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朝廷鈞旨已到,我等是不是該立即發兵了!”陽都城內,三軍議事,作為大帥白存業親信,王用如此說道。
“我看此事倒不一定要急!”一邊,一個書生說著,打斷了王用的話。
“哦!世縱有何高見?”上首,一陣沉默不語的白存業突然來了精神,看著這書生問道。
“大帥!”這書生行禮,說道:“而今,天下漸亂,天子又是一意削藩,導致海內大亂,作為朝廷之近側藩鎮,您立功無數,自先帝以來,朝廷多委重任,然而天子又是如何對待您的?”
一邊,王用聽了,看著這書生不禁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這是大逆不道啊!
再看上首的大帥白存業,卻是聽得津津有味,瞥了一眼王用,令著后者一個激靈,瞬間回過神來。
“大帥,當年北伐,朝廷多賴地方之藩鎮,尤以您為甚,然而事后,朝廷忌憚大帥兵強馬壯,移鎮陽都,雖是高官厚祿不盡,可卻是明升暗降,小人請問大帥,當年您麾下之將幾人?大軍多少?”這一番話,已經是毫無顧忌之色了。
別說王用了,就是在場其他各將都是震動,看著眼前這個書生,好似重新認識了這人一樣。
諸將無言,都是默不作聲,看著上首的主將白存業,雖然已經隱隱猜出了大帥的心思,可該怎么做,還是得自家大帥決斷!
良久,卻聽白存業嘆息道:“若是軒安在就好了!”
書生聽了,面色漲紅,只是這時低著頭,一時左右沒有人看到。
王用聽了,卻是心里一嘆。這軒安,也是大帥后輩子侄,乃是魏鎮之中,公認的大將之才,文武雙全,這一次,流寇分兵兩處,就是以此人為將,追擊所謂首義軍孟庚去了。
這書生,其實也是白存業子侄,也是有著才華,只是,多方面都要同此人較量,以證明自身之才略不遜色于其人。
至于在座眾將,聽了白存業這一句話,其實就已經知道了自家大帥的心思了。
為何問計軒安?其實還是他覺得一旁這書生,也就是白世縱還不怎么可靠,因此才有這話。畢竟,白喜白軒安之能,已經是整個魏鎮所公認了。
“這樣吧!”白存業說著,看著王用道:“本帥主力已經去了北山郡,陽都之內不過五千兵馬,不足以同橫山賊寇交戰,告知朝廷,本帥請節制葉山三郡郡兵!”
說到這里,眾人一愣,所謂葉山三郡,就是邢郡、南郡、曠郡了,都是整個魏州中心精華之地,若是節制三郡,恐怕到時候這位大帥麾下,起碼得兵兩三萬,但是,朝廷會同意嗎?
想到這里,諸將都是深思,而一邊的書生白世縱卻是說道:“大帥不可!”
“嗯?”白存業聞言,看著白世縱。
白世縱心里一嘆,還是說著:“大帥,天子削藩之心,堅不可摧,而今,更是聽聞天子重建禁軍,當今好不容易削弱我鎮,又怎么可能允許大帥節制三郡兵馬?”
白世縱當然知道,自家叔父,渴望恢復魏鎮當年的榮光,但這種事,怎么可以這么直接來呢!
“大帥,若是您這樣上奏天子,恐怕就是朝廷派一閹豎,攜帶旨意,當場就要下獄!”畢竟,天子是正統,魏州不同于其他藩鎮,這么近的情況下,那不就是找死嗎?
“大帥,白參軍所言甚是啊!”王用一聽,也是勸著。
“大帥!”
白存業陷入沉思之中,看著幾人模樣,心里還是無奈。
他祖上,本也是當年平定青陽道之亂的功臣,當年封了魏候,可是到了本朝,卻被今上直接奪爵,若非還有些門路,恐怕這鎮帥,也都做的不穩。
況且他本人已近四十,多年征戰,料是年歲無多,若不能恢復祖業,九泉之下,談何面見父祖!
想到當年天子的脾氣,白存業猶豫著,說道:“此戰,本帥不欲直接進兵,但手中的確沒有多少兵馬,天子應該知道,何況,若是強行進兵,必然大敗,一旁尚有反賊孟庚窺探,若是控制三郡之兵,本帥有八成把握平定魏州各地!”
“大帥,三思啊!”王用站起身來,看著白存業說道。
另外一邊。
隨著孟庚大軍包圍了靈府城,經過十多天攻城,靈府已經難以支持。
與唐興說的不同,孟庚率兵西進,打了幾個縣城后,便改變了心思,尤其是他聽說,如今在陽都有一藩鎮,兵微將寡,可以圖之,因此,便定下了,圍困靈府,引藩鎮兵來救。
他知道,朝廷在洛中兵力不多,多數都已經抽調去了南方,剩下的所謂禁軍,還在編練,一時半會兒,朝廷不會派禁軍出戰,如果,他能趁機奪取了陽都,那么他能武裝多少兵馬?
“大帥,前方戰報,我軍前鋒同官兵接戰,大敗而歸!”一將從軍帳之外進來,看著孟庚說道。
“敗了,敗的好啊!”孟庚笑著,諸將也是大笑,這是他們早就設下的計策。
“官兵素來輕我,只要我軍故作大敗,彼軍必然冒進!”看著諸將,孟庚侃侃而談,說著:“在冀州,諸位兄弟都是見識過得,我軍有數萬之眾,官兵便敢以一千騎兵沖擊,更有甚者,數百人就敢沖擊我軍大陣!”
“現在,本帥給他們這個機會!”
聽了這番話,眾將都是大笑,諸人自起兵以來,見得不少了,這一次,為了殲滅官兵主力一部,早就把各自的精銳老營兵帶上了。
這些老營精銳,裝備精良,都是他們多年的精銳。
不同于普通炮灰,若非義軍缺少兵器甲胄,老營早就擴建了,因此,不到萬不得已,很少直接出動精銳。
門口這將看著眾人,不禁有些猶豫,雖說早有定計,可他看前鋒敗退,也不像是計謀啊。
這時候,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大帥,我軍前鋒折了一半,剩下的也是人人帶傷,是不是我軍準備一下……”
“嗯!你說什么?”
孟庚的笑容凝固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