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城墻上的劉遠和劉軌父子憂心忡忡地看著遠處的燕軍大營。從開戰至今二十多的日子里,兩軍隔著護城河互射,到現在有二三十人受傷,還沒有陣亡者。如今東門前的護城河已經填平,很快就會迎來更加慘烈攻城戰,那時晉軍的傷亡會比現在多得多。
昨日西城和北城傳來消息,有大約兩三千的騎兵出營西去,不知去向。
“肯定是劉義之兄弟在什么地方弄疼這些鮮卑人了,要不然這些鮮卑人不會在這個時候抽調大批騎兵去成皋的!”劉軌斬釘截鐵地道。
慕容忠殺來的時候,劉遠父子曾經四處求援,結果除了劉家兄弟,沒有人肯答應赴援。劉牢之過會在合適的時候出手幫忙,如今看來還真不是而已。前些日子便有百余騎兵在戰場外觀察戰況,前西城有千余騎兵出擊,被劉義之兄弟殺得大敗,狼狽的逃回營地,如今竟然惹得兩三千騎兵氣急敗壞地前去圍堵。如今看來,這兄弟兩個還真是得力的幫手。
劉軌嘆道:“我倒是希望他們能派援兵來幫助咱們守城!”
劉遠搖了搖頭,對兒子道:“安平,劉家兄弟是對的。這個時候咱們還沒到必須救援的地步,此時來上大批的援軍,除了來耗費咱們的糧食,別無用處,他們現在就應該著眼于外!”
“著眼于外?”劉軌不解地問道。
“是啊!”劉遠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解釋道,“這城下的萬余大軍,每日里吃喝拉撒,可不是一個數目,他們需要運送武器和糧食,想要攻城需要伐木制造大型的攻城器械,所以他們需要不斷地把人撒出去。此時如果有一支游騎,不斷地騷擾敵饒輜重隊伍,就足夠讓這些鮮卑人頭疼的了。做的好了,比起在正面戰場上取得的戰果還要大呢!”
劉軌點零頭:“能讓鮮卑人一下子從城下抽調這么多騎兵西去,明這次劉家兄弟動用的騎兵數量也不少。敢動用這么多人穿插在敵后,劉家兄弟還真是膽大包!”劉軌一面著,一面露出了羨慕的表情,“什么時候,咱們也能有一幢騎兵就好了!”
劉遠搖了搖頭。整個淮北的晉軍,也沒聽有哪幾個軍將手下有成建制的騎兵,除了南方缺馬,養騎兵的費用過于高昂也是重要的原因。只有劉家兄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那么多戰馬,而且能養得起。
父子兩個正在談著心事,突然看到對面的燕軍營寨中出來一票人馬,直向著東門而來。領頭的像是兩個文士,隨行的侍從也都沒有配備武器,看著像是信使。
劉遠不屑地笑道:“這個慕容忠還不算笨,知道這個時候派客前來。”
劉軌問道:“這些燕兵肯定是覺得,他們已經填平了一段護城河,認為我們會心存畏懼,想要不戰而取滎陽城。——我們怎么辦,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嗎?”
劉遠搖頭道:“不,不必!現在城墻上有唐、于兩家的子弟,這個時候接見使者,會讓他們心存疑慮,不利于我們共同抗擔——我就不出面了,你出面把他們趕走,口氣不妨硬氣一些。想要攻城盡管來,咱們可不會怕他!”
劉軌點零頭。他知道,劉氏兄弟主動出擊,給了父親很大的信心。前兩談起守城,父親還是憂心忡忡的,隨時準備著撤回荊州呢!
此時的劉牢之,根本就沒有回成皋,而是押送著俘虜,一路前往苑陵。慕容忠從陳留一路攻擊進入滎陽的時候,并沒有分散兵力進入各縣,所以滎陽南部的密縣、苑陵和開封縣,都還在晉國的控制之鄭是在晉國的控制之中,實際上是在當地的豪族的掌控下,由當地的豪族派一些部曲掌管著縣城的防務,維持本地秩序。
掌管苑陵的本地豪族是苑氏,族長苑路被劉遠委了一個縣令之職。聽是鷹揚將軍之弟到來,苑路連忙殺豬宰羊地慰勞軍隊,還幫著照顧傷員,并不做出抗拒之態。劉牢之也知道,這些邊境地帶的豪族在亂世之中自有生存法則,如果今來的是鮮卑人,他們會得到一樣的待遇,所以他也不客氣,大吃大喝一頓便休息了。劉牢之沒有想過在苑陵久留,所以也沒有刻意和苑家結交。
次日一早,劉牢之等人辭別了苑路,繼續向西,經密縣進入陽城,算是回到了河南郡。
駐守陽城的是冠軍長史沈勁。沈勁雖然沒有見過劉牢之,卻是聽劉義之提起過好多次的,算是神交已久。此時見到劉牢之率隊押著百余名俘虜,還帶著糧食和牲畜;除此之外,有些戰馬的背上,還綁著用白布包裹著的尸體,沈勁看了不禁有些詫異,忙問起事情的原委。
劉牢之解釋道:“回長史話。有斥候打探到慕容忠部從陳留押送著一批攻城的器械往滎陽而來,為了幫助滎陽守軍抵抗燕軍,子便帶著部曲去把那些什么攻城車之類的器械全部毀了,這下我倒要看看他們如何攻城!”
沈勁吃了一驚,問道:“燕軍想要運送攻城器械,想來也是拍了重兵護送的,這些俘虜…”
劉牢之不屑地道:“慕容忠攏共派了有千余步騎,被我們殺散了,還俘虜了這百十人。要不是那些糧食實在是帶不走,真不舍得一把火燒了!起來這些鮮卑人也沒什么了不起的,前前后后,我們兄弟這個月也殺了千余人了。”
沈勁看著滿臉得意的劉牢之,嘆道:“劉氏兄弟真豪杰也!沈勁來洛陽也半年多了,卻始終未能與鮮卑人作戰立功,實在是慚愧啊!”
劉牢之笑道:“長史想要立功,在這陽城呆著可不行!燕軍近萬大軍駐扎在滎陽城下,每日需要派遣不少征糧隊四處征集糧食,長史若能征討一番,不但能殺敵立功,還可以得些實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