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時五天,付出了一千一百人的傷亡,徐成的東路軍終于攻破了第一道“關卡”。
在深溝即將被填平的時候,工事里的晉軍連個照面都不打,果斷撤向第二個工事了。那些跑在前面的秦軍想要追趕,被晉軍預埋的手拋雷炸個正著,當場死了十幾個人。剩下的幾個人眼睜睜地看著那些晉軍越過深溝,并把上面的“吊橋”撤走。
“敵人一共不過百十人!”
徐成聽到這個消息,幾乎是以頭搶地,憤怒無比。區區百十人就可以阻塞這里的道路,讓自己的大軍寸步難行,這仗還怎么打?
好在手下的一個參軍給了他一個合理的建議。
“將軍,既然晉軍可以使用‘吊橋’,我們自然也可以!莫如令軍中的工匠制作幾個‘吊橋’,命軍士直接架在深溝之上,也省得士卒們挖土填壕!”
徐成聽了,連聲稱贊。
于是秦軍開始在北邙山中四處尋找數目,準備制作‘吊橋’。不過隨即,徐成就發現了,北邙山上的樹自然是不少的,不過能夠達到深溝寬度的,基本上是沒有。即便是有那么幾顆,也都是在比較險要的地方,以現在晉軍神出鬼沒的作戰方式,恐怕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才能夠砍伐得到。看起來,晉軍早就防備著對手用這一招了。
“砍些矮樹,讓工匠們拼接吧,他們總會有辦法的!”徐成無奈地道。
徐成正焦頭爛額的時候,劉牢之也在洛陽故城里忙著整訓部隊。六千多人的隊伍騎馬行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些新編練的豫州兵,絕大多數都是沒有騎過馬的,僅僅是在出發之前訓練了幾天。一下子長途行駛這么遠的距離,這些戰戰兢兢的豫州兵,倒是比徒步行軍還要累呢。好在配備了馬鞍和馬鐙的戰馬易于操控,這些‘新兵’雖然還不能沖陣,這一路行來,騎馬的本事倒是很有長進,已經可以策馬小跑了。
進入洛陽故城以后,劉牢之讓呂濤和陳爽帶著這些新兵修整,自帶著后面的輔兵隊伍與范尉進行輜重交接。壽春戰事結束之后,從淮南往淮北的運送輜重的船只就沒有停止過。這次劉牢之運來的,主要是為發動潼關之戰準備的武器和鎧甲等物資。
范尉見了劉牢之就大吐苦水,說什么發動這樣一次戰役,把司州歷年積攢下來的家當都清空了。劉牢之自然是不信的,他對范尉的作態早已經習慣了:“范長史,司州武庫里的武器總不能比緱氏屯田的輔兵還少吧?緱氏那里既然還有大批的輔兵,怎么可能出現武器不夠用的情況?這次帶過來的東西雖然大多是從燕晉兩軍手中所得,雖然比不上我劉家所出,卻也絕非粗制濫造。這些東西還是要一并入賬的!”
范尉被劉牢之揭穿了小心思,倒也并不著惱,只是說他小氣,還抱怨什么鄧遐受劉牢之慫恿,從滎陽一回來,就來找他要戰馬。
劉牢之沒好氣地道:“長史,這戰馬留在手里有什么用處?把部隊武裝起來,取得戰事的勝利才重要呢!咱們這么多馬是從哪里來的,大部分還不是跟敵人作戰的時候繳獲的!”
范尉自然不會被劉牢之這么幾句話說動。騎兵作戰,消耗馬匹極多,哪能次次都從敵人那里獲取補充呢!所以保留一些備用的戰馬是極為重要的,否則極有可能面臨騎兵無馬可用的窘境。不過,劉牢之這兩次確實獲取了大量的馬匹,所以范尉也不好反駁他。
“不是人人都有劉將軍的本事!”范尉笑道,“總要留一些家底的。鄧將軍的隊伍初建,劉氏的操典都沒有完成,哪能這么快就配備戰馬?像劉將軍這樣直接給步卒配備馬匹的,普天之下又有幾人?”
劉牢之笑道:“我這些馬只為讓士卒們代步,真要出戰,自然是不會允許他們騎馬的。”
這些馬是劉牢之準備配給北豫州的郡兵的,自然不會給這些豫州兵糟蹋。另外,劉牢之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河東和關中都有很多馬匹,若是晉軍繳獲了馬匹卻無人會騎,那可就尷尬了。
范尉點了點頭,著重問起“手拋雷”來。司州軍兵少,之所以能夠憑借較小的傷亡守得住潼關和北邙山,手拋雷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前線傳來消息,這些日子秦軍發了瘋似的進攻,這手拋雷消耗的速度太快,按照現在的速度,剩余的手拋雷用不到一個月就會用光。
劉牢之卻不擔心:“秦國這么進攻,傷亡必然會很大。再有十天半月,他們就吃不消了,那時候進攻就會緩下來。尤其是北邙山這里,我聽說徐成攻破第一道關就傷亡了一千多人。他手上有多少軍隊,頂得住這般消耗!”
說起這個來,范尉興奮了起來:“劉將軍提供的毒藥,真是海內獨步。秦軍攻上河灘,有些興奮過頭了,從孟津城的倉庫里吃了不少糧食和罐頭,據說徐成的三千前鋒全軍覆沒!”
劉牢之卻有些意興闌珊:“這種計策只能使一次。從此之后,秦軍跟我司州軍作戰,再也不會吃我們經手的東西了!用毒過于陰損,有違天和,能不用還是不用得好!”
范尉卻不以為然,能夠不懂刀兵便殺死大批敵人,怎么說對司州都是大好事。他端詳著劉牢之的臉色,想要問問這究竟是什么毒藥。不過看他的樣子,肯定是不會吐露的。
“能讓敵人有所顧忌,這也是好事!”范尉神秘兮兮地道,“昨日曲襲率部對孟津城夜襲,不但殺傷了不少秦軍士卒,還把孟津城內秦軍的粟米都淋上了水。徐成等人無法斷定我們對那些糧食做了什么手腳,不敢再讓士卒食用,竟然把孟津城內的糧食都燒了!”
劉牢之一愣:“這徐成怕是要被搞瘋了!損失了這些糧草,秦軍的攻勢要停一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