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向等人的加入,好歹幫陳瑜部暫時穩住了戰場的局勢。杜向部的士卒都是跟隨他多年的老兵,在歷陽守了幾年,雖然沒有經歷什么像樣的戰事,卻好歹也沒有損失人手,相互間配合作戰還算默契。呂濤眼見得單打獨斗的模式已經沒有優勢了,便呼嘯一聲,讓傳令兵吹響了組隊作戰的命令。
殺紅了眼的人總是很難分開的,不過聽見呂濤的哨聲之后,劉家的部曲還是開始找機會組隊。劉家的小隊很靈活,有三人的刀盾隊組成防守三角陣;也有兩名長槍手、兩名刀盾手和一名弓弩手組成的攻擊型小組;還有多名長槍手成一排,向前直推的。劉家一方的人雖然少,但是相互之間配合得好,殺起人來極有章法。豫州軍雖然人數多,卻是單兵作戰。面對劉家的小陣,豫州兵竟然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至于那些擠不到前面的,就只能在后面瞎喊。
看到對方的士兵在不斷地增加,久戰不下的陳約心里有些著急了。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若連對方一個敵將都收拾不下,他可就要一輩子窩在醫館鎮了。于是陳約槍法一變,開始招招爭先起來。
出師不利的陳瑜更加的焦躁。他帶著士卒沖鋒,想在袁家兄弟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哪知道卻被一個無名小卒纏住了。陳瑜羞怒交加,招式也是更加凌厲起來。
陳瑜穿得的鎧甲是普通的魚鱗甲,陳約的鎧甲卻是走后門從劉家武庫領出來的騎兵板甲。陳約自恃鎧甲堅固,很多時候對陳瑜的長刀視而不見,長槍卻始終在陳瑜的胸腹間連刺,讓陳瑜無從招架。
陳瑜幾次鋼刀砍在了陳約的身上,陳約卻毫發無損。這讓陳瑜知道,胸腹雖然更容易受到攻擊,但是自己手里的鋼刀,卻并不能給對方造成傷害。而貪圖把刀落實的結果,卻是自己身上挨了幾記狠得,鮮血直流。
眼見得劉家的部曲竟然又開始占據上風,袁雙之有些抓狂了。他指著陳瑜,遠遠地喝罵道:“這個陳瑜,究竟在干什么!連一個毛頭小子都拿不下,卻還自稱什么勇士!”
袁愛之也很是不滿:“這么多人交到他的手上,他竟然以為這是校場比武嗎?”
朱蒯在一旁聽了,卻感到有些不妙。陳瑜明顯是被對方纏住了,這時候他若離開,對方會立刻引軍沖上來,大喊“袁軍敗了”!士卒們不明所以,只怕就是一場潰敗。袁家兄弟兩人這時候除了埋怨陳瑜,竟然拿不出什么好辦法來。
“兩位郎君,這個時候可不是相互埋怨的時候。戰局不利,我們應該想辦法扭轉才行啊!我們現在,是不是派個人,去把陳瑜先接替下來?”朱蒯建議道。
袁雙之焦躁地道:“那就請朱兄弟帶著人上前解救一番吧!”
朱蒯一愣,沒想到到頭來著落在了自己的身上。陳瑜的武藝他是知道的,陳瑜拿不下來的敵手,朱蒯更是不行。朱蒯正要和袁雙之分說,卻正好瞥眼看到遠處沖殺過來黑壓壓的一片騎兵。
“郎君快看,劉家的騎兵出現了!”朱蒯驚道。
大驚之下,朱蒯忘記了壓低聲音。他這一喊,周圍的將士們連忙擺頭去看。這一看不要緊,就聽到一陣陣的驚恐之音:
“這邊也有!”
“不好,我們中埋伏了!”
這些將士里面,有很多是經歷過陳留之戰的。燕軍騎兵沖陣的可怕場景記憶猶新,有不少人甚至做過劉家的“俘虜”。劉家的騎兵可是打敗了燕軍騎兵的存在,那殺起人來猶如砍瓜切菜一般。這些人在人群中嘀嘀咕咕的,左右看著路,隨時準備要跑路,帶動的周圍士兵都焦躁不安起來。將校們見了,都是大聲呵斥,卻讓場面更加的混亂了。
前面的大量步卒已經和劉家的步卒攪和在一起,這個時候袁家兄弟的身邊只有兩千步卒,驟見大規模的騎兵來襲,袁家兄弟神色恐慌,也沒了主意。
朱蒯并沒有領兵的經驗,看這樣子,袁家兄弟是指望不上了。兩邊的騎兵還沒有合圍,這時候要么沖上前方,和劉家的步卒攪在一起,讓他們無法沖陣。要么列陣迎擊,要長槍和遠弓射殺敵人。這時候不能猶豫,需要當機立斷才行:“郎君,趕緊列陣迎擊吧!”
“啊?列陣迎擊?”袁雙之被朱蒯一語提醒,連忙大聲喊道,“列陣,列陣!”
袁愛之從震驚中醒了過來,卻覺得不能被動的防守。他呼喝著身邊三百騎兵,迎著一側的騎兵沖了上去。
這邊的士卒在袁雙之的呼喊之下,亂糟糟的排著隊列。那邊剛上去的杜向部也看到這兩邊的騎兵。這些老兵自然知道,在這么寬闊的地方,依靠袁家兄弟的那兩千人根本就擋不住兩邊的騎兵。杜歷滿臉著急,就要召集隊伍后撤,卻被迎上來的呂濤纏住了。一個沒有戰心,一個急于求戰,戰不數合,杜歷便被呂濤一刀斬落馬下。
杜歷身后的費崇見了,肝膽欲裂,撥馬便向后逃去。杜歷手下的那些見了,也忙丟下對手,拼命向后逃去。那些還沒與人交戰的,自然是轉身就逃,那些正已經與敵交手的,又豈是那么容易逃走的,往往剛轉過身來,已經身首異處了。
陳瑜與陳約交戰多時,又受了傷,早已力竭,這時候能夠撐著不到,全憑一股子求生欲望。待到杜歷部潰散之后,陳瑜帶來的人再也堅持不住,也跟著紛紛轉身向后逃去。陳瑜眼見得大勢已去,急怒交加,只覺得眼前一黑,頓時跌落馬下。還沒等陳瑜掙扎著爬起來,陳約的一柄長槍已經指在了他的脖子上。陳瑜嘆息一聲,閉目等死。
陳約松了一口氣,吩咐身邊的士兵綁了陳瑜,好生看管,然后才帶著人繼續向前沖殺。此時袁家軍已經沒有戰心,都開始紛紛轉身向后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