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干?”孫無終愕然,“道堅,這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無終現在還沒有成親,所以家里的事情其實是難以作主的。”劉牢之解釋道,“你可以籌措一筆錢,招募些人手墾荒,建立自己的田莊。不過,你要跟令尊說清楚,這田莊以后是你的私產,盈虧自負!如此一來,令尊也就沒道理攔著了。”
孫無終聽了,下意識的就覺得不妥。現在有沒有分家,不管是從家里拿錢還是從外面借錢,到最后還不是家族的債務?
“這…這樣不太妥當吧?家父不會同意的!”
劉牢之笑道:“無終是擔心債務吧?”
孫無終點了點頭。他手上并沒有什么錢。真要建田莊,他少不了要舉債。他年紀輕輕,尚未出仕,自然沒什么收入,這時候欠下了錢,自然沒辦法去還。
“沒關系,這筆錢我借給你,等田莊里面有了收成之后,你用糧食抵賬就行了。也不要你一下還清,十年之內還清就行了!”劉牢之道。
孫無終猶豫了。對于一個手頭拮據的年輕人,對產業和金錢無疑是渴望的。不過他還沒有喪失理智,知道天上不會掉餡餅。劉牢之這么做,肯定是有所企圖的。
“道堅,我便是想不明白,你為什么肯這么幫我?”孫無終盯著劉牢之,似乎想從他的臉上得到答案。
劉牢之笑道:“因為我想要讓你豎一個榜樣!只要你做成了,其他人家自然也就會跟風,跑來墾荒了!”
孫無終不解:“即便是附近的大族都跑來墾荒,于你又有何益處?”
劉牢之笑了。他沒有直接回答孫無終的話,而是發問道:“無終,你知道怎么讓一條黑魚不引人注目嗎?”
孫無終搖了搖頭,他不想費這些心思。
“把它放進一群黑魚里面!”劉牢之笑道,“如果大家把這片荒原全部開發出來,我劉家不過是其中較大的一家,在這既陽也就不引人注目了。否則我們孤零零的杵在這里,難免會引人覬覦。”
孫無終點了點頭,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劉牢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這才又慢條斯理地說道:“還有一個原因,是無終在這鄉間的名聲不錯,我想跟你結交一番!”
孫無終抱拳道:“道堅謬贊了!無終雖在鄉間,卻也聽說過道堅帶著部曲北上與燕人大戰的事,著實讓人敬佩!”
“有這一片荒原在,這附近的既陽、南沙就永遠只是個小縣。因此我們不妨找一找這兩地的縣令,只要這兩地的縣令足夠聰明,他就會支持我們墾荒,這可都是實實在在的政績,而且將來他也可以收到更多的賦稅。”
孫無終搖了搖頭,笑道:“我們屬僑置的東莞郡管轄,不用去找既陽縣商議。”
劉牢之不太懂這些,便隨意答應了一聲,便又問道孫無終準備開一處多大的田莊。
劉牢之雖說可以借錢,而且不需要利息,孫無終也不敢一下子投入很多。他想了半天,說道:“初次置業,也不想搞得太大,有一個二十頃地的小莊子就足夠了!”
劉牢之點了點頭,二十頃地在既陽也不是個小戶人家了。他笑道:“好!既是這樣,無終先把打理地的人找好,把看好的地塊也圈起來,等蕪湖來的墾荒隊到了,很快就能拉起架子來!我不能在既陽呆很多時間,這兩天便要趕回京口去。剩下的事,無終和這邊農莊的管事全辛商量著辦就行了!”
孫無終點了點頭。事情已經談妥,他便不再逗留,拿著劉牢之送的書,向劉牢之告辭回家去了。他急著籌劃找人墾荒的事,想要盡量在劉牢之走之前把借錢的契約簽訂下來。
劉牢之看著孫無終的背影,暗道:“此人意志不堅,不能托付重任。”
有了畜牧場、曬魚場這些配套的產業,船廠的閑散勞動力終于有了出路。只不過這邊還沒有學校,船廠里的人,也有很多不識字的。于是劉牢之又把劉安叫了過來,吩咐他擇地建學校,除了培養船廠的子弟,也要讓這里的普通工人粗識文字。
劉安嘆道:“郎君這一來,硬生生把個船廠建成了個小市鎮。等這些產業都建出來之后,只在船廠之內,便什么事都能解決了!”
劉牢之笑道:“正該如此。船廠的護廠隊四五百人,他們不但可以護衛船廠,還要有管理職能,船廠、田莊、曬魚場這些地方的工人,相互之間有了糾紛,就可以找護船隊來解決。”
劉安點了點頭:“這樣安排好。人多了之后,這些濫事還真是不少。原先沒有規定誰來管,只能找各自的管事調解,很多時候還鬧到老朽這里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讓人很是鬧心。護船隊的倒班巡邏,其實還是很清閑的。”
劉牢之道:“還有一個事情,安叔也要開始著手解決。船廠之內,只能住單身的工人和專家級別的技術人員。其余的人,全部按戶搬遷到船廠外面去。咱們船廠的各處工坊里,不適合讓外人進來。這些工人拖家帶口的,難免會有人走親戚串門,若其中混進來心懷叵測的人,危害不小!”
按照后世的經驗,廠區和生活區劃分開,兩面之間產生的影響最小,有利于保證安全生產。
劉安不以為然,總覺得劉牢之有些疑神疑鬼:“郎君,這…怕是要花一大筆錢吧?何家、竺家這些股東會愿意嗎?”
劉牢之笑道:“咱們家占著大頭呢,還有什么不能決定的!誰要是想不明白,想要鬧事,就把入股的錢退給他!”
劉安見他執意如此,也只好先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