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宋相對燕軍對自己塢壁的侵擾如數家珍,呂行倒也并不意外。他早就知道宋相組織抗燕聯軍的事,只不過呂行怕這些人不能成事,到頭來燕軍占了汝南,參加抗燕聯軍的這些人難免會被清算,所以他一直猶豫著沒有參加。
當下呂行只是點了點頭,對宋相拱手道:“胡當家的恩,我們銘記在心,不敢或忘!”
宋相搖了搖頭:“好說,好說。都是鄉里鄉親的,幫一把也是應該的。不過,呂塢主,這一次,我們不準備把這些物資還給你們了。”
“啊?”呂行張大了嘴巴,他還以為宋相會像上次那樣把糧食和馬車還回來呢。他不明就里,緊張地問道,“敢問胡當家的,這卻是為何?”
“為何?”宋相冷笑道,“這些糧食是我們出動了三千多人,拿多少命換回來的,憑什么白白的送給你們?”
“這…話雖如此,可這批糧食本來就是我們的呀!”面對燕軍呂行沒有拒絕的勇氣,面對宋相,呂行倒是覺得理直氣壯。
宋相哈哈大笑:“這些糧食原先是你們的不假,不過你們已經把他們送給鮮卑人了!想要要回來糧食來,你們得去找鮮卑人要啊!”
“我們普通百姓,對抗不了燕國的大軍啊!”呂行也覺得自己很委屈,自己在晉國治下,賦稅也沒少交啊。現在燕軍打了進來,晉國的大軍不是應該為百姓做主嗎?
宋相笑道:“既然你們守不住這些糧食,把糧食還給你們,遲早還是會到達燕軍的手中。等再過十天半個月,燕軍多來幾次,估計你們的糧庫也就空了。那時候,你們再也拿不出糧食來,就只能被燕軍拉到懸瓠城下去攻城了!”
呂行也在為這些子燕軍的不斷勒索而犯愁,聽了宋相的話,心里沉甸甸的,不過面上卻不顯:“這…不能吧?”
宋相冷笑道:“不要以為你們為燕軍奉獻了糧食,燕軍就會饒過你們!燕國沒有力量守住淮北地方。等燕軍拿下懸瓠之后,你們這些人,會全部被遷往幽燕之地!你們現在不反抗,早晚要遭殃!”
呂行心里天人交戰,臉上晴不定,卻始終無法下定決心:“胡當家的,我們還要再商議商議才能決定!”
宋相點了點頭:“好說!不過,別怪某家沒有提醒你!在你呂家的塢壁門前,燕軍的征糧隊被襲擊了兩次。不知道燕軍主將李洪,會不會認為就是你們干的?胡某言盡如此,請塢主好自為之。”說罷,便起告辭。
呂行聽了,連呼“倒霉”,這個事任憑他有一百張嘴也是說不清的,燕軍一定會把怒火撒到他呂家塢壁的頭上的。
于是他連忙攔住宋相:“胡當家的,我們也派人加入!”
宋相露出會意的微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索拼一拼!來,來,來,我們仔細地談一談出兵的事…”
塢壁外面,所有戰死的燕軍士卒被剝得赤條條的,堆到了柴火堆上,潑上油,一把火點了。挖坑掩埋太費事,就地拋棄又怕惹來瘟疫,還是一把火燒掉更簡單。
燕軍士卒上的財物被集中到了一處,作為聯軍統帥的劉愿分文不留,把一半財物留了出來,送給戰死者的家屬。另一半的財物,則按照每人殺敵多少,全部分配給汝南的子弟兵。至于劉家的部曲,他們會在戰后統一結算賞金和撫恤,這些東西他們是看不上眼的。作戰的收獲,晉軍只留下武器、鎧甲和糧食用來供大軍開銷。
晉軍如此慷慨,讓汝南的子弟兵們很是欽佩,參加“抗燕聯軍”,不但能保護家園,還能獲得賞錢,一時間“汝南抗燕聯軍”的名聲便打響了。于是,在“胡徹”的串聯下,“汝南抗燕聯軍”越發的壯大了。
聯軍的主要目標,便是襲擊燕軍的征糧隊伍。幾次成功的行動之后,“汝南抗燕聯軍”的名聲越來越響,人數也從一開始的五六百人,慢慢發展到了兩千四百多人了。現在越來越多的塢壁開始拒絕為燕軍提供糧食和民夫,而一旦燕軍想要恃強攻打塢壁,不但是“汝南抗燕聯軍”的人會來,附近塢壁里的民壯們也會聞訊而來,燕軍想要成功地從當地征調糧食,那真是太難了。
“啪!”
李洪狠狠地把一個酒樽摔到了地上。自從第一次運糧隊被襲擊之后,燕軍的壞消息就一個接一個地傳來,甚至還出現了攻城的軍隊被人襲擊的況。現在好容易把防范水軍的措施做好,后方的襲擊居然愈演愈烈了。汝南郡的豪族們,居然膽敢抗拒燕軍,拒不繳納軍糧了。還有人組織了什么“抗燕聯軍”,簡直是視懸瓠城下的一眾燕軍如無物。
怎么辦呢?
城內還有數千晉軍在負隅頑抗,這段時間守軍抵抗地越發堅決了。那天城下的攻城軍隊被人襲擊,大大地鼓舞了城內士兵的士氣,燕軍每的傷亡越發地大了。現在后方出現了這么大的問題,已經影響到燕軍的士氣了。
必須要 把百姓的抵抗先打壓下去,否則他們會越來越踴躍的,說不定發展到一定程度,攻擊城下的大軍都有可能。難道去攻擊不肯納糧的塢壁?且不說那一個個塢壁的防御也很好,想要攻下一個塢壁需要付出很大的犧牲才行;李洪更加忌憚的是百姓們會因此更加痛恨燕軍,派出更多的子弟參加那個什么抗燕聯軍。
最好還是先收拾抗燕聯軍,只要擊垮了他們,這些豪族們再也沒有勇氣與燕軍為敵。
李洪看了看一邊的慕容塵,前幾天慕容塵想要派百余細作混入抗燕聯軍,被李洪否決了。他認為燕軍可以在正面戰場擊敗那一群烏合之眾,而且那么多的細作一旦暴露,絕無幸禮。孰料一交手才發現,自己對抗燕聯軍的戰斗力嚴重估計不足,兩千騎兵竟然無法撼動對方的軍陣,看來自己要重新考慮慕容塵的建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