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加入其他結社與幫會…不得參與商業投資活動…額,這個詞的意思應該是‘股票’之類的吧?”
盡管馬龍前世并沒有簽訂合同、參加工作的經驗,但他仍然下意識地把整個契約內容給過了一遍,生怕有什么地方藏著自己沒察覺到的霸王條款。
而且,這兩份合同上竟然還有一些他“看不懂”的專業術語,只能靠上下文意思瞎猜!
他本來以為系統已經默認給他提供完整的語音和文字轉譯了,結果敢情這系統一上來還不能翻譯專業詞匯,估計又是要他去用成就點到“系統服務”那個大類里面去解鎖。
聯想起之前那個惡意滿滿的“回復TD退訂”,馬龍不禁無理由地猜想這個系統的創造者前世是被垃圾短信和坑爹商家煩死的,所以才專門做這樣一個系統來報復他們這些參賽者…
“嗯,這些都可以接受,畢竟我現在有個靠山就不錯了,實在缺錢了,我也有系統可以保底。”
“而且加入‘蟲’發放的俸祿是官方標準的兩倍,也就是每月一百金鷹,預付一個月的工資,每次完成指派的任務還有額外犒賞…”
“不過說實話,我考慮這些有什么用呢?索龍手上握著我的把柄,我現在也是有進無退,只能隨波逐流,接下來的事情,還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比較好。”
馬龍長嘆了一口氣,在兩份契約上都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突然拍了拍腦袋,急急向帕斯卡問道:
“對了…帕斯卡大人!雖然可能比較冒昧,但是我必須問一下,這兩天有沒有別人加入這個組織?”
“你進來得容易,還真當我們這里是傭兵事務所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盈虧自負?”
帕斯卡側目道,兩道目光帶著蔑視直指馬龍的雙眉之間。
“你現在可是公爵養的人!知道這是什么概念嗎?公爵現在就在傭兵事務所擴充城鎮警備力量,只按官方俸祿發工資,每月輪班,還可能隨時加班去處理緊急事務,打土匪追走私都得城鎮守衛第一個上,工作條件夠差了吧?但就因為科西亞他現在位高權重,現在在那爭著當公爵的狗,排隊遞簡歷的人都可以排到兩百碼之外的南大門…”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有一說一,確實…可能是我之前一直被追殺的原因,我的神經稍微有點太敏感了。”
馬龍趕忙擺了擺手,深鞠一躬,將簡歷雙手朝帕斯卡跟前遞了過去。
至少他現在暫且應該可以安全個一小段時間,阿彌陀佛,上帝保佑——
不對,跟這些神祈禱在這個世界管用嗎?
這半天比起之前過得實在是有點安全,安全到他都開始犯傻了…
帕斯卡在合同上過了兩眼,拿起桌上的印章在兩張合同上各敲了一下。
“你的字簡直跟那幫教廷的抄寫員一樣工整。不錯,我喜歡用你這樣的人辦文職,至少不會天天壞我辦公的心情!”
他將一枚與手表表盤一般大的漆黑徽章放在了桌上,其上描繪的圖案是一只蓄勢待發的螳螂。
“好了,現在你就算加入了。反正這兩天沒出什么大事,待會我安排兩個人帶你去工作場所轉轉,晚上還沒地方去的話,你就暫且回駿馬騎槍旅店住下就好,只要你出示我們的徽章,服務員就不會要你們的錢。”
帕斯卡從抽屜中輕快地掏出一副單片眼鏡戴在了自己的左眼上,隨后便在辦公椅上坐了下來,翻起了桌上堆了好幾層的文件袋和卷軸。
馬龍向他微微點頭致敬,伸手握起徽章,將它收到了自己的內袋里。
他加入的部門以“螳螂”為徽記,而非索龍的“蜘蛛”,想必職責也會有所不同——
馬龍突然拍了拍大腿,他之前似乎是在這個世界第一次嘗試寫字,也沒有刻意控制自己的筆跡,為什么卻能寫出如此標準的字體?
難道說,這也是系統“寫字功能”的一部分?
“篤篤篤”幾下敲門聲突然截斷了馬龍的思緒,他回頭,只見一位銀發平頭藍眸的白凈青年已經拿著一個鼓鼓的文件袋徑直推門而入,背上的一桿長管火槍被他打理得锃光閃亮。
“帕斯卡大人,這里是前兩天您要查的…等等,這位兄弟是來干什么的?”
