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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丁巳年丁未月丁亥日(公元1557年7月1日) 晴:(中)

熊貓書庫    八門奇事錄之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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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致鳥先覺,雨過蟻先知。

  我與仲杰飛快的向靈山的后山奔去。

  “我們真的不用幫忙嗎?”我問仲杰道。

  仲杰點了點頭:“岸查一旦認真起來,連我都要懼上三分,何況有殷楓在,岸查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我嘆了口氣:“你對你的下屬,還真每一個人都了解的想當透徹啊。”

  仲杰微微一笑:“唯獨你,一直讓我捉摸不透。”

  正說著,不遠處,一架馬車在幾名騎兵的護送下飛速的行進著。

  仲杰正色道:“追上了,好在還沒有讓陸繹得手。”

  我點了點頭:“不可大意,陸繹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正說著,突然一聲炮響,緊接著,數百名錦衣衛從四面八方竄出,將馬車團團圍住。

  我與仲杰見狀,奮力向前一翻,越過包圍圈,跳至了馬車的旁邊。

  那些錦衣衛手持兵刃,只是與我們對峙,卻并沒有動手的意思。突然,包圍圈分開一條縫隙,一個人邁步走了過來,正是陸繹。

  陸繹看著我們,露出了儒雅的笑容。

  陸繹:“二位,咱們真是有緣啊,這次又見面了。”

  仲杰還以笑容:“如果可能的話,我倒是希望咱們能夠永世不得相見。”

  陸繹笑了:“這也正是我的心里話。二位處心積慮的擺下這一層又一層的迷魂陣,還真是讓我損失慘重啊。”

  陸繹說著,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

  仲杰嘆了口氣:“即便這樣,我們依舊沒有甩開你,你也真是夠執著的。”

  “陸繹,以你的才智,我想膩不會不知道,汪直的死,意味著什么吧?”我看著陸繹,問道。

  陸繹看向我:“我當然知道了,一旦汪直一死,便宣告了為害一方數十年,攪得整個江南沿海不得安寧的頭號賊首就此伏法,也宣告著朝廷剿匪的決心。”

  “但也意味著從此海上的賊寇將群龍無首,江南一帶不但不會恢復太平,反而會陷入更深的災難!這些你不可能不知道!”我質問道。

  陸繹聽罷,哈哈大笑:“莜熙,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傻。你現在身為刺客,卻比當初在別人府上做侍女時還要天真。”

  仲杰冷冷地說:“至少,她沒有如你這般骯臟。”

  陸繹搖了搖頭:“那只是你們這些沒有遠見的平常人的看法罷了。說我骯臟也好,說我狠毒也罷,我所做的一切,可不是簡簡單單的只是為了實現百姓幸福這種愚蠢的想法”

  聽到此言,我不由得怒從心生:“你將百姓的幸福視作愚蠢?你可是朝廷的命官,難道不是為了百姓服務嘛!”

  “要不說你天真呢。以你們的格局,只能夠看到眼前的局勢,但對于我來說,考慮的可遠比你們要想得更多,想得更遠。”陸繹回答道。

  我反駁道:“無論你如何考慮,哪也不能夠犧牲江南成千上萬的百姓的性命啊!”

  “那么如果犧牲一小部分的人,卻能夠換來更多人的幸福呢?”陸繹反問道。

  面對陸繹的問題,我與仲杰卻突然不知如何應對,只能看著他繼續說著后面的長篇大論。

  陸繹繼續說道:“在你們看來,戰爭帶來的,只有殺戮與毀滅,你們所看到了,都是一些無辜之人被夾在兩方勢力之間無辜喪命。確實,他們都是些可憐之人,他們的死也的確都很無辜。”

  我與仲杰相互對視了一眼,等待著陸繹繼續說下去。

  “不知道你們發現了沒有,歷朝歷代,但凡達到了所謂太平盛世之后,隨之而來的一定是國家的急速衰敗。而這其中的原因,你們有沒有想過是為什么?”陸繹問道。

  我搖了搖頭,仲杰亦沒有言語。

  陸繹笑了:“你們當然不知道了,所以你們永遠也只是兩名普普通通的刺客,干不了什么大事情。讓我來告訴你們,所謂太平盛世,就是一個國家的大部分百姓均解決了溫飽問題。所有的行業,也均達到了飽和,而這個時候,百姓們因為不用擔心餓死,便會漸漸生出倦怠之心,便會開始貪玩享樂。并且因為購買力的下降,商業也會產生下坡般的下滑,國家的稅收亦會大幅度減少。”

