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果軍,真是棘手啊!”
李世民揉了揉額頭,他原本以為只有世家門閥在瞎蹦跶,現在就等各地的麥子收割完后就對盤踞在朔方狗仗人勢的梁師都動手,可這就在這關鍵的時候又蹦出來個驍果軍,真是多事之秋啊…
“知節,你要密切注意這幫人的動向,等時機成熟就給朕一網打盡!”
李世民目光一凝,霸氣的說著,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繼續道:“明日你把朕的金絲軟甲給柳奕帶去,他這小子鬼主意多,你可以去問問他的意思,畢竟他也是這場好戲的主角。”
“是,那俺就先回去準備!”程咬金站起身來,躬身一禮。
“不急,吃點兒宵夜再走。”李世民端著碗餛飩對程咬金笑呵呵的說道。
“還是陛下了解俺老程,知道俺老程餓了,還特意準備好了宵夜,俺老程就多謝陛下隆恩了!”程咬金笑呵呵的坐下,端起餛飩就開始狼吞虎咽。
等夜宵吃完,程咬金就退出了御書房,高湛命小太監們收拾好碗筷以后,就向李世民問道:“陛下,現在您是去皇后娘娘那兒?還是…”
“現在什么時辰了?”
李世民背著雙手站在御書房門外,他抬起頭看著天上那橫跨天際的銀河和滿天璀璨的星斗,再次開口問道:“高湛,你看,這星空真是美啊!你說,這天上真的有神仙嗎?”
“回陛下,現在丑時了!”高湛站在李世民身后回了一句,然后他也抬頭看向天空,笑瞇瞇的回道:“回陛下,這天上到底有沒有神仙,老奴也不知。但老奴知道,這神仙陛下說有那就是有,陛下說沒有那就是沒有!”
“你呀…你的膽子比柳奕還小!”
李世民聽完,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后他又轉頭看向書案上堆積的奏折,嘆了口氣說道:“算了,離早朝也沒幾個時辰了,朕就在御書房批閱奏折吧,你自己也找個地方歇會兒吧!”
說完,李世民就伸了伸懶腰,又坐回到了書案前,繼續提著朱砂筆,仔細的批閱著奏折。
高湛看著那低頭認真批閱奏折的李世民,也是有些心疼,但他也不敢阻攔,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退出了御書房,虛掩上了房門。
一夜過去,李世民聽著長安城傳來的那此起彼伏的晨鼓聲,他對門口喊道:“來人,給朕更衣!該上朝了!”
門外的高湛急忙跑了進來。
李世民看高湛那眼中都是血絲,溫和的笑道:“朕不是讓你去歇會兒嗎?怎么不去?你這可是抗旨不尊啊!”
高湛替李世民穿上龍袍,說道:“陛下未睡,老奴哪里敢睡,比起抗旨不尊,老奴更怕的是擅離職守啊!”
“行了,你這老貨!上完朝,朕就給你半天假,讓你好好睡一覺。你要是倒下了,那誰來服侍朕啊?”李世民張開雙手,任由高湛給自己整理著龍袍上的褶皺。
“老奴多謝陛下隆恩!”高湛給李世民系上玉帶,笑呵呵的說著。
待高湛給李世民收拾規整以后,李世民便收起了和善的笑容,他陰沉著一張臉朝拙政殿走去。
就在柳奕還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養傷”的之時,李世民已經陰沉著一張臉坐在了龍椅上。
這時,崔敦禮從軟墊上站起身來,出班道:“臣,兵部侍郎崔敦禮有本啟奏!”
李世民冷眼看著崔敦禮,沉聲道:“奏來!”
“臣彈劾右武衛大將軍尉遲恭!”崔敦禮對著李世民施了一禮,便繼續道:“右武衛大將軍尉遲恭未經兵部準許,未有兵部調令,便擅自帶兵入京,這形同謀逆,請陛下明鑒!”
