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奕在東宮待了半天,就慢悠悠的回到府中,而原來的府邸大門的柳府牌匾這時也換成了華陰侯府。
“伯爺回來啦…”華陰侯府的家丁看到柳奕,面露欣喜,急忙跑過去牽住韁繩。
“我記得你好像叫柳福全是吧?”柳奕翻身下馬對家丁問道。
“伯爺真是好記性!小人這名字還是伯爺讓福管家取的呢…”柳福全輕輕的拍了拍柳奕身上的灰塵。
“福全,倒是個好名字,聽著喜慶!讀過書嗎?”柳奕微笑著問道。
“小的哪兒讀過書啊!讀書都是那些富貴人家才能享受到的…”柳福全嘿嘿的憨笑道,說完還撓了撓頭。
柳奕眉頭緊鎖,自己以后要用人,這沒讀過書的可不行,于是繼續問道:“福全,府里有多少人讀過書?”
“回伯爺,這府里就福管家和兩位小娘子讀過書呢!”柳福全如實回答道。
柳奕點了點頭,伸腿踏過了大門,突然轉頭對柳福全說道:“福全,你去把福叔叫到正廳!”
“好嘞…伯爺!小的這就去。”柳福全答應一聲,拔腿就去找福叔了。
柳奕坐在正堂的胡凳上,手指輕輕敲著扶手,歪著腦袋想著心事。
柳福進去正廳,小心翼翼的問道:“老爺您找我”
柳奕回過了神,指了指一旁的胡凳,對柳福說道:“嗯…坐吧!我有事跟你說。”
待柳福坐下后,柳奕想了想問道:“福叔,你最近忙嗎?”
柳福有些不懂柳奕到底什么意思,如實回答道:“回老爺,不忙!”
柳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以后府里的家當會越來越多,你也知道陛下剛賜了我八百畝良田還有兩百戶的食邑,這些都需要人去管理,而且我還答應了程伯伯要開一家作坊,府里就你這么一個識字的可不行!”
柳福愣了愣,拱手說道:“老爺說的極是,我一想到這么多事,也是感覺肩上的擔子有些重,怕辜負老爺的信任。”
柳奕擺了擺手,說道:“你也不要緊張,這樣!你平時沒事兒的時候就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教他們讀書寫字,等過兩天我去請個教書先生回來,你看如何?”
柳福聽完,急急忙忙的站起身來,語氣激動的道:“老爺大德,那些小子們都有福了!多謝老爺!多謝老爺!”
柳奕看柳福激動得不能自已,心里很是感慨,在這個時代平民百姓想要讀書真的太難了…
柳奕笑了笑,擺手繼續道:“好了!我一會兒還要去趟宿國公府,昨天本來和處默去炒茶作坊,還沒有去成。你就在家教他們讀書習字,書房陛下賞賜的那些書,你隨便看,但是不要弄壞了。”
柳福大喜,連忙點頭哈腰道:“多謝老爺!多謝老爺!”
柳奕騎馬剛在宿國公府門口停下,程府的門房就迎了上來。
“小的見過華陰伯!”
柳奕下馬,笑道:“程伯伯和處默在府里嗎?”
門房牽過馬匹的韁繩,說道:“回伯爺,我家老爺去軍營了,大公子在府里,伯爺快請進!”
柳奕跟著門房進了府門。
程處默聽見家丁稟報說柳奕來了,大笑著迎了上來:“哇哈哈…致遠,為兄恭喜你了!”
柳奕嘆了口氣,說道:“有什么好恭喜的,樹大招風這個道理,處默你不會不知道吧?”
程處默拍了拍柳奕的肩膀,笑道:“沒事兒,我爹說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說了不招人妒是庸才!”
等程處默冒出這兩句文縐縐的話,柳奕覺得有些驚奇,笑著調侃道:“喲…我們程大公子,最近學問上漲啊!”
程處默一臉得意,接著湊到柳奕面前,語氣曖昧的道:“你跑來找我做甚?是不是要請我去平康坊喝酒?”
