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金蟬當然也知道此時不宜直接在有縣令等眾多凡人面前出手,與徐完大打一場,斗法是免不了的,即使斗法不贏,也不會招致父母的懲罰,但是要是因為斗法斗劍傷了凡人,這小屁股可就要吃苦了,所以,齊金蟬一直等到徐完帶著女鬼駕遁光飛離了李家莊足足有有百里開外,才找了一個荒山之地,現出了身形,堵住了徐完的去路。
原本還有些擔心誤傷同道,可是看到了徐完之后,齊金蟬放心了,別說什么氣質,僅僅徐完一身黑氣,就足以讓齊金蟬放手撒野了——滿身黑氣,不是邪魔又能是什么呢?不過,作為正道最大仙門的峨眉派掌教真人之子,當然不能做偷襲的宵小,所以,齊金蟬在出劍之前,還是大吼了一聲:“妖人哪里走,看劍!”
徐完可沒有料到半路上有人截殺自己,尤其是喊得還是“妖人”,此前得到優曇神尼的承認,加上救小青于沉淪之際,正是志得意滿,以為能開始堂皇正大地域正道宗師人物開始交流,就算是看到前方小山頭上蹦出來一個如金童一般的小孩子,也不會想到是來殺自己的。
正道修士動起手來,有沒有旁門散修或者邪魔妖道那種黑氣邪氛,要么是劍光,要么是神雷,很少一上來就用法寶轟擊的,哪里如同邪魔最擅長使用的各類法寶,所以電光也似的一道銀光疾閃而來,徐完還真是有些猝不及防。好在徐完畢竟是修煉數千年的老鬼,雖然改修《太陰真經》也有千年之久,可是根本還是鬼體,而鬼體最大的有點,就是聚散由心!
就在劍光臨身之際,徐完擁著小青猛地收縮凝結為一點,然后劍光從兩鬼收縮成的黑點旁邊不過二尺距離,呼嘯而過,雖然沒有刺中,但是飛劍高速飛行帶來的疾風,也把黑點帶的向后飛行了很遠,直到風勁消失,黑點才驟然膨脹,恢復成了正常成人大小。
徐完可是長出一口冷氣,不過同時也是怒火中燒,這種做法,雖然喊了一聲在前,可其行跡照樣近乎偷襲,自己還倒好辦,就算是劍光入體,也奈何不了半分,可是小青這個剛剛恢復靈智,并且元靈得到些許補益的未來弟子,可是承受不了半點劍光精氣,只要被劍光射中,就算不把魂體打散,也會重傷,況且劍氣傷到的還是元靈本身,這可是最難處理的傷勢,君不見就連五臺派太一混元祖師傷到了元靈,都不得不坐化嗎?
“哪家小子,如此孟浪無禮?說出你的來歷,看貧道不找你師長問罪!”徐完大喝道。
可是不等有人回話,那口飛劍再度回轉,帶著風雷激動的爆音,再度向著徐完轟來,同時還伴隨著清脆的童音:“老鬼還挺能躲,看你能在小爺劍下躲到何時!”
徐完這個氣啊,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孩兒,可是仙劍飛來的氣勢十足,精氣非常強烈,并且劍光正而不邪,精純異常,這可是做不得假的出自正道仙門。躲是不能再躲得了,徐完一抬手對著仙劍來襲的方向,就是一擋,一塊黑黝黝形近橢圓的盾牌,就出現在飛劍疾飛的軌跡上,隨即就是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
隨著盾牌與飛劍的撞擊,飛劍也現出了本體,可也不過是一瞬,飛劍再度化作了一道銀光,圍著徐完上下飛舞,而徐完放出的盾牌則每每擋在飛劍沖刺的前方,讓天空中傳來陣陣悅耳的輕鳴。
“小娃兒,趕緊收起你的飛劍,否則莫要怪貧道以老欺小。”徐完有些不耐煩了,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貧道不還手,就以為貧道能被欺負嗎?真是豈有此理!
