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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丁巳年丁未月乙酉日(公元1557年6月29日) 晴:

熊貓書庫    八門奇事錄之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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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近黃昏無限美,云開子夜有余香。

  時隔多月,柳房全員終于再一次聚在了一起。上一次我們柳房人這么齊的時候,還是半年之前。

  荼獨依舊除去一個“是”字意外沒有任何的話語,但從他的表情之中能夠看出,他真的很高興,笑容一直掛在臉上,從未散去。

  岸查則還是那么的別扭,從我與他見面之時便一直故意板著個臉,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殷楓卻告訴我,自打她回到石樓,每日岸查都會問到我的消息,并且總是吵嚷著要來支援我們。當然,這些岸查都不會承認便是了。

  而殷楓雖然與我相隔的時間最短,卻是最為的熱情。一見到我,便問東問西,當然,她離開之后我與仲杰的八卦,自然也少不了問到。

  當日夜里,殷楓專門湊到了我的身旁,告訴我甘恩、戴德為她帶回來的禮物,已經被她珍藏在石樓我們柳房專用的倉庫之中。每日都會如照顧花朵一般的對他細心呵護,當然,當自己不爽之時,亦少不了對他一通發泄。

  我自然知道殷楓的手段,雖然在兩方對敵殺陣的情況下,殷楓并不是最強的,但在讓人生不如死這方面,她絕對是專家。從這方面來說,我倒是同情上那位益莊王起來。

  為了慶祝我們的再次團聚,仲杰特意不知從何處找來一整只野豬,晚上眾人飽食了一頓,不斷地聊著離別之后各自所經歷的奇聞異事,那夜,我們整夜未眠。

  第二日清晨,仲杰將我們召集在一起。相比于昨日的歡愉,仲杰明顯嚴肅了不少。

  仲杰看著我們:“咱們柳房很久沒有這么聚齊過了,不過你們也應該知道,既然把大家都找來這里,證明接下來的任務將會無比的艱難。我甚至曾經考慮過向別的房中借調一些人手過來。”

  岸查一臉不屑地說:“你也太過于謹慎了吧?這些年來我們什么樣的困難沒有遇見過,本身這次咱們全員出動在我看來已經夠小題大做的了。你居然還打算借人?何況整個索命門內除了你們三房主,誰還能比我們更強?”

  仲杰笑了:“有自信當然是好的,不過過分的輕敵就很容易給自己帶來危險了。”

  “那么我們這次的目標是誰?汪直?胡宗憲?汪滶?還是說另有其人?你指定的計劃又是什么?”我問道。

  仲杰看著我說道:“這次的行動之所以被我稱之為困難,最大的難點就在于,我現在無法制定出任何的計劃,因為目標的行為隨時會發生變化。”

  “沒有目標?那我們怎么行動,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殷楓問道。

  仲杰正色道:“說實話,這次的行動,可以說兇險之際,因為一旦有所差錯,不僅僅是我們自己將身處險境,甚至有可能因為我們的行為,而改變整個大明國的局勢。”

  岸查:“不是吧?哪有那么夸張的事情,我們這次到底是要干掉誰啊?”

  “汪直。”

  仲杰此言一出,我們頓時紛紛愣住了。

  岸查驚叫道:“汪直?你沒搞錯吧?要知道,咱們已經拿到名冊了,按道理來說已經完成了門主交代的任務。并且你昨晚也說過,那汪直如今便相當于活生生的名冊,咱們要是干掉他不等于親手毀了名冊嗎?”

  仲杰說道:“事實上,這次門主交代的任務,其最終目的,就是要除掉汪直。”

  我們再次被仲杰的話所震驚,紛紛說不出話來。

  “你們可能不太理解,為什么除掉一個汪直,我們需要繞這么大一個彎子。”仲杰說著,將名冊拿出,放在了我們面前,“這名冊,你們打開看看,然后趕緊忘掉你們所看到的內容。”

