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林囁喏著道:“將軍,我們手里的糧食,支撐不了多久;我們的箭,大多數也都運到北邙山下去了。”言下之意,秦軍并沒有足夠的物資來守城。
徐成聽徐林說話,瞪了他一眼。這小子沒能守好浮橋,這才讓秦軍落入到絕地。若非大敵當前,真該斬了這小子才能解了自己的心頭之恨。
“石越所言不差。此城太小,沒有后援我們是難以長時間堅持的。出城野戰、誓死反擊才能振奮我軍士氣,才能讓將士們掙扎出一條活路來。”徐成道,“不過,今日我軍新敗,回到孟津的這些士卒已經有些混亂了。今日我們且先免戰,待把士卒們重新整編一番,明日再戰不遲!”
石越道:“如此甚好。”
今日能跑回來的人,都是他和王廣的手下。前些日子那些打了敗仗的人像徐廉這些人,被安置在孟津的也有不少。石越想著把他們一起整編一下,做一次反擊,便對徐成講了。
徐成思討著,王廣沒有能回來,從北邙山跑回來的這些亂兵,也只好交給石越了。于是他點了點頭:“好!石將軍在軍中素有勇名,希望你能夠帶著他們,展現出我秦軍戰士的雄風來!”事到如今,徐成也不敢說能勝的話了。
徐成今日帶了三千騎兵出戰,能回到孟津來的騎兵已經不足兩千。如此慘重的失敗,徐成實在有些難以接受:“司州騎兵做起戰來,著實驍勇。今日他們不但人多,而且裝備精良、訓練有素。更加讓人難解的是,這些司州騎兵的騎術竟然不比我軍士卒差,這…真是見了鬼了!”
石越道:“將軍容稟。依末將看來,這些司州騎兵并非騎術好,而是他們的裝備好。”
“哦?”徐成意外了,適才他在戰局之中,一直沒想明白這個問題,“石將軍快說說看!”
“將軍莫急。”石越道,“這些司州騎兵之所以看起來騎術好,是因為他們在馬鞍的兩側都裝備了踩踏的東西。有了這東西之后,騎兵的雙腿就可以解放出來,甚至可以站立起來作戰。如此一來,他們的兵器揮舞起來便格外有力度!”
“啊?”徐成和徐林都有些意外,“就這么簡單?”
石越道:“東西雖然簡單,用處卻很大。一會兒等將軍上得關墻,可以親眼看一看,是不是如末將所說!”
說到這里,石越嘆了口氣:“這騎兵本是北方軍隊的強項,蓋因這里的士兵從小就會騎馬,騎術不練自成。晉國一向缺馬,司州軍不知道為什么卻偏偏能湊齊這么多戰馬。在有了這般裝備,幾年功夫就能練出一支精銳騎兵來!”
徐成有些痛悔:“怪不得劉義之能夠擊敗慕容德和慕容垂,原來是這個緣故。”
石越接著道:“今日將軍作戰的時候,我在一旁看的清楚。這些司州騎士人人穿著精甲,用咱們的騎刀很難對他們造成傷害。司州軍騎兵卻裝備了長槍和橫刀。我們的騎兵只有五、六百付甲,而且這些魚鱗甲,也擋不住司州軍的長槍和橫刀!”
“對,對!”徐成一拍大腿,想了起來,“我軍長槍兵列陣阻擋司州騎兵,這些司州騎兵根本就不沖陣,而是借助馬力投出投槍。那投槍的威力,著實嚇人!”
徐林沒有親臨戰場,這時候聽徐成這么一說,嚇著了:“如此說來,我們豈不是拿這些司州騎兵毫無辦法?這…”
石越搖了搖頭:“打仗從來不止是拼裝備、拼人數。否則鄧將軍也就不敢直面數萬燕軍了。只要咱們好好商討一番,總能找到應對辦法的。只不過,敵人就在城下,我們便是想到了辦法,只怕也難以實施!”
徐成罵道:“王鑒真是匹夫!他是跟司州騎兵作過戰的。怎么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不知道!若是他早早發現了這些,我們如今也不至于在這里束手無策!”
石越搖了搖頭沒,暗道:“今日你親自領兵作戰,不是也沒有發現嗎?”石越知道,此言一出,徐成必然惱羞成怒,所以他只是沉聲說道:“王將軍身在戰局之中,沒有發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當務之急,是想到克制司州騎兵的辦法。”
徐成是漢人,他所學的兵法,自然不止是騎兵沖鋒。這時候石越談起,徐成便道:“若說步兵克制騎兵,歷來是用馬車等堅固之物圍在外面,內里用強弩射之。司州騎兵縱然裝備精良,也到不了刀槍不入的地步!何況,他們的馬可是沒有具裝的。”
“強弩手,咱們自然也還是有的。只不過一則弩箭數量不多了,二則,這強弩手若缺乏保護,被騎兵追殺過來那可是一觸即潰!”徐林擔憂地道。
眾人都是一陣沉默。這時候一個參軍突然站出來說道:“諸位將軍,末將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徐成瞪眼道:“有話快說!都什么時候了,還講這些虛禮!”
那參軍告了個罪,說道:“咱們攻擊河灘的時候,晉軍使用了帶鐵絲網的拒馬。這拒馬用來阻擋騎兵,想來也是可以的!”
徐成眼前一亮,想起司州軍的拒馬曾經讓秦軍吃足了苦頭,在北邙山的戰事中,晉軍也多次使用拒馬。他連忙道:“這話不錯!拒馬必然是有用的。徐林,你這就組織軍中工匠,連夜打制拒馬!”
徐林連忙起身應下,不過他也有疑慮:“將軍容稟,這孟津關里面,可是沒有很多木材的,這拒馬的數量,恐怕也做不出很多來!”
徐成嘆了口氣:“能做多少做多少吧!若晉軍入夜之后退走,我們便派連夜士卒到北邙山上去采伐一些。”
石越卻道:“我軍缺乏足夠的防守器具,單靠拒馬怕是難以奏效。軍中的工匠有限,我們想要死中求活,終究還是要攻出去!”
徐成眼睛一瞪,還未張口,就聽得門外一聲:“報——晉軍派信使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