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鄧羌部來,鄧遐和劉牢之都有些束手無策。三萬精兵對目前的司州軍來說,是需要舉司州全部精兵才能夠應對的。否則的話,鄧遐就需要找到一處合適的關隘,倚關防守才行。而從河內郡軹關過來,在河東郡的重要關隘就是箕關了。除箕關外,東垣縣也是一處很好的阻擊地方,就是不知道那里的縣城成了什么樣子了。
“鄧羌就是從這條溫軹道東出的,這些關隘現在都在秦軍的手中。只要我們進軍河東,消息就會沿著這條路向東傳到鄧羌那里,想要不動聲色占據這些關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劉牢之分析道。
鄧遐點了點頭。鄧羌這等宿將,即便是在自己的轄區內,也不會不小心的。溫軹道關乎他的糧道,他不會不派兵把守的。
“管那么多呢,先攻克了河東郡再說!”鄧遐有些煩躁了。
劉牢之道:“不管不行啊!多考慮一步,我們就能多一分成功的可能。我們本就處于劣勢,再不算計,只能是白忙活一場。不過,想要在出兵河東的同時,搶占箕關,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們對那一帶的地理不熟,還是等到洛陽議事的時候再找人問問。”
鄧遐看他專注的樣子,也不禁暗暗佩服:“你們兄弟二人能在司州立住腳,果非幸致。便說這份算計,就非一般人能做得到。”
“我們的本錢太小了,不算計可不成啊!”劉牢之搖著頭,笑道,“如果我們有大司馬那樣的家底和權勢,又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偏生他一把好牌打得稀爛!”
鄧遐聽了,不禁笑了起來。劉牢之善經營,不過與之交談并沒有感覺到市儈之氣,貿然聽到他說出這等話來,鄧遐只覺得新奇。
兩人議不出新意來,便干脆不議了。鄧遐邀請著劉牢之,往軍營里面去看他挑選出來的士兵。就在這時候,主管開封屯田的管事范騰聽說劉牢之來了,過來拜見。
范騰是范尉的兄弟。現在范尉在司州軍府之中很有體面,范家已經丟掉了河內郡的大部分產業,在司州出仕便是比較好的出路。所以范騰便謀求出來為官府做事,被劉義之任命為開封屯田管事。這一帶現在民戶稀少,他這個管事基本上就相當于縣令了。
開封的人戶本來就不多,一下子在抽調走兩千精壯漢子,范騰的屯田所一下子就有些空蕩蕩的,初出仕的范騰自然是有些不開心的。
劉牢之聽他說起來,不禁覺得好笑:“范管事,不用在意這些。緱氏屯田處常人滿為患,你可以討要些人手過來。不過那里的人多數都是秦、燕兩國的俘虜,你帶回來要考慮到安全的問題,還要像緱氏一樣建一支安保隊伍才成!”
劉牢之在開封縣這里安排屯田,本是為了安置這些裁汰下來的士兵而已,并沒有指望他們能為司州提供多少進項。不過既然安排了管事專門管著,人家想要出成績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劉牢之對范騰的牢騷,還真是看得開。
范騰聽了,連忙稱謝。鄧遐突然來抽調士卒,范騰本是是很不高興的,不過鄧遐拿著司州軍府的命令,范騰也無法阻攔。如今劉牢之為他指明了出路,范騰心里也就釋然了。想起緱氏這些年來俘虜也是進進出出的沒有定數,范騰倒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
劉牢之看那屯田軍營,規劃的整整齊齊,四周圍的土地也都打理的很好,知道范騰是下了功夫的,當下便著實夸獎了范騰幾句。
送走了范騰,鄧遐有些不樂意地道:“這小子,自從我來挑選士卒,他就嘰嘰歪歪的不樂意,也沒個好臉色,讓人很是煩躁。”
劉牢之笑道:“這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地方上的官員也想要多種糧食提高自己的政績,自然不愿意手里的勞力并被人選走。這一年來開封縣的屯田搞得不錯,若是這次作戰能俘虜足夠的秦軍,倒是可以多送一些到這里來。”
鄧遐道:“若沒有我們這些戰將在前線拼死拼活的作戰,他們哪里能在后方安穩地種地?這么淺顯的道理他都不懂嗎?”
劉牢之沒想到鄧遐這么多怨氣,便勸道:“地方官府做得好了,士卒們才能有足夠的的糧草四處征戰啊。輔國將軍初來洛陽的時候,經常帶著士卒們一起和百姓們收割莊稼呢!都是為了司州,督護多擔待些吧!”
鄧遐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不多時,到了軍營里,劉牢之看到鄧遐選出來的這兩千人,正在各自的軍官指揮下訓練。這些士卒雖然是劉固揀選下來的,看身體素質倒也不差,劉牢之看了也不禁暗暗點頭。
鄧遐把那四、五個軍官叫了過來,與劉牢之相見。劉牢之看時,竟然發現了一個熟人:石慎之。
劉牢之拍了拍石慎之的肩膀,問道:“慎之不是在劉統手下做幢主嗎,怎么調到鄧督護這里來了?”
石慎之雖然見過劉牢之幾面,到沒想到他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他心下感激,忙拱手道:“回將軍,輔國將軍恩典,擢末將為軍主,到督護門下效力!”
劉牢之連忙向他道喜,又道:“鄧督護乃是當世名將,你在他手下多多學習,早晚搏一個封妻蔭子的功勞!”
石慎之連忙答應下來。
鄧遐在一旁看了,心里納悶,忙問道:“道堅和石軍主有舊?”
劉牢之點了點頭,把當初在淮北結識李原、石慎之等人的經歷說了。又道:“輔國將軍喜他們忠義,便把他們留在身邊調教。他們也真是爭氣,這么多年下來,竟然積功而為軍主了。”
鄧遐聽了,也不由得高看石慎之一眼。在亂軍之中還能夠忠心護主的人,殊為難得,鄧遐也很喜歡呀。
其余的四個幢主劉牢之卻都叫不上名字來,聽石慎之介紹,這些人都是新近提拔的,有些還是從潼關前線抽調過來的。
“好,好!”劉牢之贊道,“有你們這些百戰精英帶隊,相信這支隊伍還快就能成為一支精銳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