銀發青年將文件袋緩緩放在帕斯卡的辦公桌上,隨后便對著馬龍襤褸的斗篷側眉道:
“看你的臉一副干干凈凈的樣子,眼神里也有貴族的那種感覺,怎么穿著這么一身破爛?”
馬龍正在想到底什么人能如此迅速地點破他的人設,帕斯卡風輕云淡的語調便在他耳邊響起:
“行了,瓦爾斯,既然你現在來了,那你就負責新人今天的接待工作…”
銀發青年瓦爾斯的嘴唇試圖動了動,但看到帕斯卡嘴角遮掩不住的一絲壞笑,他的表情就像被凍進了冰箱一般僵在了臉上。
“他初來乍到,不太了解奧爾丁的情況,也總得有人陪他去逛逛。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的新人馬龍·梅迪安,被我同事推薦來的,對他好點。”
“嗯,瓦爾斯先生,您好…”
馬龍只是剛試探性地打了個招呼,他的話頭便被瓦爾斯一把搶到了自己手上。
“梅迪安先生,幸會。吾乃瓦爾斯·德·博洛尼亞,一位平凡的羅曼尼姆貴族后裔,也沒什么特殊的興趣,您只需要記住您隨時能信任我的槍法便是。”
瓦爾斯對馬龍展開了一個露出八顆牙齒的標準微笑,又行了一個標準的鞠躬禮。
“博洛尼亞先生,幸會,我叫馬龍·梅迪安,也不過是個流浪的小貴族罷了…”
馬龍也正色向瓦爾斯鞠躬,只是他突然發覺瓦爾斯的臉皮正在因為強忍著某種強烈的情緒而微微顫抖,就像剛游完泳的人發現自己的衣服不見了一樣。
“…博洛尼亞先生?”
“啊!你們為啥不能配合一點?你們每個人都是!難道我們羅曼尼姆的博洛尼亞家族不是…”
“啊,對,博洛尼亞家族,初始者在上,你真的是白狼公爵的親戚嗎?那可真是厲害了呢,博洛尼亞先生。”
正值瓦爾斯雙手捂臉,面子快掛不住的時候,一個如冰刃上飄起的寒氣般清冷逼人的女聲從門外翩然傳入,成功地給瓦爾斯的尊嚴補上了最后一刀,順帶著把他剛說到一半的臺詞給硬生生塞了回去。
“呃,瓦爾斯先生,我這幾天舟車勞頓,沒怎么反應過來您說話的具體內容…”
白狼公爵,應該是系統中提到的“白狼公國”的統治者…這樣一位血統高貴的后代竟然來到了這金鷹帝國做密探,還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正當馬龍好心試圖挽回瓦爾斯的面子之際,一位銀發赤瞳的高挑狐人少女也推門進入了房間。她皮膚白皙,身披厚厚的墨藍色皮外套,投向房內眾人的目光同她的語調一般冷淡。
方才冷言譏諷瓦爾斯的似乎就是她。
“您好,馬龍·梅迪安。吾乃阿多妮絲·格里莫,叫我‘凜霜’就好。我也正想去奧爾丁市內轉轉,接下來您怎樣安排會方便一些?”
馬龍剛想說自己要即刻出發去奧爾丁看看,卻突然想起了要傳信給蘭凱斯的事,心想還是在有紙筆的地方寫好信會比較好。
并且,他也能驗證自己能不能刻意控制系統“安排好”的字跡。
“兩位,我在奧爾丁的商會里有幾個朋友,我想先寫封信讓他們傳出去,待會我再安排安排?”
馬龍與兩位新同僚又寒暄了兩句,待他們轉身離開辦公室之后才向辦公桌看去,只見桌子一角上已經穩穩擺好了一張信紙、一根羽毛筆和一瓶墨水。
“瓦爾斯只是表現欲有點過剩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我還是那句話,馬龍·梅迪安,在這里我只問你的力量和忠誠程度。”
聽聞帕斯卡的寡淡回答,再想起他之前對這種夸張情況的沉默以對,馬龍已經大概能猜到他到底已經多習慣這兩位隊員的“親密互動”了。
“那就先開始寫信…”
馬龍凝神,提筆,盡力控制著自己把每個字符都寫得歪七扭八——
但他最后卻仍然看著一整封字跡工整,完美無瑕的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如果其他在這幾天寫過字的人看到了這封信,無疑能迅速推斷出他的身份,反過來也是一樣。
看來,即便作為“蟲巢”的新人,馬龍·梅迪安也比他自己想象中要危險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