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鮮卑鐵騎,首先發起沖鋒,單憑這一點,劉義之的壯舉就足以名傳天下了。晉國渡江以后,軍中嚴重缺馬,很少有成建制的騎兵參與作戰,更不用說拿數千騎兵沖陣了。
兩軍相距不遠,晉軍騎兵剛剛發動不久,燕軍弓箭手就開始拋射出了大量的箭支。好在晉軍的陣形松散,鎧甲又堅固,只有寥寥數人被射中面門,跌落馬;再有幾匹馬中了箭匍匐倒地,把馬上的騎士掀翻倒地,引起一小陣的混亂。大隊的晉軍如一股黑色洪流滾滾向前,眨眼間便沖到了陣前。
慕容漪不甘示弱,命令左翼的部曲將領慕容常率領七百身著雙甲的騎兵迎戰丁程部,盧發率部隨在其后;命令右翼的段鏞部千余迎戰劉統部。兩股洪流很快撞在了一起,丁程部并沒有與身著雙甲的慕容常部死拚,而大多選擇了避讓和格擋,所以很快便穿過了第一道防線。等到再次遇到盧發部的時候,缺少鎧甲的燕軍登時遭遇到了猛烈地砍殺,燕軍士卒紛紛墜落馬下。如此兇悍的殺伐令盧發部的殘兵膽寒,他們本就是劉義之部的手下敗將,如今遇到如此猛烈的殺伐,如何還能忍住?穿出第一重敵陣的幸存者不約而同的圈馬兜了出去,遠遠地看著,再也不敢上前廝殺。一邊的段鏞部有樣學樣,也遠遠地逃了出去,任憑慕容漪怎么用號聲催逼,就是不肯上前。
慕容漪氣得幾欲吐血,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把剩下的騎兵派了出去抵擋一陣子。
有了先前的例子,竇修又豈肯與晉軍力拼?只見他們跟晉軍一觸即潰,四散奔逃得遠遠的,再也不上前廝殺。
沒有了騎兵的牽絆,晉軍騎兵開始殺入步兵陣地,用標槍和騎刀不斷地收割著燕軍步兵的性命。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燕軍步兵陣線就開始松動了。丁程一桿長槍上滿是鮮血,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
劉義之見狀,命令剩余的兵馬全部壓上,圍剿燕軍步兵和慕容漪最后的倚仗——雙甲騎兵。混亂之中,劉義之也沒有忘記,名李原率本部騎兵,四處驅趕那些遠遠觀望的燕軍士兵。
沈勁興奮莫名,帶領著大批步卒跑步上前,開始與劉洪部一起絞殺燕軍步兵。受到騎兵不斷沖擊的燕軍步卒早已組織不起像樣的防線,沈勁帶著人來會沖殺,只把燕軍步卒殺得七零八落,很多人再也不敢抵抗,紛紛跪地投降。
慕容漪在部曲的保護下,與千余晉軍騎兵纏斗在一起。騰出手來的劉洪,開始組織本部排成長槍陣,向著慕容漪的雙甲騎兵突擊過去。
即便是身穿雙層魚鱗甲,燕軍也難以抵擋長槍的突擊。劉洪手執一柄棹刀,想殺神下凡一樣,擋者立斃。慕容漪眼睜睜地看著,與晉軍騎兵纏斗中的雙甲騎士,自己最后的倚仗,被長槍一個個地刺落馬下,欲哭無淚。
“慕容漪小兒,拿命來!”隨著一聲大喝,劉義之手執馬槊沖了過來。馬槊鋒利,擋在劉義之馬前的燕軍士卒被劉義之一一刺死,幾無一合之敵。
慕容漪兩眼通紅,獰笑道:“劉義之,你個卑鄙小人,還敢跟爺爺叫陣,看爺爺怎么取你的性命!”說罷慕容漪拍馬上前,與劉義之大戰了起來。
慕容漪使一桿鋼槍,勢大力沉,揮舞起來呼呼風生。劉義之一根馬槊,宛若長龍,在空中翻舞,讓旁觀眾人煙花繚亂。
慕容常暗暗叫苦。他眼見得自己的騎兵越來越少,正有意招呼著慕容漪退向滎陽,哪知道慕容漪和劉義之斗起了火氣來,打得難分難解。親兵拋棄諸將逃跑是死罪,慕容常只得帶著剩下的騎兵一邊與晉軍纏斗,一邊招呼慕容漪莫要戀戰,趕緊抽身出來,慕容漪正打得興起,有哪里聽得下來。
慕容常眼見得身邊的騎士越來越少,越斗越是心驚。一千多名步卒早已經被屠戮殆盡,剩下的也都已經跪地投降了。盧發、竇修和段鏞早已跑得不見了蹤影,整個陣地上還在戰斗的,就只有他們這二三百人了。
慕容常眼見得晉軍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已萌退意。他四處打量著道路,就想要撇下慕容漪,獨自跑路了。不遠處劉洪見了,大聲喝道:“小子,這個時候想跑,已經遲了,快快下馬就死!”
慕容常怒道:“究竟是誰死還不一定呢!”說罷挺起長槍,就來取劉洪。劉洪側身避過,順勢轉了一個圈子,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喝一聲,掄圓了斬向慕容常。慕容常眼見得劉洪氣勢如山,不敢怠慢,就要揮槍去格擋,卻哪里來的及,早被劉洪斜斜地一刀,斬做了兩半。就連慕容常胯下的馬,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了。
劉洪這一刀之威,把四周的燕兵嚇得傻了,很多人呆呆地看著劉洪和已經兩半的慕容常,連抵擋都忘了。
劉洪棹刀一指,大聲喝道:“爾等還不下馬投降,非要把性命送掉嗎?”
那些燕兵像是被嚇傻了一般,呆呆地扔下了兵器,半點反抗的念頭也沒有。旁邊的晉軍連忙把他們拉下馬來,扭轉了胳膊押送到一起。
這邊慕容漪和劉義之斗得難分難解,卻聽到了四周的驚呼聲,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突然間眼睛一瞥,竟然發現整個陣地上只有自己在戰斗,不由得慌了心神。他一個疏忽,被劉義之一槊挺來,刺落馬下。
慕容漪腹部受傷,鮮血汩汩而出,竟然還想掙扎起來繼續廝殺,早被周圍的晉軍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把他綁起來,押送回營!其余將士打掃戰場,把燕軍營寨里的東西搬回去!”劉義之喘著粗氣,大聲地吩咐道。
沈勁喜滋滋的過來,大聲賀道:“將軍神威,取得如此大勝!”
劉義之拱手道:“同喜同喜。沒有長史助陣,義之也沒有底氣與燕軍陣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