柳奕對程處默翻了翻白眼兒,拍了程處默一下:“少來了!平康坊我現在還敢去?那些人見了我,還不撕了我!我們昨日作坊沒去成,這不?我剛從宮里出來就來找你了!”
“對對對!瞧我這記性!那我們現在就走?”程處默恍然大悟,一拍腦門道。
柳奕想了想,然后說道:“不急不急,你拿紙筆來,我給你列份清單,你讓人去西市采買,然后再帶幾個木匠和泥瓦匠!”
“管家,給我兄弟拿筆墨來,木匠泥瓦匠程家莊子里都有!”程處默吩咐道。
柳奕愣了愣,問道:“怎么?還要出城?”
程處默扣了扣鼻孔,得意道:“這是我老爹吩咐的!他說你那個炒茶肯定賺錢,必須放在自家莊子里!你也知道,我家還有三個小子呢…我倒是不擔心,到時候我肯定要繼承我老爹爵位的。但是還是要給另外那幾個小子掙份家當!”
柳奕笑了笑,他可是知道程咬金那幾個兒子沒一個省油的燈。在歷史上,程咬金有六個兒子,官位最低的那個都是一個縣令。要說這老程家最有出息的還是他的三兒子程處弼,硬是靠自己奮斗,官至右金吾將軍,汴州刺史,廣平郡開國公。
“作坊在城外的話…那就不去了吧,我把要用的東西列個單子,你讓人去西市采買,然后我就在府里教他們做炒茶,后面的事就交給你了,我怕麻煩。”
柳奕是真的不想動,再城外來來回回得好幾個時辰,他現在是身心疲憊。
程處默看了看天色,回答道:“也行!這去一趟,晚上就得住在莊子里了!”
說完,程處默就讓管家取來筆墨紙硯,柳奕刷刷刷的寫上要用的東西,又找來了孫鐵匠,開始打制后世農村用的那種大鐵鍋。
就在柳奕在程府忙上忙下的時候,長安城里已經對他議論紛紛了,三天三道封賞,從大唐建國至今,聞所未聞。有百姓甚至猜測柳奕是李世民的私生子。
此時的平康坊迎風樓卻被人圍的水泄不通,原因是迎風樓一大早就把柳奕寫的三句千古絕對給掛了出來,導致許多長安的讀書人都慕名而來。
而在拙政殿,李世民還有一票大臣正在商議對梁師都用兵方略,領兵將領,兵力等…
李世民蹲在地圖旁,看著朔方的位置,頭也不抬的問道:“輔機,你說說,誰能統兵?”
長孫無忌撫著自己的胡子,思慮了片刻,說道:“陛下,臣以為,這統兵主帥必須得是一位攻守兼備的帥才,臣以為這衛國公可任主帥。”
李靖一聽急忙從軟墊上站了起來,拱手道:“陛下!老臣兵部事務繁忙,怕是不能做這主帥!還請陛下明鑒!”
房玄齡隱晦的看了眼長孫無忌,心道:“這老陰人果然不是好人,明知道陛下猜忌李靖,還讓他統兵,不怕功高震主,陛下殺之嗎?”
想到這里,房玄齡站出來說道:“陛下,老臣以為不可,衛國公任兵部尚書,前方大軍的一切軍械糧草都需衛國公調度。陛下也知,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啊…”
李世民想了想,點頭說道:“玄齡說的對,而且藥師年紀也不小了,朕也不忍心再讓他奔波。”
李靖這時才松了一口,拱手道:“陛下圣明!”
李世民點了點頭,又對房玄齡說道:“玄齡,那你看這主帥誰能勝任?”
房玄齡想了想,拱手說道:“依老臣看…代州都督張公瑾,霍國公柴紹,河間王李孝恭,江夏王李道宗都可以。”
李世民點了點頭,站起來活動了下身體,然后又看向另一個中年大臣,開口問道:“克明,你的意見呢?”
