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今日樓里換了說書人?”一大早,諸多客商匯入城內一家酒樓聽書。
這也是拉攏客源的一種方式了,大酒樓請了說書人,吸引來往之人。
只是今日來了,這說書人卻是講的前朝某某大將西征西域開拓邊關的演義故事來。
“曾老板也這般覺得?話說,之前那神鬼評傳還不曾說完呢,就這般開講新書,莫不是真的請了功夫深厚的老師傅了?”言下之意,肯定是換人了。
倒也是如此。”被稱呼曾老板的這人聽了。說著:“不才倒是清閑之余,經歷附近州郡頗多,見識了一些厲害,若論這演義,還得雍州那邊姓單的老先生厲害……”
“倒也是稀奇,這等要緊關頭講軍國之事,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一人這般說著,直言不諱,令著幾人都是側目。
“可不敢這么說,郡守可是要殺頭的!”周遭諸人面色變化,一個個緊張起來,莫道小老百姓不知國家大事,這世道變化老百姓最是感觸深,尤其是天下大亂以來,老百姓對于各方藩鎮的反應那是相當敏感,有什么風吹草動警惕得很,倒不是老百姓厲害,而是天下大亂不得已而為之的一種手段。
沒有這種警惕心的估計早就被人抓了過去做了炮灰,就如當年杜甫石壕吏一文中,暮投石壕村,有吏夜捉人,老翁逾墻走,老婦出門看。這等逃身的本事若是不嫻熟,恐怕老翁難逃兵役。
百姓如果不機警,恐怕早就是填溝壑之結局了,沒什么值得炫耀的,惟亂世不得已為之罷了。而且,這還只是其中之一罷了,若是遇到鬼神作亂,若是反應不夠,只會比逃兵役者凄慘更甚,兵役者,無非就是你的性命,搞不好你立功了,還有機會活命于亂世,若是鬼神妖魔,恐怕性命丟了不說,魂魄也要留下做鬼神妖魔的奴隸,那就是永世不得翻身。
要是運氣不好,趕上鬼神之間斗爭,一不留神,連做鬼的機會都沒有了。
瞧著左右色變,這人也是自知失言,連連說道:“我是一個諢人,隨口哈哈一句,諸位莫信、莫信!”
又說著:“來、來,上一壺好茶,給幾位敗敗火!”
另外一邊,邊邊角角里坐著一個男子,聽著左右之人言語,眉頭緊皺,面色頗為難看,這人一身上好綢緞,看著像是左近的士紳,要么就是某一個大戶人家的管事或者有一些身份地位的人。
“民心不安哪!”這人嘆息著,只是言語很輕,不被周圍人注意。
沒過多久,就有一個相同服飾的人走了過來,見了這人,露出幾分輕快之色,從外人看來,當是兩人認識罷了。
二人列坐,就見之前這人從懷中取出一物交給了眼前這人。
這人點點頭,小心收下,這才說道:“郡守已知不妙,恐怕是那馮氏另有圖謀,上面之意,令你幾日之后去一趟豐州,就以行商名義。”
這人聽了,點點頭,有些遲疑道:“民間有傳言,說是馮氏要動兵馬于郡守不利......”
還不等這人講完,對面這人便打斷了,冷笑道:“民間百姓無知之言你也信?之前城門口還有瘋子講馮氏引天兵天將和巫及人作戰,你信嗎?更別提所謂馮氏要引兵和郡守開戰,若是如此,恐怕巫及人第一個就要開心死了,況且,還有朝廷呢!雍州朝廷甲兵無數,幾位大帥雖然和叛軍反賊作戰,但優勢很大,派出偏師支援不成問題,更不要說,郡守大人也是一個知兵的,你覺得郡守大人考慮不到?偏偏要一群刁民來教怎么打仗?”
最后,更是直接訓斥這人說著:“不必管這些言語,主要把目光放在馮氏麾下軍官之中,這些人一句話,比這些刁民知道的多。”
令著這人很是尷尬。
兩人又是談論著,不久之后,這才先后離開。基本上,就不曾引起周圍百姓注意,隨著聞聲而來而來的人越來越多,這邊邊角角的位置也一一被客人都占據了。
仿佛方才兩人壓根就不曾來過一樣。
“閑話少說,卻道那反賊大帥心思縝密,暗中以部將精兵五千人突襲城池,頓時,局勢再變矣.......”
這說書人話音剛下,下方眾人一陣叫好,連連歡呼,一邊酒樓老板見了連忙吩咐小二招呼著收錢,幾個伙計則是趁機又是上前推銷著自家的酒菜。
說書人則大口喝了幾杯水,瞧著下方眾人,心里甚是滿意,自付道:“瞧著這模樣,這幾天多講一些,也是不虧了那狗大戶的銀子......”
原來是有人,暗中給了銀子,使著這位改了原本的鬼神評傳,原本看在銀子的份上就這樣認了,只是現在看來反響不錯。
你莫道說書人說書很隨意,實則也有一個固定的習慣在內,有的人擅長軍旅,有的人擅長鬼神,言語動作之間勾勒神奇,這都不是什么輕松的事,尤其還得有一個好嗓音。
“嗯!看來這還要注意一下,以后談不準,藩鎮的大帥也是喜歡聽呢,要是成了名,那可就是大把的銀子。”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得是,這所言演義,將會在某一天成為真實。
離開金沙城之后,常與安難得有了一些輕松的時間,不必勞神于一些政事,尤其是這段時間陳學義旗幟下不少軍將都被他拉攏過來,算是均衡了涼州這邊朝廷實力的不足。
主要是陳學義的默認之下,不少聽命于涼州麾下的軍將都投靠過來,令他本人對于瓦解馮氏信心大增。這等藩鎮之將,收拾過來簡單,甚至于他心中已經有了平藩鎮之策的一點心得,若是平了馮氏,他定要上書朝廷,若是成功,未來說不準入朝為相,名留千古。
這也是陳學義默認的一個因素之一,否則,他也不敢這么明目張膽到直接挖人的程度,畢竟,他也是涼州城郡守。在整個涼州,陳學義治郡府,而不是他,就已經可以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