  “這和發動戰爭又有什么關系?”我問道。

  “下面我要說的就是這些,百姓通常與你們一般,總是目光短淺的很,一旦眼前能夠自給自足,絕不會想到日后的事情,而一旦發生了天災人禍,之前沒有在盛世時為自己積攢錢糧的人,便會挨凍受餓,甚至家破人亡。”

  陸繹說著,嘆了一口氣,繼續道。

  “可悲的是,那些百姓可不會覺得這都是自己的問題,一旦他們活不下去了,便會把所有的問題都歸罪于國家,會抱怨為何國家不管自己,然而國家連自己都財政吃緊,又怎么會有閑錢去養這些閑人。”

  我聽著陸繹的話,突然陷入了沉默,在我的內心,突然對陸繹的言論產生了一種認同感。

  陸繹接著說道:“這個時候,國家如果只是一味地求穩,這些喂不飽的刁民們只會越發的過分,最終在不軌之人的煽動下,定會紛紛起義造反,那個時候,一旦有外族趁虛而入,國家定會遭遇滅頂之災。”

  仲杰嘆了口氣:“所以,你們打算借用戰爭來轉移百姓的仇恨?”

  陸繹點了點頭:“你終于開竅了,不錯,畢竟對于百姓來說,誰搶了我的東西,殺了我的朋友和親人,誰就是我的仇人,而這一切的條件,那些倭寇恰恰是最符合的。”

  “不但如此,一旦戰爭發動,國家不得不撥出大量的軍費,這樣軍隊便不會生出異心,并且國家為了應付戰爭,不得不研制或者采購大批的先進軍備,國力也會因此增強,一些無法生活的百姓,也會為了生存而參軍,這樣大大減少閑置的百姓。”我補充道。

  陸繹笑道:“你看,經過我的點撥,你們還是能夠領悟的嘛。沒錯,所以說,那汪直必須死,汪直的死,可能會造成一部分百姓的悲劇,但收獲的,卻遠遠要比失去的大的多。”

  陸繹說著,眼神看向了我。

  陸繹:“莜熙,我想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對于你,我起碼有三次機會能夠將你擒獲,但是我都沒有,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看著陸繹,搖了搖頭。

  “因為我覺得太可惜了。以你的才智和身手,真的不應該只是屈身去做一個毫無前途的刺客。我一直希望,能夠將你留在我的身邊。”陸繹說道。

  “你是想我跟著你走?”我問道。

  此時,仲杰轉頭看向了我,卻沒有絲毫的責怪之意。

  陸繹微微一笑:“莜熙,你也應該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最理解你的人,并不在索命門中,你也應該知道,在你心里,你最愿意陪伴之人,并不是你現在身邊之人,而是我。”

  我看著陸繹,并沒有回答。

  陸繹繼續說道:“所以,加入我們吧,這又在這里,才能更加的施展你的才能,也只有我,才是那個最懂你之人。”

  仲杰看著我,對我說道:“莜熙,其實,他說的也沒什么錯誤,反正你在索命門里早晚也會遭到門主的毒手,此時離開,也許反而是最好的。”

  聽了仲杰的話,我不由得愣住了。

  “你…你也想我離開?”我問仲杰道。

  仲杰嘆了一口氣:“他雖然喜歡胡說八道,不過有一點他倒是說的沒錯,你的確不太適合當一名刺客,當初也許我就不該將你帶進來。”

  陸繹這時說道:“莜熙,別再猶豫了,趕緊來吧。現在你轉過身,殺掉你身后馬車中的人,你就是帶著頭功來到我這里,我可以保證,從此以后,你將只在我一人之下。”

  我看著陸繹,突然笑了:“你既然這么舍不得殺我,那么不如現在放我們過去的好,畢竟,我現在也沒什么理由殺掉你。”

  陸繹愣住了:“你…你怎么到現在還這么執迷不悟。”

  我嘆了口氣:“也許你所說的一切都很有道理,不過我是一名刺客,我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國家大事,我只知道一點,我現在的任務,是保證汪直的安全,這是我的工作。其他的,都與我無關。”

  陸繹的臉色變得兇狠了起來:“莜熙,你以為,握不敢殺你嗎?”

