一躍,打算切斷我前進的路線。這時,只見兩道銀光飛速的砍向逐漸靠近我的穿星。穿星見狀,慌忙將身子向后一翻,躲過了對他的攻擊。

  穿星定睛一看,只見荷涼手持兩把鐵鉤,冷冷地正望著自己。

  穿星問道:“從剛才我就想問了,你是什么人?這是我們索命門內部的事情,你為什么要趟這趟渾水?還是說你是萬奈那邊的人?我以前怎么沒見過你?”

  荷涼冷漠地答道:“你不覺得你的問題有些太多了嗎?”

  穿星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事實上,我對你是什么人并不感興趣,另外我這個人有個原則,對方無論是男是女,只要是對手,就只有死在我身前的命。”

  言罷,穿星突然掏出一條長長的鎖鏈,向荷涼擲去。然而荷涼卻連躲閃都沒有躲閃,只是抬起雙鉤輕輕一撥,穿星的鎖鏈頓時被荷涼彈開。

  穿星見狀大吃一驚,頓時對眼前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產生了強烈的戒備之心。這穿星也算是身經百戰,面對過無數的強敵,但是能夠如此輕易的將自己的招式破解之人,只怕還是他第一次遇見。

  然而事實上,荷涼本身的武功,未必就比那穿星強,甚至在功力上可能還不及對方。但是歸云教之所以會被創立,旨在覆滅索命門,已報影月對第一任教主段玲的不忠與背叛之仇。因而歸云教的招數處處針對索命門。

  穿星本就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甚至并不知道有歸云教這么一個教派。所以剛剛荷涼的招數著實讓穿星不得不認真了起來。

  而我則趁這個機會打算來至了荼獨的身邊,打算帶著他一起逃離這里,畢竟如今的荼獨與我一樣,均無法使用任何武功,所以留在這里只能是送死。

  然而我還未走到荼獨身邊,只見荼獨已被數十名索命門徒團團包圍了起來,并布下了天羅地網陣不斷地對荼獨展開進攻。

  我心中暗叫不好,憑荼獨現在的狀態,莫說是反擊,只怕只是一瞬間,就會被那些門徒所擒獲。

  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無論那些門徒如何對荼獨進攻,荼獨均能夠輕易地躲過,雖然目前的荼獨無法對他們進行反擊,但那些人想要傷到荼獨,卻也是難上加難。

  荼獨一面躲閃著對方的進攻,一面看向我,擺手向我示意讓我趕緊離開。

  此時的我雖然極為不忍,但為了顧全大局,卻也不得不趕緊離開。于是,我轉過身,用盡全身的力氣,飛快的逃離了這里,向著京城的方向而去。

  就在我逃離鵠鳩等人一段距離之后,剛剛想長舒一口氣的我突然愣住了。

  只見在我前方的草木之中,有著微微的晃動,但此時我的臉上并無任何的風感。

  我不禁對鵠鳩的計略感到絕望,恐怕他早已想到了如果有人從他手中逃走,會選擇什么路線,并早在途中設下了埋伏。

  此時此刻,雖然明知會敗,但也不得不硬起頭皮準備迎戰。否則,實在有違仲杰、荷涼與荼獨對我的重托。

  我抬起頭,喊道:“對面的朋友,出來吧。”

  只見前方的矮林一陣晃動,兩只人影分別從左右竄出,來至了我的身前。

  然而當我看清對方的相貌的時候,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如今擋在我身前的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甘恩與戴德。

  “大姐大,咱們又見面了。”戴德熱情的向我打著招呼。

  甘恩趕忙咳嗽了一聲,正色道:“莜熙房主,我們奉穿星堂主之命,在此等候著你多時了。”

  我微微一笑:“那么,你們是打算抓我嗎?”

  戴德搖了搖頭:“別開玩笑了,我們倆怎么可能是大姐大你的對手。”

  甘恩看著我,問道:“莜熙,房主,我只有一個問題,我們房主是不是被你們殺害的?”

  我見甘恩問的真誠,隨即也收起了笑容:“雖然并非我們所殺,卻也算是因我們而死。不過,我們這么做卻也是有原因的。”

  “那么,我是應該信你,還是應該信門主呢?”甘恩繼續問道。

  我看著甘恩:“相信誰不相信誰是你們自己的判斷,我只能說,如果此時我不去阻止鵠鳩的話,日后你們以及索命門的眾門徒只怕均會成為鵠鳩的犧牲品。”

  戴德這時插話道:“嗨,問那么多干嘛,我是相信咱們大姐大的。大姐大,你趕緊過去吧,反正我們倆就是說輸給你了,也不會有人覺得有什么難以置信的。”

  甘恩點了點頭:“說實話,我們之所以會在這里,是我們強烈要求的,因為我們也不想別的門徒因為內戰而無畏的犧牲。你快走吧,回頭我們自會為自己辯解。”

  我看這二人,感激的向他們行了一禮:“如此,多謝。”

  言罷,我邁步離開二人身邊,快步向京城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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