  我從仲杰手中接過名冊,與岸查、殷楓還有荼獨一同觀看起來,瞬間,我們被名冊上的一個名字驚訝到了。

  只見名冊之上,那眾多的名字之中,赫然寫著鵠鳩二字。

  “門主的名字也在名冊之中?這怎么可能,他什么時候…”殷楓大喊著,卻被我及時的打斷。

  “原來如此,我總算明白了,這半年的時間里,我們到底在忙活些什么了。”我說道。

  仲杰看著我道:“你終于明白了,那么你來給大家講講吧。”

  我點了點頭:“事實上從我們接到門主的任務的一開始,我就覺得有些奇怪。我們索命門并非武林人士,卻為何門主一定要來趟這趟渾水。現在我終于知道了,門主的目的并不是得到名冊,而是希望毀掉名冊。”

  “毀掉名冊?那為什么不早些動手?非要引出這么多事端之后,今日才決定動手?”岸查問道。

  “因為門主并不知道除去那俞慕龍與汪直,還有誰知道那名冊上的名字。”我回答道,“因此,門主一開始并沒有告訴仲杰這次任務的真正目的。為的,就是利用名冊引出那所有名冊上還活著的人以及他們的后人,然后讓他們自相殘殺,這樣,就可以確保再無人能夠知道名冊上關于自己的秘密。”

  殷楓恍然:“難怪當我回到是石樓之時,門主并沒有對我有絲毫的責備,因為前期的目的,他已經利用你們達到了。”

  “當然,這也只是門主的第一步,而第二步,則是暗中對仲杰下令,讓我們借機促成那汪直于朝廷之間的合作。”我繼續說道。

  岸查滿臉疑問的:“這又是什么道理,那汪直與朝廷合作不合作,與我們有什么關系?何況既然門主想要他們合作,又干嘛現在下令殺了汪直?”

  仲杰這時說道:“當初門主暗中給我下達這種命令的時候,我也感到很奇怪,畢竟我們索命門的宗旨不過是那人錢財替人消災罷了,門主何時也開始關心上國家之事了。但就在幾日前,門主竟然派嫣紅親自來至胡宗憲的大營找到了我,那時我才明白,門主的全部用意。”

  “事實上,當各位把門主這三件任務結合在一起,就不難發現,門主的用意之深,以及他的心機之長遠。”我說道。

  岸查不耐煩地:“好了,別在這打啞謎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已經糊涂了。”

  “現在,朝廷與汪直一方的合作進展已經到達了最關鍵的階段,如果我所料不錯,那汪滶此番前來定也是個幌子,真正的談判還是在汪直于胡宗憲之間進行。”我說道。

  殷楓睜著大眼驚叫道:“我明白,如果此時汪直被刺,那么他身后的二十萬大軍定會將這筆賬算在朝廷的頭上,如此一來,戰爭就不得不繼續。而只要有戰爭就一定存在著仇恨,這樣,即銷毀了門主在名冊上的丑陋證據,又能夠帶來大量的工作和財務,可謂是一舉兩得,一箭雙雕。”

  岸查張著大嘴:“不是吧?門主居然這么狠?”

  仲杰長嘆一聲:“然而事實就是這樣,莜熙剛才所講的事情沒有任何的差錯,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汪滶那里,一定可以得到汪直的消息,所以我們…”

  “仲杰,我們不能殺掉汪直”我突然說道。

  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仲杰看著我:“莜熙,你說我們不能殺掉汪直?”

  “沒錯,汪直絕對不能死。”我回答道。

  仲杰不解的:“為什么?”

  我看著仲杰,不示弱的:“原因你剛才也說過了,一旦汪直死去,那么戰亂將繼續持續下去,無數的無辜之人將因此家破人亡,生靈涂炭…”

  “但是這與我們沒有關系!”仲杰打斷道,“莜熙,我們是刺客,所謂刺客,便是別人手中之刀,作為武器,我們不需要有任何的感情,我們所需要做的,就是按照持刀人的想法去做就可以了。”

  我搖了搖頭:“仲杰,關于這一點,直到現在,我依舊無法認同,即便我們只是別人手中之刀,我們依然有選擇持刀人的權利。難道明知道對方的邪惡,卻也要昧著良心去做一些自己并不愿意去做之事嗎?”

  仲杰嘆了口氣:“所以說,你是不愿意殺死汪直了?”