“哼!怎么?是不是以后朕調兵也要經過你兵部的同意啊?”李世民自從知道崔家和驍果軍有瓜葛,就對崔家一行人,沒什么好臉色。
“臣不敢!”李靖也出班道。
這李靖的心里也是異常惱火,他這幾日都在準備三萬大軍的軍械糧草,對兵部的事也沒怎么上心,沒想到整了這么一出。
“哼!就在昨天!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有人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殺朕親封的伯爵!這是什么?”李世民一拍龍椅,憤然起身。
他那雙滿是血絲的雙眼掃過殿內的每一個人,最后停留在崔敦禮身上,冷聲說道:“這是對朕的挑釁!這是下給朕的戰書!他們昨日敢刺殺朕的伯爵,那今日是不是就敢刺殺朕?你說是不是?崔侍郎!”
“臣…臣…”
崔敦禮根本不敢抬頭看李世民,他怕一緊張就露出破綻,但他根本不知道,他們昨晚的行動,李世民心里早就一清二楚。
“孫伏伽!”李世民一揮手也不給崔敦禮說話的機會。
“臣在!”孫伏伽出班拱手道。
“此事,朕命你全權督辦!”李世民抬手一指殿中的孫伏伽,繼續道:“給朕徹查!”
李世民坐回龍椅,喘著粗氣,顯然是被氣得不輕。這時一個小太監小跑從殿外進來,躬身說道。
“啟稟陛下,禁軍統領張士貴在殿外求見!”
“宣!”
李世民有氣無力的抬手揮了一下。
“臣張士貴有本啟奏!”
張士貴身著一身戎裝,躬身下擺時,身上得甲葉嘩嘩作響。
而孔穎達看到這一幕,氣的眉毛直豎,他本是圣人之后,尊的也是儒法,平時也最注重禮儀,張士貴這般,在他看來就就是殿前失禮,于是開口斥道:“張士貴你怎的著甲上殿?成何體統!如此失禮,你…”
“好了,張士貴,你有何事?”
李世民真的不耐煩聽這些夫子對著那套禮法絮絮叨叨,他心中也對那些所謂的以禮治天下嗤之以鼻。這禮儀要是真能治天下,那他李世民又怎么會在玄武門做出那種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要是禮儀能治天下,那還要唐律做什么?
張士貴看也不看以孔穎達為首的酸儒,他把手中的折子交給了高湛,再次躬身說道:“啟奏陛下,臣剛剛接到金吾衛密報,昨夜子時,在長安城永陽坊發生一起械斗,目前已造成六人死亡,均為刀傷!”
李世民接過高湛手里張士貴呈上的奏報,細細的看著,這越看他的臉色越青。
“反了!反了!”李世民暴怒至極,他把奏報一巴掌扔在殿中:“你們都給朕看看!看看!白天柳奕被刺殺!晚上又來場械斗!死了至少六個人!這就是長安城?這就是帝京?金吾衛干什么吃的?張士貴,你下去把昨晚當值的人通通打二十軍杖!你去監刑!”
“陛下,臣…臣…領旨!”
張士貴抬頭偷偷的看了眼李世民鐵青的臉色,發現沒有讓李世民收回成命的可能,也只能無奈的領命,他對自己的部下真的是不忍心下手,但這圣命不可違啊…
李世民站起身來,一巴掌推開前來攙扶自己的高湛,他走到孫伏伽面前厲聲道:“孫伏伽!你給朕聽著!凡是長安城里那些為非作歹,草菅人命,似唐律于無物的人,只要證據確鑿,通通都給朕捉拿下獄!”
然后李世民又在殿中度著步子,一雙龍目掃過殿內齊齊低著頭的百官,再次開口道:“朕不管那些人頭上都有什么人!有一個算一個,包括朕的兒子!如果你也敢徇私枉法,記住了,朕的大牢可空的很!”