下方的粉雕玉琢一般的童子可不以為徐完能把自己怎樣,就那一身的黑氣,就絕對不是好人,何況自己的飛劍打了半天,也沒見老妖人還有別的法寶出現,可見是一個外強中干的家伙,莫不是手里就一件法寶吧?就連自己這個仙門仙二代,手里也不過就只有這一柄飛劍而已,其他的法寶一件沒有,難道眼前的妖人就能比自己好到哪里去?于是不僅不回答徐完的話,反而又加了一份真氣,飛劍沖刺起來更加迅疾。
徐完是哭笑不得,到了這會兒徐完也看出來了,這童子的確是沒有任何的江湖經驗,而且手里也只有一柄仙劍而已,而且以為世間其他修士也如同自己一般,手里沒有幾樣法寶,所以打算著急攻猛打,然后等待自己犯錯,讓仙劍一舉建功。得了,不和這小童子鬧騰了,多少也是修了自己這個修煉近萬年的老鬼的臉。徐完搖了搖頭,從懷里掏出一個只有大拇指節大小的鈴鐺,真氣一涌,鈴鐺變得有拳頭大小,隨即輕輕對著童子一晃,“叮鈴鐺”三聲脆響,輕音回蕩之際,再看童子,已是手捂額頭,搖搖欲墜了,那柄飛劍失去了主人的指揮,也沒有了剛才的迅疾,載沉載浮,在徐完身周漂浮著慢慢向著主人的方向飛去。
“飛劍護主,看來是傳自長輩。嗯,也好。”徐完點了點頭,隨手收起了鈴鐺,帶著小青,再度身化黑煙,這一次可不是當空飛行了,而是疾墜入地,眨眼間不見,而地面上卻看不出來有半點異常。
童子可不知道,徐完這顆鈴鐺并非凡物,乃是徐完從陰司地府逃出之際,順手牽羊而來的寶物,名叫蕩魂鈴,雖然不是先天靈寶,可也是少有的后天靈寶,更是陰司地府行使職司的制式法寶,可惜的就是此寶品級較低,要不然即使是金仙,撞到了蕩魂鈴,也會發昏第十一章,何況眼前的童子,也不過就是一介散仙,可著實沒有放在徐完眼里,要不是擔心與童子背后的正道師長沖突,都不用其他手段,只要多將鈴鐺搖上幾搖,童子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不過就是如此,童子此時也只感到頭疼欲裂,好在飛劍回來的雖慢,可也算是回到了身邊,安全也是可以無虞。這童子一邊捂著腦袋,一邊強自鎮定地從腰間取出一丸丹藥,放入口中,溫熱的感覺頓時充滿全身,劇烈的頭疼似乎也減輕了一點,這才從懷中取出了了一枚小巧的飛劍,拼盡全力輸入真氣法力,然后小劍脫手化作了一道流光,向著東方飛走,而童子也精疲力盡地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時間過了不久,從東方飛來一道白光,在小山頭上逡巡了一圈之后,找準童子落了下來,白光斂處,現出一個高挽雙丫髻,身穿藕荷色湖錦繡裙,耳著明月珰的清秀少女來。只一落地,就幾步來到童子身邊,皺著眉頭伸出宛若羊脂白玉一般的素手,撫上了童子的額頭,隨后又拿住了童子的手腕,細細探查起了脈象,然后才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弟也不知道做了什么,這明顯的是中了人家的法術,可有很輕,似乎是某個前輩對他懲罰了一番,倒是只要休息了幾天,就能無事,可這等手段卻是從來沒有聽過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正在嘀咕著,少女只覺肩頭被人拍了一巴掌,頓時渾身一震,身子一旋之間,一道銀虹乍然一展呈扇面狀掃了出去,口中喝到:“什么人?!”
“嘿,你這小丫頭,有這么做事的嗎?虧得老祖我道行高妙,要不然就因為拍你一巴掌,還不被你一劍殺了!”少女背后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
“呀,”少女大驚,急忙再度轉身,同時拜倒在地,“前輩恕罪,是晚輩的不是。只是關心小弟太過,心中激動,稍有動靜就以為是有敵人來襲,還請前輩莫怪。”
“呵,你都說了莫怪,這可是提前堵老祖我的嘴啊。不成,老祖得和你說道說道,要這么下去,你這丫頭不知道還得得罪多少人,給你家大人招來災禍呢。”少女不敢抬頭,卻也在腦海里自動腦補出了一個斤斤計較的老人的形象,心里也不由得一陣發澀:這可怎么辦呢?小弟雖說不要緊,可到底是元神受到了刺激,而自家也有不少敵人,真要是敵人來襲,難道只靠自己抵擋不成?