  “是的,不但不愿,如果可能,我還希望能夠保證他活下去。”我回答道。

  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和凝重。

  殷楓此時想要出面調解我與仲杰之間的矛盾,可殷楓還未說話,只聽仲杰突然放聲大笑。

  仲杰:“莜熙,在這一方面,你真的比我要強。我這輩子,只能夠做別人手中刀,弓上箭,卻從來沒有想過這些是不是自己的選擇,更不要說自己愿不愿意。”

  “這么說,你也認為汪直不該死?”我驚喜道。

  仲杰搖了搖頭:“我的想法,一直和你是一樣的。但是,與你不同,我沒有的選擇。”

  說著,仲杰看向除我之外的其他人。

  仲杰問道:“那么,你們是愿意和我一起,還是想和莜熙一起呢?”

  岸查站起身來:“我當然是跟你一起了,畢竟你是我們老大嘛,再說我也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這任務這么危險,還是別讓女人加入的好。”

  如果換做從前,殷楓聽到這話定會與岸查理論一番,然而這時的她,卻異常的安靜。

  殷楓看向仲杰:“仲杰,對不起了,我也無法認同你的想法,”

  仲杰微微一笑:“你不用說了,我理解你。”

  大家一同看向了荼獨。

  仲杰:“荼獨,你怎么想?”

  荼獨沉默了一會,隨即站起身來,來至了我的身邊。

  仲杰笑了:“這樣最好,你們兩個女孩總的有個可靠的人保護,好在岸查選擇了和我同行。”

  岸查:“你…這是在夸我呢嘛?”

  仲杰看著我:“莜熙,既然這樣,那么不如我們分開行動,這樣也能夠更快的將那汪直找出,一旦汪直出現,我們就各自按照各自的想法去做就好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阻止我的。”

  言罷,仲杰站起身來,向門外走去。

  仲杰:“岸查,走了,可別輸給了女孩兒們。”

  岸查看了我們一眼,隨即快步跟上,一聲關門聲響起,二人已經遠去。

  殷楓看著我:“莜熙,光靠我們,真的可以嗎?”

  我微微一笑:“難道仲杰還真的會跟咱們全力以赴嗎?何況,如果是原來,我也不會說出剛才的話,但是如今,就是仲杰真的全力與我為敵,我亦不怕他。”

  “莜熙,你真的成長了太多了,再也不是剛剛見你時那個什么也不懂的傻丫頭了。”殷楓嘆道。

  我看著殷楓:“好啊,原來我之前在你眼中,就是這么個印象。”

  說著,我抬向殷楓,嬉鬧之聲響徹整個房子。剛才的尷尬瞬間被我們一掃而空。

  荼獨站在原地看著我們,只覺得十分尷尬。

  我們看了荼獨一眼,笑著停下了手。

  “不過莜熙,之后的事情,你有什么打算嗎?我們總不能就在這里等著仲杰他們去把汪直殺掉,然后去交差吧?”殷楓問道。

  我想了想,答道:“我們當然不能在這里坐以待斃,相反,要想比仲杰更快,我們必須要主動出擊才行。”

  殷楓點了點頭:“莜熙,在才智上面,你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你有什么計劃,我和荼獨全聽你的。”

  荼獨亦點了點頭:“是。”

  “那個汪直你之前也與他打過交道,應該知道此人心機之深,即便是諸葛孔明在世,恐怕也難以琢磨他之所想。”我說道。

  殷楓答道:“不錯,并且此人心狠手辣的程度,絲毫不亞于門主,此次與胡宗憲會面,不知又要犧牲多少人為他做掩護。”

  我微微一笑:“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倒也不用太擔心我們會被別人先下手不是嘛?”

  “你倒是想得開。那么,你接下來的計劃是什么?”殷楓問道。

  我看向了門外:“仲杰此刻一定已經前往汪滶那邊打聽情況去了,不過我倒是覺得,我們應該從另一邊入手。”

  殷楓看著我:“你的意思是?”

  “不錯,咱們今天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咱們就前往督堂府。”我說著,隨即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又聚在一起,想不到這么快又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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