  我笑了:“陸公子,我知道你的身手,要你同時對上我們兩個人,恐怕你還真不是對手,所以不好意思,你這趟算是白來了,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陸繹突然笑了:“你真的以為,我和你們一樣,什么事情都只會靠蠻力解決嗎?”

  說著,陸繹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火槍,那火槍比我們之前所見過的任何一把都要小巧,卻更加的精致。

  “你們以為,只有從汪直那里才能得到西洋的高級貨嗎?這火銃雖然看著比火槍要小上不少,威力可是要大上很多。”陸繹說道。

  言罷,陸繹不給我任何反應的機會,抬手將槍口對準了我,只聽得一聲巨大的響動,滾滾的青煙于槍口飄蕩著。

  我被巨大的響動震得不自主的閉上了眼睛,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直視,卻看到仲杰倒在了我的面前。

  我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得驚呆了。

  仲杰忍痛看著我:“這次是我失算了,想不到他還有這般的兵器,你趕緊逃吧,這次算咱們栽了。”

  陸繹笑了:“你覺得我會給你們機會逃走嗎?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言罷,陸繹舉起槍口再次對準了我。

  我看著陸繹,一股無名之火頓時涌上心頭。

  就在陸繹即將開槍的一瞬間,我突然一個閃身呈“之”型不斷地左右跳閃著,陸繹舉著槍不斷的向我瞄準,卻始終無法抓住我的身形。

  陸繹情急之下,再次開槍,卻打了個空。

  我借機快步來至了陸繹的身前,一把將他手中的火銃奪取。

  陸繹見我,不由得一驚,隨即向后撤了幾步。

  陸繹看著我:“你的幫手已經不能再戰了,你覺得光憑你一個人能夠戰勝我?”

  我微微一笑:“你可以試試。”

  陸繹臉色一沉,抬手向我揮拳擊來。然而他的拳還未擊出,卻被我一掌將他的手撥開。

  陸繹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隨即又是一拳。我依舊趁他拳未擊出之時,一把將他的手撥開。

  陸繹惱羞成怒地:“這…這怎么可能!看招!”

  陸繹宛如餓虎一般向我撲來,一套大明十四式打得虎虎生風,猶如千萬是手腳共同向我擊來。

  然而經過俞慕龍的磨煉,這些帶有套路的招式在我看來就如同孩童玩耍的體操一般不堪一擊。

  無論陸繹的拳腳從哪個方向向我擊來,我總是能夠快他一步將他的招式打亂,慢慢的,陸繹開始失去了自己的節奏,反而被我帶著開始亂打起來。

  仲杰捂著自己腰間的傷口,一臉驚訝的看著我,仿佛從未見過我一般。

  我任憑陸繹不斷的向我進攻,我卻只是在玩弄著他。

  陸繹見狀,大為惱火,對著身后的錦衣衛吼道:“別管我!給我殺了汪直!”

  眾錦衣衛聽到陸繹的命令,紛紛掏出兵刃殺向馬車。

  我見狀,突然抬腳一腳擊中了陸繹的胸口,陸繹吃痛,頓時飛了出去。

  我沒有理會陸繹,而是快步沖向眾錦衣衛,那些錦衣衛還未來得及反應,已經被我打掉了十余把兵刃。

  我對著仲杰大喊:“趁現在,帶汪直上山!”

  此時的我,語氣已經沒有任何拒絕的余地。仲杰點了點頭,馬山指揮士兵護送馬車向山上駛去。

  陸繹焦急地:“別讓他們跑了!給我殺!”

  然而那些錦衣衛在我不斷地攻擊之下,紛紛失去了手中的兵刃,有些甚至被我打倒在地。

  眼看著馬車在仲杰的護送下慢慢駛遠,陸繹一跺腳,邁步想要追去,這時,一把尖刀立在了他的脖頸處。

  陸繹驚訝的回過頭,卻見我不知何時撿起了一把金刀,正舉刀對著陸繹。

  我看著陸繹,笑了:“陸公子,看來這次,又是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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