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掩映下,皇甫嵩便是想做點什么,以九宮司目前的能力,恐怕還不一定能探查個清清楚楚,這黑夜,終歸是陰謀最好的一張外衣。
不論皇甫嵩是真的打算分兵洛陽,爭一爭這天下權,還是說他打算用疑兵之計。
劉云也不想去深究個清楚,全部就當作是他的疑兵之計。
而對付這個可能的辦法,很簡單,唯有先發制人。
趙登來的時間很緊湊,要不然,劉云恐怕只能再度拔營后撤了。
“好像還真的有可能啊!那就一個時辰后攻城吧。”劉云直接說道。
他這個命令來的不是一般的突兀,軍帳中一眾將領還打算好好的探討一下,結果頭一抬,軍令就下來了,那一張張的臉上,不由有些錯愕。
劉云補充道:“皇甫嵩派出去的這一支軍馬,可能是真的去了洛陽,也可能是疑兵,讓我們故意以為他要分兵洛陽,但其實繞道襲擊我部大營。但不管他的用意到底是什么,我們一試便知。我們先發制人,他的一切謀劃,也就得跟著變。”
趙登等諸位將領,齊齊頷首。
對于劉云這個突兀的軍令,并沒有其他的異議。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與其猜來猜去的懷疑,不如直接開一場夜戰。
皇甫嵩鬼鬼祟祟的行為,一開戰,就一定會變得不那么鬼鬼祟祟。
本來,這一戰也應該是時候開了。
眾將領刷的一下站了起來,躬身聽候劉云的軍令。
“李名為左翼,嚴言為右翼,各率四千人馬,叔同壽率三千人馬為游騎,隨時準備策應,護佑大營糧草,以防皇甫嵩這該死的一萬人馬渡河而來從后方偷襲。趙登率剩余人馬,正面攻城,不設云梯,不登城。箭雨壓陣,給我上投石車。”劉云拔刀喝道。
“喏!”
眾將士齊聲領命,聲震如雷。
黑夜下,長安城外依舊寂靜,但漢陽大營中卻在悄然中忙碌了起來。
沒有振奮人心的戰鼓,也沒有號角之聲,沒有一切的鼓噪。
在偃旗息鼓中厲兵秣馬,營地中瞧瞧滋生蔓延著緊張和強烈的戰意。
一支支的部曲在悄然中被集結了起來,氣氛低沉,肅殺。
終于,火把如長龍般亮了起來,整個營地幾乎是在瞬間便亮如白晝。
趙登麾下校尉嚴言所率那支六千人的重甲騎兵為首,屹立轅門之外,黑甲森嚴,仿若一片沉沉黑云,率先離開了營帳。
其后,諸營人馬各司其職,迅速而又緊張的開拔。
劉云與趙登親率九千步軍為主力攻城軍,在這九千人之中有六千人,是曾經的漢中降軍。
這一次,由他們操控曾經把他們炸了個懵比的投石車。
這大概就是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他們來炸別人,一個個的心里應該是挺爽的。
除了這一支主力攻城部隊是步軍之外,劉云剩下全部的兵力,皆是騎兵。
劉云在趕來長安之前,為了趕行軍速度,臨時征用了他們的戰馬,把騎兵硬生生的給變成了步兵,現在他們又是騎兵。
叔同壽所率三千游騎兵,為彎刀騎兵,游曳左右兩翼,游擊策應。
李名所率四千騎兵,為長槍騎兵,為左翼,主要職司防備北邊渡河而來的襲兵。
嚴言所率四千騎兵,為重甲騎兵,策應劉云的主力攻城,隨時準備迎戰城中敵軍。
隨著一聲聲的號令,部隊迅速開拔,殺向了長安城。
當連綿成片的火光出現在城墻之下,戍守的將士被嚇得三魂七魄差點差點飛了,剛剛敲響戰鼓,連綿如急雨的羽箭便飛上了城頭。
慘叫聲轉眼間就把這整肅的城墻變成了一片慌亂,有些士兵還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夜幕下的羽箭,送去面基老閻王殿。
這箭雨來的太猝不及防!
城頭校尉揮舞著馬鞭,急急忙忙的組織防御,一面派人快馬向城內匯報。
當混亂剛剛平息了一些,外面的箭雨也平息了,就好像夏日里時常有的陣雨。
來的快,去的也快!
校尉小心翼翼的探頭往外面看了一眼,城墻之下火光一片,耀如白晝,軍容肅整,鐵甲鮮明。但讓這名校尉有些疑惑的是,他只看到了投石車,卻并沒有看到其他的任何攻城裝備,他們這是要干嘛?打算拿石頭砸開城墻?
就在這時,漢陽陣中忽然傳來一聲堪比虎嘯的大吼聲。
“放!”
校尉連忙縮回頭來,斥領城頭士兵趕緊躲好。
但新一波的箭雨并沒有來,這名校尉看到了一些很莫名其妙的東西。
好像是一個大鐵球吧,后面還拖著一個燃燒的尾巴?
這什么玩意,他就有些弄不清楚了。
但就在他疑竇重生的下一秒,這些拖著小尾巴的鐵球,就落了進來。
有的飛上了城墻,有的砸進了外郭里面。
砰…砰…砰…
整耳欲聾的聲音,忽然此起彼伏的響起,嚇得校尉渾身一個激靈,耳邊全是嗡嗡的聲音,他好像失聰了…
被嚇傻的不止這一名校尉,城樓上這數千士兵,幾乎都被嚇了個六神無主。
他們見慣了你死我活的拼殺,見慣了被鮮血洗禮的死亡,但他們什么時候見過這陣仗?連這到底是什么鬼東西,他們都沒法猜。
漫天的火光在長安城外郭閃耀著,將夜幕映照成了鮮紅色。
劉云更喜歡把這一刻稱為冷兵器時代與熱武器的思想碰撞,盡管他手中僅用黑火藥準備起來的投石車還不能完全的稱之為熱武器,但勉強沾了一點邊吧,畢竟火藥這個東西,是核心。
戰爭帶來災難,但也必定會帶來改變。
科技的跨越性發展,往往都是戰爭的產物。
在不久的將來,一切應該會產生巨大改變的,劉云很堅信這一點。
即便這個時代物質落后,但人的腦子都不笨。
投石車上的絢爛依舊在繼續,戰火不斷的蔓延,在過去的百年間,一年比一年的雄壯的長安城外郭,在這絢爛的火花下,分崩離析。
在這駭人聽聞的攻擊下,城墻上士兵的第一反應是趕緊躲,當他們發現根本沒法躲的時候,死命的逃跑成為了他們唯一的選擇。