少女沒有抬頭,卻看到眼前出現了一雙很怪異的黑色芒鞋,芒鞋上方是一截青色的道袍下擺,光赤的一雙大腳上青筋暴突,還沾著不少的黃色偏紅的泥點子,指甲蓋里盡是泥垢,差一點讓少女惡心的嘔吐出來,不由得把一顆臻首抬了起來。
“咦!”少女抬頭看時,卻發現眼前景色大變,除了小弟依舊還在自己身旁的土地上蜷縮著,但此時已經不是剛才降落的碎石遍地的小山頭了——真是轉瞬之間換了天地。不用多想,少女就知道自己是真的遇到了前輩仙人,僅僅這一手挪移無形的手段,就是自己的父母也望塵莫及的——注意,這里可是沒有任何陣法的痕跡,換句話說,人家根本不用憑籍任何陣法,就讓自己和小弟換了地方,而且這個地方還不是此前路上看到的臨近的景象,倒是與自家在九華山的居所附近的地形很相似,難道是瞬息之間,就回到了九華山?
“你這丫頭膽子不小,出手狠辣,卻又很會說話,你倒是說說,讓老祖我怎么懲罰你一番呢?還有你這個弟弟,如今怎么變成了這個模樣,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是飛劍急刺,雖說提前喊了一聲,可一樣近乎偷襲,這樣下去可是不行的,說不得老祖我要替你家長輩清理門戶了啊。”
“不知前輩如何稱呼,與本門有何淵源?小弟雖然沒有說清前后因果,可是如今也是被人所傷,恕晚輩不敢贊同前輩所言真偽。”
“哦,言外之意,就是老祖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了?你這丫頭倒也有些辯才急智。不過呢,老祖我倒是不用知道多么詳細,就看你弟弟除了昏迷之外,并無他傷,加上還能給你飛劍傳書,就說明一點,這小子遇到的敵人,并沒有把他怎么樣,要不然等不到你接到飛劍傳書,千里來援,就會被人家擊敗甚至斬殺。丫頭,老祖我說的對不對呢?”
“這…”少女對老道一個勁兒的稱自己“丫頭”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人家把事情分析的十分清楚,自己也無法辯駁,一時間倒也不知說些什么了。
看著少女無言以對,那老道說道:“丫頭你先起來吧,跪在地上也不嫌地涼。”見少女咦言站起,老道才接著說道:“要說你家的淵源,嗯,就是你爹見到老祖也要稱呼一聲師叔祖呢,叫你一聲丫頭,嘿嘿,丫頭啊,你說合適不合適呢?”
少女一愣,要是真是老道說的沒錯,別說叫自己丫頭,就算叫的更小一點,自己也得聽著,甚至還得感激,因為沒有別的,真要是自家老爹都稱“祖”的師長,叫自己“丫頭”,那可是長輩對自己親近的表示。不敢怠慢,少女重又跪倒:“老祖在上,再晚嗯,重孫兒靈云拜見老祖。”說罷,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正在這時,蜷縮在地上的童子呻吟一聲,睜開了雙眼,恰好看到靈云在給人磕頭,還不等看清情況,嘴里就已經大叫起來:“何方妖人,竟敢折辱我等姐弟!…”
話音未落,就聽“梆”的一聲,童子被重重地敲了一記爆栗,登時肉眼可見的在光潔無比的腦門上竄起了一個殷紅的大包,童子也同時“哎呦”大叫了一聲,下邊要說的話,也被吞進了肚子。
靈云見此情景,雖然知道小弟口不擇言,招惹了老道,可也不由自主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可是少有的小弟吃苦頭的時候。
老道呵呵怪笑:“臭小子,把老祖當妖人,就別怪老祖我讓你吃苦頭。不過這份關心自家姐姐的心意,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