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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癸丑年乙卯月庚午日(公元1553年3月7日) 晴:

熊貓書庫    八門奇事錄之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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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日養豚圖其肉,萬事無憂不自知。

  自此那日之后,我便住進了陳烈放那溫暖、寬敞的房間,相比于之前的陰暗與潮冷,陳烈放的粗暴更加令我難以忍受,毆打與侮辱已經無法滿足陳烈放那如他的臉版丑惡的心,我如同玩偶一般不斷的被他擺弄著,折磨著,直至他心滿意足,才允許我至角落的草垛中睡去。

  每每到了夜晚,尋死之心都會涌上心頭。可我又不甘于如此輕易死去,至少,不甘于被這群禽獸百般侮辱之下默默死去。我知道,對于陳烈放來說,我不過是一件供他釋放的玩物,一旦玩膩了,有新的更好的可以代替我之時,我的生命便走到了終點,我不知這一天何時會到來,只是想盡力地活下去。

  我望著窗外,內心如外面茫茫黑夜一般。自打大小姐大婚至今已過去半月,卻未曾見過哪怕半隊官兵來尋我等,難道二公子并未報官?還是朝廷對此不聞不問?每過一日,我的心便會多一分陰郁,然而即便如此,心中卻總會殘存一絲希望。

  不知來此的官兵會由何人統領,會是那負心之人嗎?那日他離我而去,為何我還是總會想起他,如若真在有緣相見,我這爛透了的身子,又會找來他何等的目光?

  因為陳烈放的緣故,石堡的匪人對我的態度有了很大的改變,起碼,沒有人再敢當眾羞辱與我,一些人見到我甚至會對我行禮。當然,我知道這也是只一時罷了,一旦陳烈放對我失去了興趣,只怕那些人爭著搶著也要生吞活剝了我。

  自那日之后,大小姐每日白天負責上樓打掃陳烈放的房間與伺候我的起居生活,晚上則需要幫忙負責為那些匪人準備晚膳的膳食。雖然陳烈放從未放過話,不過眾匪人還是默認了我與大小姐之間的關系,從那以后也再沒有人敢對大小姐做出禽獸之事。

  當然,大小姐始終是我的主家,如果不是那日情況危急,我斷不敢讓大小姐做我的下人。因此平日里我也不會主動讓大小姐為我做任何事情,當陳烈放不在的時候,我都會搶著幫她干些她做不完的雜活,陳烈放吃剩下的一些肉羹菜肴,我也會留一些送給大小姐。不過大小姐似乎那日受了不小的刺激,自那以后整日一言不發,目光無神,除了干活邊是坐在墻角發著呆,無論誰與她交談,均是不理,一旦有匪人動了怒,她便如狗一般的趴在地上,一邊磕頭一邊道歉。看著大小姐變成了這樣,我格外的難過。

  這日清晨,陳烈放照例帶領眾匪人外出搶殺,我坐在屋中,為昨夜新添的傷口上著藥。這時,大小姐提著木桶走了進來,見到了我深施一禮,接著從桶中拿出一塊抹布,趴在地上擦起了地板。

  見到小姐如此,我于心不忍,連忙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前,一把將她手中的抹布奪走。

  我:“大小姐,這些粗活還是讓婢子來做吧。”

  大小姐一臉驚恐的看著我,匆忙將抹布搶回:“小姐萬萬不可如此,還是讓奴婢我來做吧。”

  我看著大小姐,心疼地:“小姐,我求你了,你不要再這么說了。你這樣,真是如同將我的心放在火上烤一般。你對我的恩情,我永世難忘,我這輩子都是小姐的下人。”

  大小姐伏在地上,突然冷笑了一聲:“別跟這兒假惺惺的讓人惡心了,也不臊得慌。”

  我愣住了:“你說什么?”

  大小姐突然抬起身來怒視著我:“我讓你別在這里裝模作樣了!我真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的不要臉,連那種人也可以委身!”

  “我…”聽到大小姐如此說,我不由得委屈,我想說些什么,但還沒說出口,便被大小姐打斷。

  大小姐指著我:“你不過就是一個我爹與下人生的私生女,要不是看你可憐,再加上爹爹跟你娘平日里藕斷絲連,你跟你娘早就該被我娘親被趕出吳府了!你以為平日里下人們為什么不愿搭理你,還不是嫌你們娘倆臟!我也就是可憐你,才愿意讓在我身邊,誰想到你卻是這么個東西!”

  我聽著大小姐的話,腦中一片空白,這絕對不會是真的,可回想平日吳府的生活,卻又似乎句句屬實。

  大小姐繼續嘶喊著:“你娘就夠臟的了,沒想到你比你娘還臟,怎么樣,跟著那惡鬼,你很滿足吧?這下子你可不再是吳府的一個下人了,你是我小姐,我的主家!為了羞辱我,你還真是煞費苦心了!”

  我搖著頭:“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我…”

  “我真是瞎了眼,居然還想過和你這樣的人當姐妹,現在想想,真令我感到惡心!”大小姐一邊說著,眼淚不住地流著,“那日陸大人來吳府,你就想盡辦法去勾搭人家的公子,要不是我出門尋你,還看不到那齷齪的一幕,怎么樣,被陸公子抱著很舒服吧?”