這叫克名的中年大臣就是房謀杜斷中的杜如晦了。
杜如晦想了一會,握拳說道:“依臣看,霍國公是最適合的。霍國公穩重,識大體,乃統兵之帥才。而張公瑾需在代州整兵防備突厥,江夏王和河間王雖有統兵之能,但都是性格火爆之輩,不太適合征討梁師都。”
李世民聽完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嗯…克明說的不錯,那就以柴紹為帥,薛萬徹為副將。”
長孫無忌這時又陰惻惻的問道:“陛下,現在這統兵將領以定,那這兵力該出幾何呀?若是兵出少了,怕是起不到威懾作用,若是兵力多了,國家也負擔不起啊…”
李世民背著雙手在來回走了幾個回合,又抬頭看向另外一個大臣,問道:“戴胄,民部錢糧幾何?夠多少大軍兩年之用?”
戴胄出列拱手說道:“陛下,民部錢糧最多夠五萬大軍兩年之用,但要是這兩年之內發生什么天災的話,除去賑災之用,只夠三萬大軍兩年之用!”
李世民泄了泄氣,一屁股坐在軟蹋上,臉色陰晴不定。這國庫也太窮了,再加上登基之初,大赦天下,減免賦稅,再加上又被頡利那個狗賊打劫了一波,國庫也沒有多余的錢糧啊…
李世民想到這里,頓時怒不可遏,一拳砸在軟蹋的扶手上,大罵道:“可惡的頡利。要是朕錢糧管夠,朕必定和你決一雌雄!”
長孫無忌看了李世民的臉色,拱手勸道:“陛下,這柳致遠之計乃是陽謀,不需要大規模交戰。除掉士兵撫恤,那其實也花不了多少。再加上梁師都貪得無厭,朔方定有不少的錢糧。況且霍國公之行,是為了與頡利對峙,以待天時,頡利到時必被我大唐將士所擒。陛下不必動怒…”
李世聽完也只能無奈的嘆口氣,說道:“那就按柳奕的計劃,以柴紹統兵三萬征討梁師都!命令代州,并州,幽州都給朕防備著頡利那個狗賊。”
說完,李世民又看向李靖說道:“藥師,三萬大軍的糧草軍械就交給你了!”
李靖拱手道:“陛下放心!”
說完,李世民又招柴紹和薛萬徹進宮,開始和大臣們討論用兵的具體細節。
而在程府,柳奕看著眼前剛出鍋的炒茶,樂的合不攏嘴。
“這就是炒茶?這么簡單?”程處默一臉驚奇的道。
“這可不簡單,要掌握火候,炒干水分,不過這茶不算太好,要春茶才是最好的!”柳奕有些嫌棄從西市買來的茶葉,撇了撇嘴說道。
程處默抓了一點茶葉放在手心,先用手指捏了捏,然后聞了聞,轉頭對柳奕笑道:“致遠你還別說,這東西還挺香的!這東西怎么賣?”
柳奕低頭想了想,然后說道:“先定價100文一兩,一貫錢一斤。可以先嘗后買,每日限賣10斤!”
“只賣10斤?為啥?”程處默不太明白,撓了撓頭問道。
“你懂個屁,這叫奇貨可居,饑餓營銷!先把名聲打起來,再慢慢增大產量,然后再慢慢降價。”柳奕踮起腳,怒其不爭的在程處默頭上敲了敲。
“這么麻煩?反正我也不懂,我爹讓我聽你的,你看著辦就行!那啥,要不咱們試試這茶?”程處默帶著渴望的眼神看著這茶葉,開口問道。
柳奕笑了笑,于是兩人就在旁邊吃著糕點,喝著新茶,看著程家仆人們繼續炒茶。
連續出了幾鍋茶葉,茶香飄滿后院。
柳奕看了看天色,對程處默說道:“處默,你把你家的木匠和鐵匠借我用用唄…”
程處默聽到這話,一臉的不高興,把手中的糕點丟在盤子里,開口道:“你是不是不拿我當兄弟?說啥借?從現在開始他們就是你柳家的人了!”
柳奕大驚,說道:“這不行!我就借來做點東西!”
程處默也不理他,對管家大吼道:“管家,把那些匠人的戶籍拿到萬年縣里改籍,這事兒我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