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伯,您的意思是…有人會對我不利?可是會是誰呢?”柳奕聽完程咬金的敘述,歪著腦袋,搓著下巴沉思著。
“還能是誰,依俺老程看這要么是博陵崔氏,要么就是太原王氏,畢竟王珪老兒和崔仁師都不是大度之輩,而且論冰塊的買賣就數他們兩家最多!”程咬金挖著鼻孔,分析了道。
“管他娘的誰!來一個老子宰一個!”尉遲恭胡須炸起,一臉的煞氣。
“不對,不對!不會是他們,就算他們真的想我死,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動手!”柳奕不太贊同程咬金的話,搖了搖頭道。
“嗯?為啥?”程咬金眼睛一瞪,有些好奇的問道。
“呵呵,他們都是聰明人,他們也清楚這制冰之法普及大眾已經無法避免,要是他們真想對小子不利,那也只能在陛下面前彈劾于我,刺殺我,呵!他們只會得不償失,所以他們不會這么干。如果要是換做我的話,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趕緊給那些家族里在各地任職的官員傳信,讓他們利用職權之便盡量的拖延制冰之法在各自的郡縣下普及,他們也需要時間把手中的存貨盡快拋出,只有這樣才能最大的挽回損失!”柳奕輕笑一聲,分析了一番。
“哎!還別說,你這臭小子說的還有些道理,要是他們真的在這時候刺殺你,那他們也就不打自招了!”程咬金也不是蠢人,撫須思考了一番,便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之處。
“哼!萬一是別的人冒充崔王兩家來行刺呢?”尉遲恭對程咬金這副洋洋得意很是不滿,張嘴就嗆了一句。
“這個也不大可能,五姓七望一向同氣連枝,做事不會如此愚蠢,而且就算真的有人冒充崔王兩家來行刺于我,到時候不光是陛下,就是崔王兩家都會追查到底,畢竟行刺勛爵這個黑鍋可不好背啊…”柳奕站起身來,輕笑道。
“嘿…你這小子腦瓜是怎么長得?俺有時候真像掰開來看看!”尉遲恭摸了摸柳奕的后腦勺感慨道。
“尉遲伯伯別鬧,小子就這么一個腦袋,這要是被您掰開,那可就再也長不出來了。”
柳奕的這句俏皮話引得尉遲恭和程咬金哈哈大笑。
“還請程伯伯和尉遲伯伯隨我去前廳用茶。”柳奕看著黑臉二人組,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好!早就聽程黑子在俺面前說那炒茶如何了不得,今日俺就好好嘗嘗。”尉遲恭豪氣的說著,抬:腳就走出了房門。
程咬金對尉遲恭的背影撇了撇嘴,似乎在嘲諷他沒見過世面。
柳奕走出房門,引著程咬金和尉遲恭去前廳敘話。一路上,柳奕看著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不斷的在院子里穿梭巡視,如臨大敵的軍士,苦笑的搖了搖頭,心里也對尉遲恭和程咬金十分的感激。
柳奕引程咬金和尉遲恭在正廳落座后,便轉頭向他們行了一個大禮,語氣有些哽咽的道:“尉遲伯伯,程伯伯的相護之情,小子必銘記于心!”
尉遲恭和程咬金相視一笑,都滿意的點點頭。
“行了,這副女兒態做給誰看啊,你還不快去煮茶,想渴死俺啊!”尉遲恭柔和的看著柳奕,裝作不耐煩的甩了甩手道。
“還請伯伯稍坐,小子這就去。”柳奕露齒一笑,拱手一禮,便轉身去取茶具和茶葉。
“尉遲伯伯,還請嘗嘗。”柳奕端起一碗清茶,雙手遞給尉遲恭,然后又端起一碗遞給程咬金:“程伯伯,請!”
