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魁呆呆地看著那些四分五裂的大石頭,心下駭然。剛才那個小眼的大小他是清楚地,這里面放上了什么東西,竟能制造出這么大的動靜,而且竟然威力如斯?剛才在回來的路上,散落著一些大小不一的石頭,他還沒感覺到怎樣,此刻看到那塊巨大的石頭頃刻化為烏有,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
劉牢之點了點頭,以黑火藥的爆炸力能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這還是自己對制作原料再三要求提純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他轉頭對宗魁道:“今日之事,對下邊采石的人,只說是請了高人做法就行了;還有,除了在場的這些人,不得跟外人提起,知道了嗎?”
宗魁見劉牢之說的鄭重,忙躬身答應了。
既然已經演示了,劉牢之干脆驗看個明白,于是對留忠宵道:“你那里不是還有幾種不同分量的嗎?再找塊石頭看看能不能夠達到預期的效果!”
劉牢之自然知道靠目前的手段想要做到精準爆破是很難的,不過通過控制黑火藥的分量也能實現不同的目標。
宗魁又把剛才那兩個石匠叫了回來,讓他們在留忠宵指定的地方打眼。那兩個石匠適才聽到那巨大的響聲,此刻又見到了那塊已經四分五裂的大石頭,心里非常害怕,戰戰兢兢的拿著錘子開始鑿眼。他們心里緊張,鑿子并不能集中到一個點上,好幾次那錘子竟然落到了自己的手上,疼的二人咬著牙,又不敢叫出聲來。
劉牢之見了,知道他們害怕,便安慰道:“爾等放心,請雷公做法,也要等你們打完合用的石眼,要不然雷公亂劈一氣,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那兩個石匠聽了,心里稍安,手上捏住了鑿子,那石眼才慢慢地成形了。這次使用小劑量的火藥,石匠很快就掏出來了。劉牢之看了看,覺得太留于表層,怕效果不好,便又讓石匠繼續用釬子深掏。
留忠宵早就拿好了火藥管等在一旁,待石匠們掏好了眼,劉牢之帶著眾人再次遠遠地躲開。
這次的聲音就小了許多,劉牢之等人來看時,那塊大石頭也只是裂開了一條大縫并沒有完全破開。留忠宵尷尬地看著劉牢之,在那里頗為不安。
劉牢之安慰道:“這個東西的劑量是很難控制的,需要在使用的過程中不斷地積累經驗,能像這樣裂開縫子也是很不錯的!”
宗魁笑道:“郎君說的是。這樣開出來的石頭,打造一個碾盤就挺好的。光靠這些石匠,不知道要敲打多少錘子呢!”
留忠宵聽了,放下心來,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兩次試驗,都沒有出現啞火,劉牢之已經很滿意了。他拍了拍留忠宵的肩膀,笑道:“你做的很好,為我劉家立下了大功,咱們先回去吧!”
回到實驗室,留忠宵把木箱鎖回去,劉牢之對他說道:“讓你制作的硫酸、硝酸,都制作的怎么樣了?”
留忠宵指著角落里的兩個大壇子:“郎君請看,那里面滿滿地就是!”
劉牢之點了點頭,笑道:“好!你辛苦了,現在告訴你另外一種炸藥的做法,這種炸藥,比起黑火藥來,威力要大得多,但是也極度危險,震動、遇熱和撞擊都會導致爆炸,所以一定要從極少的量開始研究,制作出來的火藥,一定要妥善保管,慎之又慎!你可以在徒弟里面選幾個,一起學著做這個東西!”
留忠宵笑道:“郎君教的這些東西,真是奪天地之造化!”
劉牢之點了點頭,笑道:“當年第一批進實驗室的十個人,現在都已經能獨擋一面了。相比于別人,你這個最為危險,用處也是最大的,你要多加小心!”
留忠宵拱手道:“小的們當年不過是些兵戶子弟和北地奴隸,蒙郎君耐心教導,才有小的們的今天。小的們兄弟十個,都誓死報效郎君!”
劉牢之笑著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把硝化甘油的做法細細地說了,再三囑咐他一定要小心。
從實驗室里出來,劉牢之又往鐵器作坊走去。
路上,劉順之笑著問道:“郎君,這炸藥的威力可真是厲害,如果在城門底下爆炸起來,那城門可擋不住,如此一來要攻下一座城豈不是輕而易舉?”
劉牢之笑道:“如果是出其不意自然可以,若是守城的人有了防備,在那樣空曠的地方,炸藥的威力可就有限的很了!好了,炸藥的事是機密,在外面不要談論了!”
