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陽城下,經過十幾天的填壕,慕容忠部和翟斌部都損失了兩百多人,盡皆心疼不已。翟斌對慕容忠道:“將軍,我等將士攻城廝殺卻沒什么說的。白白拼著性命去填城壕,手下的士卒們頗有怨言。不如從附近征一些民夫來填城壕!”
這本是侵略者常用的做法,不過慕容忠卻沒有同意。因為臨行前,慕容恪特意囑咐,不可劫掠百姓,不可以驅使百姓攻城。慕容忠這次兵進河南,除了為雪河內之恥,更是要把滎陽這片土地納入統治之下的,可不是為了搶一把就走的。燕軍想要拿下洛陽周圍的城池,把金鏞城變成一座孤城。所以征糧征民夫都可以,驅使百姓攻城的事卻不能做。
不過慕容忠這些日子率部填壕,也有些疲憊了,便對翟斌道:“翟將軍無需煩惱,這些日子我們攻城辛苦,正該休整休整,接下來便讓慕容漪部接替我們繼續攻城!”
翟斌只求不白白犧牲掉倒自己的士卒填城壕,也不是非要驅使百姓填護城河,聽慕容忠這么說也便同意了。于是慕容忠把慕容漪部調了過來,繼續填壕。
城墻上,劉軌看著剛剛退去的燕軍,暗暗地擔起心來。面對著滎陽的護城河,燕軍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只知道讓士卒用土石去填埋。怕城墻上的弓箭對填壕的士兵傷害太大,慕容忠還集中了兩千弓箭手對城墻上面的晉軍進行覆蓋式的射擊,以掩護士卒填護城河。
晉軍人少,無法對燕軍形成壓制性的射擊,雖然有城墻護體,卻也有不少士卒為弓箭所傷。軍中的醫者醫術有限,又缺少藥物,中箭者只能是割肉之后拔除箭支,釬燙消炎。所以即便是沒射中要害,這些士卒也容易失去戰斗力。
現在燕軍還只是填城壕,等護城河被填平,燕軍就會蟻附攻城,那時候的戰斗會比現在慘烈得多。劉軌把目光望向西方,現在有能力救援滎陽的,只有成皋的劉家兄弟,但愿他們能及時地趕過來。
劉軌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劉牢之,已經帶著侍從隊離開了成皋,準備前往滎陽打探消息。
劉義之把軍隊集結起來之后,接管了成皋關的城防,劉牢之便率部到鞏縣休整了十幾天。眼看著劉統等人訓練軍隊,已經似模似樣,野外陣戰或許不行,守衛城關卻是沒什么問題了。劉牢之閑不住,便帶著侍從出來打探戰場消息,準備介入滎陽戰事。
從鞏縣往東,入成皋之前,雖無高山,卻多為山嶺路,兩側覆蓋著雜亂的森林,軍隊還能勉強行軍,輜重隊伍卻難行。后漢在成皋西南設旋門關,為洛陽八關之一來抵御黃巾軍,大概就是因為旋門關離鞏縣更近而且關前不宜排布軍隊吧。
出成皋之后,一路向東,便是坦途。此時路上卻沒有什么行人。沿途有塢壁,不時地有人探頭探腦的,打量著這一群不速之客。那些人見劉牢之他們都是些全副武裝的騎卒,便都隱身回去,不敢招惹。
從成皋過汜水后,往東不過一個時辰,滎陽城便遠遠在望了。西城門外有軍營,看著是數千人的規模,不過沒有全部在城門外列陣。看得出來此處的燕軍對成皋方向是有提防心的,遠處已經有騎兵游弋在外。
“劉順之,領二十個人去把那幾個斥候干掉!”劉牢之放下望遠鏡,指著遠處的七、八個斥候對劉順之吩咐道。
劉順之領命,點起二十個人,向著那些斥候沖了過去。
那些斥候眼見得有百余騎兵趕到,本來不敢招惹的。哪知道那斥候首領見到劉順之領著一群人沖了過來,卻不退反進,口里呼嘯著,迎著劉順之等人沖了過來。
“來的好!”劉順之呼喊一聲,二十人排成兩列,向敵人沖過去。
那斥候首領眼見得這些騎兵能在行進中排列陣型,大吃一驚,知道不能以平常晉軍視之。剛呼喊了一句“大家小心”,兩隊已經開始錯戰。
馬速已經起來,兩隊士兵齊齊地舉起了鋼刀,劉順之眼見那斥候首領馬上就要與自己相交錯,忙站了起來,順勢劈了過去,慌亂中敵人的眉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人沒想到他能在馬上站起來,連忙伸刀格擋,劉順之卻不與他的刀相交,輕輕讓了過去,躲過了下一個敵人伸過來的彎刀,他又順勢斬向了下一個敵人。這個敵人卻沒有那么幸運,他躲閃不及,腰間中刀,那刀身入肉的聲音清晰可聞,待得劉順之躲過第四個敵人,那中刀的伙計已經掉落馬下了。
那斥候首領剛躲過劉順之的一擊,卻已經又有一把刀斬向了自己的腰間,此時他已經來不及伸刀格擋,慌忙中整個身子向旁邊一閃,堪堪避過敵人的刀鋒,卻驚出一身冷汗。百忙之中強打精神,向著敵人繼續砍去。
騎兵的交錯非常的快,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兩隊已經分開了。那斥候首領幸運地躲過了晉軍的斬擊,還把刀斬在了一名敵人的身上,不過可惜的是,沒有能劃開敵人的鎧甲。
劉順之沖了出來,繼續往前走了三四十步方才圈馬回來。只見得地上已經跌落了兩個人,一動不動地,生死未知,看服飾是鮮卑人,也不知道是被誰砍下來的。劉順之往左右一瞄,見自己這邊的人都好端端的,松了一口氣,把刀又舉了起來。
“兄弟們,接著跟我沖!”劉順之把騎刀向前一指,對著對方剩下的五個人沖了過去。
那斥候首領顯然沒有料到對方這么強悍,一個照面就砍落了己方兩個人,而且看剩下的五個人里,有兩個人眉頭緊促,額頭冒著冷汗,呲牙咧嘴的,顯然是已經受了傷。眼見得敵人又沖了過來,那斥候首領知道此時想要脫離戰場已不容易,忙呼喝一聲,帶著剩余的人又沖向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