“是!微臣遵命!”孫伏伽彎腰撿起奏折,躬身領命道。
就在李世民在拙政殿大發雷霆的時候,我們的主角柳大少爺這時正穿著一身短打,拿著一根木棍不停的攪動著大鍋中的糊狀物。
“柳巖,這火太大了!火小點兒,要不過會兒該糊了!”柳奕用搭在脖子上的抹布搽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對坐在爐灶前燒火的家丁喊道。
柳巖瞅了瞅鍋里黑布隆冬的糊狀物,嫌棄的皺著眉頭問道:“老爺!這時什么啊?看著好惡心啊?”
“你懂個屁!這可是好東西!阿膠知道嗎?補血圣品!”柳奕一大早就起來了,然后用那張驢皮來熬制阿膠。
而柳府客房,李道宗睜開迷糊的雙眼,看著從窗戶紙透過的陽光,他揉了揉額頭,喃喃道:“這是哪兒啊?”
“來人,來人!”李道宗拉開蓋在身上的錦被,朝門外喊到。
“喲!王爺,您醒了?”柳福推開門,開著坐在床上的李道宗問道。
“你叫什么來著?本王想想?”李道宗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脹痛,他拍了拍額頭,恍然大悟的道:“本王想起來了,你叫柳福!你怎么在本王府中?”
“額…”柳福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然后繼續笑瞇瞇的道:“王爺,您這是在柳府啊,想來王爺是還沒醒酒,小的給王爺準備了醒酒湯!王爺昨個可醉得不清啊!”
“嗯?本王在柳府?”
李道宗下床的動作一頓,然后他皺著眉頭想了想,等等…本王昨天干了什么?好像是找了個親家?
“那個柳福啊…本王這一夜未歸,家里的王妃想必也挺著急的,你去告訴柳奕一聲,本王就先回府了!”
想起這茬的李道宗,急忙穿好鞋子和衣服,匆匆忙忙跑出房門。
“王爺,王爺!用過膳再走啊!”柳福在后面招手追到。
等李道宗剛出柳府,柳府又迎來可一波客人,房遺直今早聽說柳奕遇刺,丟下書本,急急忙忙坐著馬車上前往柳府探望,本來想拉著房遺愛一起,但他又擔心那還沒抓到的刺客,就沒叫上自家弟弟,但他在去柳府的路上,碰到了一身戎裝,一臉陰沉的尉遲寶林。
“寶林,你這是去哪兒?是不是去致遠家?”房遺直撩開馬車的簾子看著坐在戰馬上的尉遲寶林問道。
“是!娘的!要是老子知道誰干的!老子活撕了他!”尉遲寶林一臉殺氣,他緊了緊手中的鐵槊,又轉頭對房遺直說道:“你這馬車太慢了!我先行一步,你自己快點跟來!”
說完,他一緊韁繩,磕了下馬肚子,然后朝著柳府疾馳而去。
不一會兒,尉遲寶林剛剛趕到柳府門前,就看到同樣穿著一身戰甲,手持鐵槊的程處默在柳府下馬。
兩兄弟對視了一眼,誰也沒說話,但兩人的臉色都是陰沉的可怕。兩人剛進柳府,房遺直和杜構也到了,他們剛一進府邸,就有家丁去稟告柳奕了,然后柳福把四人引入正廳。
四人在正廳急得團團轉,房遺直看著站在的柳福,急切的問道:“福叔,致遠呢?傷的重不重?”
“這…”柳福捋了捋下顎的胡須,遲疑著。
“你吞吞吐吐的作甚?快說!”脾氣最暴躁的程處默,揪著柳福的領口,爆喝道。
“處默,快快放下福叔!”杜荷拉開擰著柳福領口那只程處默的爪子,然后又對柳福歉意道:“福叔,處默性烈,您別介意。”
就這會兒,柳府的家丁跑進正廳通稟道:“福管家,老爺請四位公子去后院!”
“老爺?致遠醒了?快快帶路!”杜荷大喜道。
聽到這話,其他三人的臉上也都是掛著狂喜,疾步跟著家丁向后院走去,只有柳福一人在正廳搖頭嘆氣,要是這四位公子知道老爺在后院活蹦亂跳的不知該怎么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