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見劉牢之突然住口不言,愕然道:“還…還有呢?”
劉牢之搖了搖頭:“沒有了。剩下的那些,除了我們自己的,就是燕軍的。作為戰利品,我們自己會處理好的。”
曹德皺眉道:“這個恐怕不妥吧?劉參軍說的送給豫州軍的這些東西,本來就是我們自己的東西啊!”
“如果我們不出手的話,這些東西就要落入燕軍之手了。現在我們能把這些還給你們,已經是念在往日的交情了。你們雖然出力作戰了,但是沒能取勝,還被打得丟盔棄甲。命都要沒有了,還談什么物資!戰場之上,第二名是沒有獎賞的!”劉牢之鄭重的道。
“第二名是沒有獎賞的”,曹德、胡彬和郭繕聽了,心里滿不是滋味。豫州兵馬今日已經傾盡所能了,怎奈終究阻擋不住燕軍的沖擊。但是敗了就是敗了,這個時候強來要戰利品,也確實難以理直氣壯。
胡彬嘆了口氣,想起高衡勸自己不要參與北伐的信來。可惜自己覺得這是一個建功立業的好機會,便沒有拒絕袁真的征召。豈知便如高衡所說,豫州兵實力不濟,無法對付大規模的燕軍騎兵。這一戰胡彬的部曲受損也非常嚴重,尤其是麾下的騎兵,已經到了傷筋動骨的地步了,急需要補充戰馬。
“阿全,這一戰我們損失慘重,尤其是戰馬。接下來我們還要面對燕軍,缺乏騎兵恐怕會重蹈今日的覆轍…”胡彬猶豫著說道。
郭繕聽了,不禁皺起眉頭。胡彬的話已經不是談判,而是在求情了。對一個資歷尚淺的軍將之子,至于這樣嗎?
劉牢之笑道:“叔父,這個我幫不了你啊!出動大規模騎兵進行高強度的作戰,戰馬的損失是很大的。此戰我們出動了近七千騎兵,戰馬的損失也不是一個小數字。而且我聽說,建威將軍將要出任西路軍的副總指揮,到那個時候,西路北伐軍也就不缺騎兵了!”
“七千騎兵?”胡彬和郭、曹兩位參軍面面相覷,萬萬沒料到,滎陽方面竟然會用這么大的手筆。只是,這現場的人數,沒有這么多啊…
郭繕“哼”了一聲,冷聲道:“劉參軍好大的口氣!我們這些人,還沒有老眼昏花,貴軍今天來的,恐怕沒這么多人吧?”
劉牢之挑了挑眼眉,笑道:“你說的不錯!在這邊戰場上是沒有這么多人。不過西面靠近官渡的渠水旁,我們派遣了三千騎兵,用來與慕容宙的三千騎兵對峙。估么著,現在他們應該已經交上手了。豫州兵跟燕軍打了這么長時間,不會不知道浚儀城里有多少燕軍的騎兵吧?如果慕容宙的三千騎兵進入戰場,豫州兵恐怕堅持不了這么長時間吧?”
胡彬是老將,聽了劉牢之的話,略一思索便知道劉牢之確實所言不虛。想到這里,胡彬更是心灰意冷,此戰豫州兵跟燕軍實力懸殊,若沒有滎陽軍的幫助,此時豫州兵已經崩潰 了,自己這些人早就在逃亡的路上了,還談什么補充作戰損失,分配戰利品?
郭繕在一旁聽著劉牢之侃侃而談,一副救世主的模樣,心里甚是憤恨。不過眼下是爭取彌補損失的關節,與劉牢之鬧翻了沒什么好處,所以他只是陰沉著臉,在一旁一聲不吭。
曹德笑道:“劉參軍也說了,建威將軍即將被任命為西路軍副總指揮,到時候我們就是并肩作戰的同袍了。那時候,袁中郎想要什么物資,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參軍何必在此時斤斤計較,徒惹人不快?”
此言一出,胡斌和郭繕兩人也暗暗搖頭。桓溫縱然指派劉義之為袁真的副手,卻也不會把司州軍劃歸到豫州軍府。這兩支兵馬涇渭分明,司州軍的物資,怎么可能任袁真取用呢?
劉牢之笑道:“親兄弟,明算賬!總是同袍也不能白吃白占。物資的分配,小子只能做到這一步了,若是袁中郎還不滿意,就領著豫州兵到浚儀城,找慕容德去討要吧!”
曹德心里雖然也不甚滿意,卻也不愿意因此與劉牢之鬧翻,便和郭繕、胡彬商議了一下,準備還是先把損失彌補了再說。
“劉參軍,這物品和士兵的交接…”曹德眼看著劉牢之,“早點交接完畢,我軍也好早日回到小黃去修整啊!哎,此戰我軍損失巨大,恐怕一時是難以恢復元氣了!”
劉牢之笑道:“這個不著急吧。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請中郎先起草一份戰報,雙方共同署名蓋印之后,送交大司馬和朝廷閱處。至于交接物資和士卒嗎,還需要仔細的確認,那是急不得的。我們滎陽地方軍,一下子動用了這么多兵力出境作戰,戰損無數,小子總要對將士們有個交代啊!”
郭繕大怒,指著劉牢之大聲斥道:“你…你這是威脅中郎嗎?你好大的膽子!”
劉牢之點了點頭:“郭參軍說得不錯,這應該算是威脅吧!小子的膽子一向還不算小,否則也不會帶兵出來作戰了。放心,沒有一份讓我滎陽軍滿意的戰報,這物資和士卒肯定是交接不了的,大不了全部作為戰利品帶回滎陽去。至于豫州軍嘛,戰力已失,應該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還好,現在燕軍應該沒有能力追殺你們了!”
郭繕怒極,卻被氣得說不出什么有力的言語,只是喃喃地道:“太猖狂了,太猖狂了!”
胡彬在一旁聽了劉牢之這番冷嘲熱諷,心里很不是滋味。在他看來,雖然劉牢之沒有針對他,卻也沒有給他留面子的意思。胡彬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恨不得找個地方鉆進去才好。
曹德卻失笑道:“劉參軍待人如此坦誠,真是令人敬佩!”
劉牢之拱手道:“長者面前,不敢妄言!”
劉牢之的話已經說死,再跟他磨蹭,也不過是徒受欺辱而已。曹德和郭繕商議了一番,便決定先起身告辭,回去跟袁真商量過后再做決定。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