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崇帶著騎兵趕到北門大營的時候,看到整個營帳里面到處是熊熊大火,卻沒有多少士卒在其間。地面上到處都是橫豎八的尸體,有晉軍的,也有燕軍的,血流的到處是。段崇氣血上頭,幾欲抓狂。他在軍議的時候,還提醒過慕容忠要注意夜間警戒,以防范劉義之部可能的夜襲。哪里知道這夜襲沒有來自成皋的劉義之,反倒來自圍城之的劉遠,而且自己麾下的步卒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這讓段崇羞愧無比。
看著營內的慘狀,想到來時的路上碰到的兩兩的潰兵,段崇也知道此時不是懊惱的時候,忙安排士卒開始善后。他先命五百士卒進營帳里面去撲滅大火,搶救還未著火的物資;又命五百士卒尋找營地幸存的士卒,一起把地上的尸體清理出去。安排完這些之后,段崇才想起曠野之還有不少潰兵,這些潰兵如果不盡快收攏回來,很可能會到處逃散,再也找不回來了,于是他又令副將段容率人去收攏這些潰兵。
“將軍,魏將軍找到了!”
一個士兵的聲音響起,段崇抬頭看時,有士兵扶著滿臉是血的魏暢走了過來。
段崇看著跪在面前的魏暢,冷冷地說道:“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小心防備,做好防備敵人夜襲的準備,你竟然置若罔聞!如今弄成了這個樣子,還有什么話說!”
魏暢磕頭如搗蒜,對段崇顫聲道:“將軍,末將冤枉啊!末將昨晚巡防一直到半夜,不曾有絲毫懈怠啊!誰知道末將剛剛睡下,就被漫天的火箭燒了營帳,接著便沖進來黑壓壓一大群晉軍,四處燒殺,末將帶著人拼死抵抗,最后被…被敵人的戰馬給撞飛了!我這是才…”
段崇嘆了口氣,正要發話,就聽到遠處踢踢踏踏,來了大批人馬,定睛看時,卻見到慕容忠帶著大批援兵趕到了。段崇連忙撇下魏暢,迎了上去。
慕容忠陰沉著臉,看著一片狼藉的軍營,心不禁升起了一股無名業火。他冷冷地對段崇道:“段將軍神妙算,說有夜襲,果然就來了夜襲!只是,怎么將軍安排的防衛如此松懈,兩千銳卒竟然撐不到援軍的到來?”
段崇也不辯駁,單膝跪下道:“末將用人不當,以致有此大敗,還請將軍責罰!”
慕容忠冷哼一聲,想起是自己把段崇安排在西大營的,晉軍襲營之時段崇并不在這里,似乎也不能怪到她頭上。于是他沉聲道:“責罰了你,這些無辜冤死的將士就能活過來了嗎!守將魏暢何在?”
魏暢聽到慕容忠喊他,連忙連滾帶爬地跑過來跪下:“罪將魏暢在此,請將軍責罰!”
慕容忠看都不看,冷冷地道:“你害死了這么多無辜士卒,竟然還有面目在這里活著?左右,把他推出去,斬迄報來!”
慕容忠的親兵連忙把大聲哀嚎著地魏暢拖了下去。
段崇急忙對慕容忠道:“將軍,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何不準他帶兵攻城,戴罪立功?”
慕容忠冷笑道:“此等無用之人,吾恨不能生啖其肉,還想要帶罪立功?爾等當以此為戒,并力殺敵!”
說話間,侍衛把魏暢的人頭送了上來,慕容忠點了點頭,留下段崇收拾殘局,自回軍營里去了。
段崇見慕容忠如此不講情面,心下憤恨,鐵青著臉看著慕容忠離去的方向,一動不動。
“將軍,不好了!”
一個士兵慌慌張張的下了馬跑過來,被段崇的親衛攔住了。
“又有什么事?”段崇大聲喝道。
那士兵被嚇了一跳,愣了一下,才急聲道:“將軍,西城大營起火了,還有陣陣地喊殺聲,恐怕是大營被劫了!”
“什么?!”
段崇緊走了兩步,上前抓住了那個士卒的肩膀,紅著眼睛,猛烈地晃著,咬牙切齒地道:“你再說一遍!”
那士兵被他晃得頭暈腦脹,說不出話來。直到段崇把他放開,他平靜了一會兒,才道:“末將隨段容將軍去收攏潰兵,卻突然看到西城大營方向火光沖天,有喊殺聲不斷傳來。段容將軍疑是大營遭劫,便帶著身邊的兵馬,先回大營去了,命小的前來稟報!”
西門大營之,現在也只有翟斌帶著四百人部落兵留守。若是遇到大隊晉軍襲營,后果不堪設想。所以段崇聞言,只覺得眼前發黑,顧不上正在冒著煙的城北營寨,連忙集結兵馬,準備赴援西面大營。只不過這些士兵已經散布于各處,倉促之間哪里能夠集結起來?段崇匆匆集結了八百兵馬,便急急地向西大營趕去!
黑暗之看不清道路,戰馬也不敢疾馳,縱然是段崇不愛惜馬力,拼命地抽打,那些馬還是慢吞吞的。一路上不斷有騎兵馬失前蹄,跌落馬下,段崇依然不管不顧,催著眾軍士前行。遠遠地看見西大營確實到處是火光,里面人影攢動,也看不出是不是雙方正在交戰,段崇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來到了營門外,段崇看到里面也是一片狼藉,翟斌氣急敗壞地迎了出來。原來段崇走后,翟斌自以為晉軍已經不敢再出城門搦戰,安排了一隊巡夜的士兵之后,便回營睡覺了。經過了這一番折騰,翟斌在營帳和衣而臥,不多時便睡著了。哪知道不知道什么時候,大營之,突然火光沖天,晉軍隨沖入營寨。翟斌倉促帶著人抵抗,發現這些晉兵足有上千人,他們沖進營寨,四處殺人,混亂放戰馬的帳篷也被這些晉軍點燃,整個大營徹底亂了起來。若不是段容及時回援,只怕這大營會被晉軍沖散了。
段崇聽了,只氣得一佛升天,二佛轉世,竅都要流出血來,他拉著翟斌的,急問段容的去向。
翟斌心有余悸地道:“段將軍領著百余騎兵,尾隨著晉軍去了!”
段崇聽了,連忙帶著士兵們向著西城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