“嘖嘖嘖!好茶啊,不錯不錯!還有沒有了?送俺幾百斤!”尉遲恭放下茶碗,砸吧砸吧嘴,臭不要臉的道。
“咳咳咳…你他娘的以為這是樹葉呢!還幾百斤?吃屁吧你!”程咬金被尉遲恭這話嗆了一嗓子,喝茶的動作頓時一頓,轉頭怒視著尉遲恭。
“怎么哪兒都有你程黑子?這茶葉又不是你家的,關你屁事啊!”尉遲恭轉頭看著程咬金,不滿的道。
“嘿嘿嘿…還真讓你給說對了,這茶葉還真是俺老程家的!”程咬金放下茶碗,得意洋洋的看著尉遲恭。
“啥?你家的?你他娘又在唬俺,就你家能有這好東西?切!”尉遲恭嗤笑了程咬金一句,端起茶碗又喝一口。
“嘿,俺老程也不和你爭,你也別說俺老程不厚道,到時候俺送你十斤嘗嘗鮮。”程咬金頗為大方的說著。
“對了,程伯伯,這炒茶產量如何?怎么還沒開始出售?”柳奕突然抬頭看向程咬金,問了一句。
“嗯…這個…這個…產量還行吧,存貨有個幾百斤,只不過那些現在還不能賣,俺老程要送人!”程咬金表情一頓,尷尬的撓了撓頭道。
“還真是你家的啊?你他娘的有幾百斤,居然才送俺十斤?程黑子,俺的面子才值十斤炒茶?”尉遲恭始驚訝的望著程咬金,突然他又察覺到不對,猛的一拍案幾勃然大怒道。
“尉遲炭頭,俺老程是看得起你,才送你十斤,要不然別說十斤,半兩都他娘的沒有!哼!那幾百斤炒茶是我要送給陛下的,你尉遲炭頭要是真有本事,就找陛下要去啊!切,慫包!”程咬金面對暴怒的尉遲恭,風輕云淡的道。
柳奕見這兩人說不上三句話,就開始頂牛,也是頗為無奈,正準備開口勸解一番…
“回稟大將軍!華陰伯府的防御末將已經部署完畢!”突然,蘇烈穿著甲胄嘩嚓嘩嚓的走進正廳,抱拳一禮,對尉遲恭說道。
“俺知道了,你也坐下喝杯茶歇一會兒。”尉遲恭滿意的點了點頭,指著一旁的胡凳對蘇烈說道。
“末將領命。”
蘇烈一屁股坐到胡凳上,把頭盔摘下放到一邊,喘著粗氣。
“蘇兄?竟然是你!”剛才柳奕沒有把蘇烈認出來,等蘇烈摘下可頭盔,柳奕才驚訝的叫出了聲。
“呵呵,末將見過柳將軍!”蘇烈對柳奕抱拳一禮,爽朗的笑道。
“來,喝口茶,真是不好意思啊,剛剛沒認出你來!”柳奕趕緊端了一碗茶遞了過去。
“呵呵…柳將軍客氣了!”蘇烈伸手擦了擦額頭的熱汗,接過了茶碗笑呵呵的說道。
看著蘇烈那被汗水浸濕的鬢角,柳奕皺著眉頭喊道:“福叔!福叔!”
“唉…老爺,我在呢!”柳福聽到柳奕的呼喊,急忙跑進正廳。
“這天太熱了,你讓秀娘熬點綠豆湯放著,再弄點冰水給將士們飲用,別讓他們中暑了,對了,冰水不能喝的太多,不然會腹痛腹瀉的。”柳奕飛快的吩咐道。
“誒,好的老爺,我這就去安排!”柳福應了一聲,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柳奕看著柳府的背影苦笑一聲,轉身對正廳坐著的三人說道:“尉遲伯伯,程伯伯,您們這是拉來了多少人啊?把我這兒圍的水泄不通的,別說是刺客了,就算是只鳥,它也飛不過去啊!”
“不多不多,也就才半個折沖府,六百人!”尉遲恭擺了擺手道。
“啥?六百人?”柳奕驚的下巴都掉了下來。他又伸手指了指門外,玩鬧的說道:“尉遲伯伯,程伯伯,您們這是要把我這兒當成戰場啊!”
