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京口到建康一百五十多里(此時每里大約420米),在晉陵界內大約三分之一,而且是比較平坦的,少有溝壑。即便如此,修這條路也耗費了劉家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丹陽郡內官道要經過沿江的山路,險峻無比,要耗費的錢財會是上次的好幾倍。上次劉牢之是為了借助晉陵郡的役夫修建南山莊園,此時劉家在江南已經沒有大規模的建設,為國家修路,不過是徒耗錢財而已,費力不討好,所以劉牢之本能的拒絕了。
鄭毅皺起了眉頭,本來他以為劉牢之會答應下來的。
“按說讓私人出資修路是不合規矩的。不過這些年劉家經營糖酒,獲利甚大。為國投資修建一條管道,似乎也無可厚非!何況現在這么多人前往京口,大都是要去劉家的店鋪里采買東西的!”
劉牢之暗暗好笑,這算是什么道理?
“不然。劉家經營酒、糖,乃是自產自銷,合法經營,怎么能因為獲利多便被國家征用?滿朝諸公,哪個不是豪富之家,怎么不見他們出資修路?北伐軍姿不足,連太學都停了,怎么不見他們捐獻糧草?如今不過是修一條路,就想著勒索劉家,是覺得劉家好欺負嗎?”
“夫子,若劉家此次為修了這條官道,他日建康城內要修路,劉家修還是不修?淮北打仗,需要修路,劉家修是不修?不是小子斤斤計較,而是只要修過一次,便會后患無窮啊!”
鄭毅見他越說越激動,擺了擺手,讓他平靜一下心緒。侍女端了茶上來,給兩人換過了。
強令私人為國家修路,這個確實是行不通的。可是要修建這么一條硬化的大道,不是國家急需,朝廷府庫空虛,是不可能為此專門撥款的。這條道路近日突然被人議論,還是因為最近從建康到京口去的人多了,走起來又有明顯的不同。
不過前兩天會稽王專門問起過這條路,想要知道這么一條路是不是會明顯地提高運力。要知道京口是拱衛建康的軍事重鎮,是建康對抗上游挑釁的保障,如果能提升其運力,則對建康來說,無疑是極其有利的。只不過目前還只有晉陵郡境內的一小段平坦路面,其優勢實在難以顯示出來。
鄭毅把這個顧慮說了出來,劉牢之道:“這又有何難處?蕪湖縣境內的官道都已經硬化完畢,朝廷派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鄭毅點了點頭,又試探著問道:“依阿全之見,劉家如何才肯修這條路呢?”
劉牢之道:“我也不是要借修路賺錢。但是就算人力不用花錢,修路的材料也不是小數目,這些總不能讓我出吧?”說著他簡單地說了說修路所需要的各種材料。
“石頭可以建采石場,使用囚徒勞作,這個不需要花錢,只要派役夫送到工地就行;沙子可以派人到河里去挖;但是水泥需要我劉家在蕪湖的工坊里制作,需要用船一路運送,這個是需要花錢的。”說著他把一里平路需要的水泥報了個數,又說了水泥的價錢,愣是把鄭毅嚇了一跳:“需要這么多錢?”
“不多了!這還不算修橋和填溝壑,否則這用量還會增加不少呢!所以修這么一條路,最好是分幾年從容進行,這樣財力可以保證,路也能修的更好!”
鄭毅皺著眉頭,看向劉牢之:“朝廷恐怕拿不出這么一筆錢,阿全有什么折中的辦法嗎?”
劉牢之笑了:“沒錢又沒錢的做法,活人不能讓尿憋死!”
鄭毅嫌他說話粗魯,瞪了了他一眼:“你且說說,你有什么好辦法?”
劉牢之說了幾種辦法,大抵是集資修路、國家借款修路什么的。集資修路會增加百姓的負擔,國家借款修路需要在路上設卡收錢,鄭毅聽了都大搖其頭:“這些辦法都不可行,朝廷不能為了修路搞得怨聲載道!”
劉牢之無奈地道:“那就只有以物換物了!”
鄭毅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朝廷現在手里沒有錢,但是有土地,還有人口,再或者朝廷的牧場里面有的牛、馬,這些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不打白條,劉牢之還是愿意修這條路的,畢竟這條路對他也很重要。
鄭毅暗道:“王爺說得沒錯,這小子還是愿意要些土地和奴隸,這兩樣東西江北都有,不難滿足他!哎,真搞不懂這小子,人家都是直接派人占住了就算,他卻每占一個地方,都要想方設法地弄到地契!唯恐朝廷不收他的稅嗎?”
“好!既然如此,我就從中傳個話!這條路能早點修起來,也省得那么多人鬧意見!”
劉牢之點了點頭,嘆道:“這條路大家走得好了,只怕以后江南很多地方都要修水泥路,那時候可就頭疼了!少府如果愿意,可以把水泥的配方買走,省得以后大家都找我修路!”
鄭毅“呵呵”笑了:“只要你這次把路修好了,只怕少府會令你上交水泥的配方。你上次轉讓紅糖秘法,接著便鼓搗出了白糖來,少府根本就沒賺到錢,便是王爺也對你很有意見呢!”
劉牢之不屑地道:“少府自己做不好,便埋怨別人!那紅糖在我的手里能換大錢,少府和各大家族貪得無厭,一下子制出數十倍的紅糖來,天下哪有那么多人吃得起紅糖?這價錢自然就掉下來了!”
鄭毅嘆道:“道理誰都懂,只不過少府賺不到錢,總是不甘心罷了!且不說這個,這段時間,一品匯的茶和香水、精油非常受貴人們青睞,王爺有意把這些東西列為貢品,你看如何?”
劉牢之皺起眉頭,暗自思量:“列為貢品之后,皇帝為了市恩會賞賜給大臣,對這些東西的推廣是很有有利的,只不過這價錢肯定給的不會高。算了,以后這些東西的產量會提高很多,列為貢品也沒什么。但是想要派人到我的地方監管那是萬萬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