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潼關失守的消息,苻堅大驚,連忙命王鑒等人堅守華陰,不得隨意挑釁。怕他們兵力不足,苻堅又從西線的援軍之中,調撥了五千人馬到華陰協助守城。至于奪回潼關,那是想也不敢想了。
其實攻下潼關之后,劉義之也無力繼續前進了。攻下潼關固然殺傷了不少秦軍,聯軍這邊的傷亡卻也不小,苻廋不下的五千兵馬,死傷了一半還要多;就連劉義之部,也傷亡了三百余人。要繼續對關中保持攻勢,必須補充兵員。不僅如此,潼關一戰消耗了大量的武器庫存,尤其是箭矢,這些都需要后方的工坊加工加點地去做。
好在聽說聯軍拿下潼關之后,魏公苻廋很是興奮,親自到潼關來慰問。他不但帶來了大筆的錢財和牛羊等勞軍之物,對于劉義之提出來的補充兵員的要求也是滿口答應。苻廋本來只想保住性命,沒想到讓劉義之這么一鬧,竟然把潼關拿下來了。而且聽黃勢回報,在劉義之的帶領下,聯軍勢不可擋。那些孱弱的洛州州兵,在劉義之的調教下,經過了這些日子的戰斗,竟然也都悍不畏死,敢于和秦軍主力陣戰了。
這黃勢是苻廋一個寵妾的哥哥,除了會上下鉆營,也是很有些勇力的,平時他在軍中那是誰也不服氣。這時候苻廋聽他說起劉義之來,那滿臉的敬佩之色竟是毫不掩飾。
苻廋很是納悶,這劉義之到底有什么能耐,竟能讓黃勢這個一向眼高于頂的人如此贊許。苻廋與劉義之沒怎么打過交道,還是通過與府上經商的劉越才聯系上的。當初苻廋向劉義之求救,其實也不過是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而已,沒想到竟然是請來了一尊真神,看來自己是應該好好地了解一下這個劉義之了。若這劉義之真是個心思深沉之輩,自己倒是要小心了,別前門拒狼,后門進虎,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人都是這樣,危險來臨的時候,就能夠團結一致,“外御其辱”。一旦危機解除,哪怕只是暫時解除,也馬上會想到這些同伴的“危害”來,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共患難易,共享富貴難”吧。
不管苻廋心里怎么想,現在他為了能活命,還是給了劉義之很大的支持。他派出大量的民夫,往潼關運送糧草輜重,希望劉義之能夠狠狠地打擊秦軍。這幾年苻廋往關中倒騰糖、白酒和玻璃器,賺取了不少的錢財。而且因為劉越更喜歡接收糧食、人口和牲畜,苻廋還特意讓府里的管事準備了不少這些東西,現在終于是派上了大用場。
經過這幾個月的適應訓練,李原部和劉越部都已經熟悉了劉義之部的操典,被劉義之安排著,分別進駐了湖縣和陜城,正好為劉義之在這兩地樹旗招兵買馬。
這邊潼關的叛軍一邊在潼關廣蓄糧草,訓練兵馬,一邊不斷地派出兵馬,在華陰城一帶襲擾,讓華陰的駐軍不敢輕動。
西線的苻雙、苻武取得一場勝利之后,有些得意忘形。他們以茍興為前鋒,乘勝攻占榆眉(陜西千陽縣東)。
秦軍在呂光的率領下,并沒有急于與叛軍決戰,而是固守營壘,堅壁清野。有部下不解,質疑呂光怯戰,呂光解釋道:“茍興新勝了一場,眼下士氣正盛,我們應該避敵銳氣。等叛軍糧草不繼,想要撤退的時候,我們再出擊不遲!”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呂光沒有說出來。呂光所帶兵力不過萬五,一路上吸收秦軍的敗兵,也不過區區兩萬之數,論兵力還沒有叛軍多,這個時候與叛軍決戰,殊為不智。
于是秦軍堅守營壘,避免與叛軍決戰。二十多天之后,叛軍果然糧草不繼,要開始退兵了。呂光抓住戰機,狠狠地咬上了叛軍,經過一場激戰之后,殺死、俘虜叛軍八千余人。苻武率七千余人退往安定郡,苻雙率八千余殘兵退往上邽(甘肅天水)。此戰呂光因為兵力不足,雖然獲勝,卻并沒能消滅叛軍的全部主力。如今叛軍兵分兩路,呂光也不能不做應對,他收編抓獲的俘虜,直接赦免了他們的罪過,便帶著他們一路追往上邽,和苻雙玩起了攻堅戰。至于苻武的兵馬,就只能靠將軍郭將率五千兵馬牽制了。分兵前呂光諄諄告誡,萬萬不可輕敵,不可隨意與叛軍決戰,以免重蹈楊成世、毛嵩的覆轍。
秦軍在西線算是取得了暫時的勝利。只不過苻雙、苻武實力猶存,能否翻盤還在兩可之間。苻堅的壓力那是一點都沒有減輕。
河東的苻柳雖然沒有等來燕國的援軍,卻自恃勇武。因為數次出城邀戰,王猛和鄧羌都避而不戰,苻柳覺得王猛等人是怕他,漸漸膨脹起來。五月中,苻柳留下世子苻良守蒲坂,自己則親率精兵兩萬,渡過黃河,西趨長安,想來個擒賊先擒王。怎料在離蒲坂百余里的地方,被鄧羌率七千精騎夜襲。苻柳大敗,忙引軍回蒲坂,豈料半道上又遇到王猛。一番截擊之后,苻柳又大敗,只帶著七百余騎渡河逃回了蒲坂。王猛、鄧羌合兵一處,開始圍攻蒲坂。
與此同時,在潼關休整了一個多月的苻廋部,開始出兵華陰。王鑒等人見叛軍不過七千余人,就敢來挑釁兩倍于己的秦軍,實在是囂張無已,于是親率兵馬迎戰。奈何叛軍人數雖少,防守起來卻極有章法,拒馬、長槍、強弩組合在一起,秦軍根本就沒辦法突破。偶爾用小型投石機從陣中拋出的鐵球,更是讓秦軍傷亡慘重。而劉義之率三千精騎與秦軍五千精騎廝殺,竟然也毫不落下風,他的一桿馬槊來回突殺,幾無一合之敵,就連將軍翟傉也死在了他的馬槊之下。
雙方大戰一天,死傷慘重,卻是誰也沒能奈何的了誰,到了日暮時分,雙方脫離接觸,各自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