程咬金撇了撇嘴,他拉來的那幾十號家兵在尉遲恭的六百正規軍面前完全不夠看,于是也有些頗為不憤的道:“哼!他還拉了兩架八牛弩呢!”
“哎,主要是房玄齡那老倌兒說的太邪乎了,俺這不是著急嗎?”尉遲恭這時也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不好意思的道。
程咬金這時也放下了茶碗,皺了皺眉頭,他的直覺告訴他,房玄齡和杜如晦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于是嚴肅的開口道:“臭小子,方才俺老程仔細的想了想,你雖然說的有些道理,但俺還是覺得謹慎些好,房玄齡這老倌兒雖說膽子是小了些,但這些年也跟著陛下南征北戰,東征西討,出謀劃策那可是從來沒出過錯,俺老程覺得這老倌兒不會這么無的放矢,況且長孫老陰貨一向和房老倌兒不太對付,這次他倆的意見居然一致,而且克明也是這個意思,俺老程還是不能太過大意!”
聽到這里,柳奕也收起了玩鬧之心,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這三人就代表了李世民的半個智囊團。論玩陰謀詭計,十個自己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柳奕略微思索后,以拳擊掌的說道:“嗯…程伯伯說的有理,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放賊的,那小子就先來個投石問路,打個草驚個蛇!”
“你這小子鬼精鬼精的,有何良策?快說來給俺老程聽聽!”程咬金見柳奕這副模樣,就知道他心中已有定計,于是急不可耐的問道。
“程伯伯,尉遲伯伯,蘇兄,你們附耳過來…”柳奕挑了挑眉毛湊到三人面前耳語了一番。
“哈哈哈…好計策!管他有棗沒棗,先打一桿子再說!”尉遲恭聽完滿面紅光的大笑了一聲。
“你這小子,腌兒壞腌兒壞的!那俺老程也就陪你耍耍!”程咬金拍了拍柳奕的肩膀,壞笑道。
只是一旁的蘇烈看著臭味相投的三人,打了一個冷顫。
柳府門前 “柳小子,俺老程就先走了!”程咬金胯上戰馬,勒了一把韁繩,說道。
“程伯伯慢走,那件事就麻煩程伯伯費心了!”柳奕朝程咬金拱手一禮,一張俊臉笑的那叫一個如沐春風。
“俺老程辦事你放心便是!行了,你也回去吧!到時候給俺老程做上一桌上好的酒菜就行,俺走了,駕!”程咬金說完,騎著戰馬帶著家兵消失在了街口。
看程咬金的背影逐漸遠去,柳奕嘴角上挑,轉頭朝柳府的一處屋頂微微的點了點頭。
“咻…”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見一聲破風聲傳來,一根羽箭就這樣插在柳奕腳邊青磚的夾縫中。
柳奕低頭看著那枝羽箭,眼珠子一轉,發出一聲慘叫就倒了下去,順勢還拔出了地上的箭矢,悄悄的插在自己的咯吱窩里,然后右手抖出一個早就藏在自己袖袍里的竹筒,把裝在竹筒里的豬血倒在箭矢的周圍,裝作一副自己中箭立馬嗝兒屁的樣子,這一套操作在電光火石間瞬間完成。
“不好!伯爺中箭了!有刺客!保護伯爺!”而柳府站崗的軍士不愧是尉遲恭手下最精銳的士卒,瞬間就反應了過來,呼呼啦啦的把柳奕圍了起來,警惕的觀察著四周。
“啪!什么?有刺客?”而坐在正廳的尉遲恭假裝雙手沒拿住茶碗,任由茶碗摔在地上,驚訝的說了一句,然后急忙從正廳里沖了出來,佯裝焦急的大喝道:“來人!封鎖柳府!追查刺客!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刺客給老子找出來!”
而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柳奕,透過甲士偷偷的瞅了瞅尉遲恭,然后不由的撇了撇嘴想道:“切!這尉遲老魔的演技可真做作,一看就是沒拜讀過老毛子寫的演員的自我修養。”
其實柳奕并不知道,在柳府院墻的角落里,有兩道黑影正滿頭黑線的看著他在那里自導自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