劉順之聽了,不敢再問。
現在鐵器作坊的規模比起最初擴大了不小,已經分成軍用和民用兩個工坊。陳沿得知劉牢之要來的消息,早等在工坊的門口,徑自領著他們進入了內室。
雙手從兵器架上取下一柄長刀,交給劉牢之,陳沿笑道:“根據郎君的要求,我們幾個鐵匠商討著做出來了幾柄斬馬刀,郎君且拿著看看!”
南方少馬,劉牢之再怎么走私也解決不了這個問題,最有效的辦法還是依靠步兵方陣克制騎兵。隋唐時期是騎兵的鼎盛時期,同時也產生了步兵克制騎兵最有效的武器——陌刀。與長矛和長槍的被動防御不同,陌刀是一種攻擊型的武器,側重于主動進攻,這是劉牢之尤為看重的。不過陌刀的形制早已經失傳,劉牢之也只知道是長柄長刀,雙面開刃,主要用于劈砍,重量大約在四五十斤(十千克)之間。既然不知道確切的樣子,劉牢之特意命陳沿多做出來幾種來看看。
劉牢之把那長刀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確實沉重,自討以自己現在的力量,長時間揮舞肯定做不到。抬頭打量了一下,劉牢之覺得室內的光線不足,空間也揮舞不開,便對侍從吩咐道:“把這些長刀先搬出去,待我試過了再說!”
“諾!”
工坊的天井里,劉牢之仔細地的端詳著手里的這把長刀,確實是兩邊開刃,像是一柄長劍,只不過脊背厚重,能承受砍擊的沖力,刀磨的光可鑒人,看起來就鋒利無比。
陳沿笑道:“這是我最滿意的,能輕易的砍斷小樹,破三層甲很輕松!”
劉牢之點了點頭,往里走了幾步,揮舞了起來。刀雖然很重,揮舞起來到沒有想象中的耗費力氣,很有質感。他可以想象得到,身穿重甲,手持此刀左右揮舞起來,都可以輕松殺敵,擋者立斃。
“好刀!”劉牢之贊道,“此刀可有名字?”
陳沿趨步向前,拱手道:“此刀尚未有名字,請郎君賜名!”
劉牢之笑道:“此刀形似船棹,便叫做棹刀吧!”說罷把“棹刀”遞給了劉順之。棹刀是宋朝的兵器,也可以用來克制騎兵,不過棹刀的長柄是木制的,所以重量要比這把刀輕的多。
劉順之拿過棹刀之后,輕輕的揮舞了幾下,暗暗咂舌,快步走過去放到兵器架上。
劉牢之又從兵器架上拿起一把刀。此刀卻是簡單一些,長柄之上,有一寬背的斬馬刀,勢大力沉,確實適合劈砍。
陳沿解釋道:“這是范師傅做出來的。他說雙面開刃不利于劈砍,這樣厚重的刀背才能節省力氣!”
劉牢之笑著點了點頭:“范師傅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劉牢之拿起來揮舞了幾下,覺得此刀設計的也甚是合理,比起棹刀要輕一些,也更生力氣,便笑道:“此刀也甚好!”又把刀遞給了劉順之。
后面的刀基本不脫這兩種刀的形制,劉牢之選了選,又拿起一把長刀。這長刀與其他的相比比較特別,主要是不符合劉牢之所說的長度,看起來更像是后世的長倭刀:其刀身狹窄,微微彎曲,刀尖鋒利,適合劈砍也適合刺擊,雙手握住甩了甩,其重量要比前兩把輕得多。
劉牢之笑道:“這刀卻是哪位師傅所作?”
陳沿笑道:“這是宮師傅所做。他說刀身太長,不適合近身作戰;而且刀太重,一般人也適用不了,所以他設計出了這種刀來。我愿說這不符合郎君要求的。”
劉牢之笑道:“他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軍中士兵,不可能人人都是大力士,能夠長時間揮舞幾十斤的兵器,這種長刀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騎兵,而且,水陸通用,是個好東西!”
陳沿張大了嘴,半天才反應過來:“郎君說的是,此刀也是有很大用處的!”
劉牢之笑道:“這三種形制的刀都是合用的,至于那一種更好,要看士卒實際的使用效果。照這個樣式,每樣鍛造一百把,先使著試試!”
陳沿忙躬身稱諾。
劉牢之又道:“工匠們自有心思靈巧者,善于做各種精巧的物事,你不可固執己見,要多鼓勵他們。只要有一件是合用的,將來就可能派上大用場!”
陳沿聽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上似笑非笑的,對劉牢之道:“好,過些日子我拿些精巧物件給郎君看看!”
劉牢之點了點頭,眼見天色已晚,這里也沒有什么可看的了,便辭別了陳沿,自回別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