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廣,淮北的郡可不是那么好占的。”劉建笑道,“經過燕國慕容評、陳郡太守朱輔和我們這幾家的搬遷之后,淮北的人口大大減少,很難養得起數千大軍。這些年淮北戰亂頻仍,大家都把那里當作是狩獵場,沒有人愿意把他當作一處基業來發展。”
何容聽了,心里便有些不服氣。
的確,在何容看來,劉義之和劉牢之不過是兩個晚輩。論智謀、論領兵能力,他何容自然不會比這兩個人差了,即便不能像劉義之一樣建立奇功,站穩腳跟總是沒什么問題的。淮北豫州和兗州各郡,歷來是人口集中的地方,就算是屢經戰亂,大不如前,比起江州某些郡也強很多。若真是一無是處,劉牢之也不會巴巴地去搶了。
“立功太危言聳聽了。燕國經此一敗之后,短時間已經無力顧及河南的這些地方。這個時候去淮北自然是沒什么危險的。”
劉建也看出何容心懷不滿,便笑道:“以子廣的本事,想要守住一郡自然沒什么問題,只不過淮北的百姓,都聚在無比里面,輕易不肯臣服。子廣到那里去,若得不到后方的糧草支持,想要就地籌糧,怕不是一件易事!”
這個時候去淮北,袁真和桓溫確實顧不上。但是淮北這些地方大多已經殘破,土地荒蕪,想要在那里站住腳,先要保證自己的糧草供應。劉家有龐大的船隊,可以從壽春就近運輸糧草,也可以從江北運魚鹽,這才能不計成本的開發安豐郡。應該說,劉家在安豐郡投入的巨大資金,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回本呢。何容想要靠手里的這千余人就在淮北立基業,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何容想了想,也嘆了口氣。何家沒有劉家這么大的實力,他想要在淮北立住腳,少不得還是需要劉家的支持。這兩年安豐郡各縣拼進全力興修水利,糧食收成還是相當不錯的。何容在蓼縣駐軍的時候,一個縣征收到的糧食就足夠支撐他手下一千部曲的支用了。他何容在安豐為劉家干了兩年,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不能劉家父子對自己不管不問吧?
想到這里,何容對劉建道:“立功,安豐郡這兩年經營的好,存下了不少糧食。抽調一些,接濟一下我總不是什么難事吧?”
劉建笑道:“子廣這話說得就見外了。安豐郡接濟子廣一年的糧草,自然是不成問題的。但若是以后需要年年接濟,這樣的地方不要也罷!”
何容點了點頭,在外做官圖的就是升官發財。若還要往外補貼錢糧,這官做得還有什么勁,那種蠢事何容是不屑去做的。劉牢之在淮北大肆占地,需要的糧草不計其數,這個時候劉建還能應承自己一年的糧草,已經很不錯了。
“好,如此就多謝立功了!我這也回去合計合計,看看究竟選個什么地方好!”何容笑道。劉牢之已經占據的地方,說什么也不會讓給別人的。除此之外的譙國、沛國甚至是兗州諸郡都在何容的考慮范圍內。何家在軍方頗有些關系,只要占住了地方,再向軍府打個招呼,應該是不成問題的。這些地方以前都是燕國占領的地方,現在何容去占了,誰也不能說不對!背靠著司州和劉牢之的數萬大軍,便是大司馬桓溫也不敢輕易地撕破臉來搶奪!
劉建點了點頭。連一向穩健的何容都對淮北的這些地方動心了,也難怪劉牢之會這么急著向他要人去治理地方。若是桓溫和袁真及時反應過來,派人前去接收了這些地方,那時候劉牢之總不能去跟人硬搶的。劉建看了一旁的劉泰一眼,問道:“阿泰,你且說說,若安豐郡一下子把縣令全部調走,各縣的事務還能正常運轉起來嗎?”
劉泰拱手道:“老大人有所不知。按照小郎君的吩咐,各縣的主簿被任命為縣令之后,縣里又充實了主簿和書吏。這些佐吏都是通過考試選拔出來的汝南讀書人,和從南山書院畢業回來的劉家子弟。經過這一年時間的鍛煉,這些佐吏也都可以獨擋一面了。所以,真要抽調走各縣的縣令,也不至于讓官府停頓。”
劉建點了點頭。他是軍人,更注重各地的防務。這些庶務他不大關心,平時都是劉泰和劉牢之商量著去辦的。劉牢之顯然是把安豐郡各縣當成了一個人才培訓基地了,不斷地把劉家培養出來的學生派來“實習”。劉牢之更加注重做實務的佐吏,只要這個位置有人能頂得上,各縣的政務就不會荒廢。
“好,好!既然如此,那就馬上通知各縣的縣令,讓他們盡快與屬吏交接,再到陳郡去面見阿全。”劉建撫須笑道。
劉牢之信中說,這些縣令們北上之后,將會擔任淮北各郡的郡丞。郡丞是郡守的屬官,但是以劉牢之的作風,武官不主政,在沒有郡守的情況下,郡丞就是掌管一郡的主官了。這些寒門出身的人,能夠做到一縣的縣令,就已經是打破常規的事了。如今竟然有機會主政一郡,那真是做夢都能笑醒的好事。富貴險中求,淮北雖然是戰地,這些縣令卻也無法拒絕這樣的誘惑。
劉泰連忙答應了下來。安豐郡每空出一批官位來,劉泰就可以安排一批“實習生”進來。原來的時候,劉家子弟學校里畢業的學生,除了進南山書院進修,就是進劉家的產業做事。自從有了官府“實習生”這個出路,很多劉家的故舊找上門來,托關系找門子地想要把子弟送進來。“實習生”雖然不是正式官員,但是熟悉官府的事務,只要通過考試就可以入縣衙為官府的佐吏。對于志在仕途的人,這可是一條康莊大道。劉牢之選官一般是親自把守的,但是對“實習生”這等臨時工,他自然還沒有精力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