  我徹底的傻掉了,那日的事情,原來大小姐全部都看在了眼里,我想要跟她解釋那日我們什么也沒有發生,可想到之后的事情,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當時真的好恨,為什么你能夠自己去尋你看上的男人,而我就必須要嫁給一個我甚至臉面都沒見過的男人!”大小姐抹去淚水瞪著我,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將我吞噬。

  我不由得低下了頭,并不是因為大小姐的指責,而是因為可憐大小姐,確實如她所說,相比于我,雖然貴為大小姐,可她卻沒有一件事情是可以由自己去選擇的。

  大小姐仍然怒氣未消:“那日你說是去給你娘祈福,卻遲遲不回,我猜你肯定是去找男人去了,不過你最后還能回來,我想應該是人家沒搭理你吧?畢竟你一個下人,人家看不上的,能跟你玩玩就不錯了。”

  聽到這里,我不由得心中一酸。是啊,我不過是一個下人,一個婢女,那陸騷可是堂堂錦衣衛之人,又是陸炳陸大人的子侄,人家憑什么能看上我呢?

  “現在好了,你總算是如愿以償了,現在你可是堂堂壓寨夫人了,我這下人哪里敢跟您高攀做姐妹,你這個賤人,賤人!你跟你娘一樣,從骨子里就是賤人!”大小姐大喊著,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兩名匪人手握彎刀走進了房間。

  一名匪人一指大小姐:“混蛋!首領的房子豈容你在這里大吼大叫,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我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睜眼瞪向匪人:“大膽,你也知道這里是首領的房間,怎么敢如此無禮!”

  匪人看著我:“你…”

  我打斷道:“你們應該也是知道,首領向來喜歡干凈,最討厭房間里有任何污物。要是等他回來,向我問起這房間里的血從何而來,我想我必會如實相告。”

  兩名匪人相互看了一眼,怯怯而去。

  我看著大小姐:“大小姐…”

  大小姐:“不用你在這當好人!”說完,大小姐起身離去。

  我望著大小姐的背影,不由得長嘆一聲。

  晚上,陳烈放又搶來一些財務和幾名女子,自然少不了慶祝一番。席間我于陳烈放身旁伺候著,眼睛不時瞧向大小姐的方向。

  只見大小姐臉上已經絲毫沒有了往日的矜持,一臉歡愉的與幾名匪人把酒言歡,期間不斷地主動示好讓匪人們去占她的便宜。

  我不由得心中一陣酸楚,可卻又不敢在陳烈放面前發作。

  這時,幾名女子被幾名匪人列隊帶了上來,帶隊為首的乃是石堡里唯一的大夫老胡。

  陳烈放看著老胡:“都檢查仔細了?”

  老胡一拱手:“放心,錯不了,確確實實都是有了身孕的。”

  陳烈放點了點頭:“既然已經無用,那就不要再浪費口糧了。”

  說著一揮手,幾名女子被帶了下去,哭聲、喊聲、求饒聲不絕于耳,緊跟著是一聲聲慘叫聲與刀砍之聲。

  像我們這些人,平日里除了伺候那些匪人之外,唯一的用途便是賣給青樓做妓,一旦有了身孕,便可謂是失去了任何用處,只會被拉下去殺掉。

  想到這里,我不由得有些暗自擔心,畢竟,我已過月事將來之日很多日了。陳烈放一把將我摟過叫我繼續陪他喝酒,這才讓我沒有繼續往下想下去。

  酒過一巡,老胡與幾名匪人帶著兩名陌生的面孔走上樓來,那兩人穿著與匪人相似的毛皮衣,但衣服里面卻露出了顯眼的黃金首飾,想來與陳烈放等不是一路人。

  二人向陳烈放一拱手,陳烈放點了點頭:“來啦?先吃點東西,咱們回頭再聊。”

  說著,陳烈放一伸手,二人與眾匪人同坐席間。接著,宴廳里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繼續喝酒吃肉。

  我亦繼續陪著陳烈放喝著酒,眼睛不時的瞟向那兩人。突然,二人中的其中一人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人對我側身而坐,正在與其他匪人劃拳喝酒,舉手投足之間,總會讓我想起似是哪里見過,卻又如何也想不起來。

  我努力的回想著,總覺得這個人似乎曾對我的命運發生過改變。忽然,我大吃一驚:“原來是他!”

  我的一聲驚叫,倒是嚇了陳烈放一跳,陳烈放反手一個巴掌打在了我的臉上:“他媽的,臭娘們你嚇了我一跳!”

  我連忙賠罪,好在今日陳烈放心情不錯,也就沒再繼續追究。

  我轉頭看向那人,不正是那日雨中我于郊外看到的馬車上的兩人中的一人嘛,若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躲進那間木屋,也就不會遇見陸騷…那個負心之人。

  當夜,陳烈放與那二人相談至深夜才散,我于陳烈放房間的窗中向下望去,只見滿滿一箱匪人搶來的財務被裝在了二人來時的馬車之上,接著二人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我正在納悶之際,陳烈放醉醺醺的走上樓來,手中拿著一封信件,隨手丟向了炭盆處,接著一把將我拉到了床上…

  我一面被陳烈放羞辱著,一面偷眼觀瞧,只見信封并未掉入炭盆,而是落在了旁邊。

  完事之后,陳烈放倒頭大睡,我從草垛中慢慢爬向炭盆,將信封拿起。信封上工整地書寫著“陳公烈放敬啟”的字樣。我回過頭,見陳烈放不時的翻動著身子,心想此時不是看信的時候,便將信從信封中抽出,塞進了懷中,而信封則放入了炭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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